“911嗎?對,我需要申報一起私闖民宅的案件……”
華萊士居然真的報警了,阿爾東只覺得游泳池的池水已經進入了寒冰刺股的階段,整個人頓時就精神了起來,“AJ,嘿,AJ,掛斷電話!”阿爾東意識到事情已經脫離了掌控,如果真的讓警/察過來干涉,那麼事情可能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他無法想象後果到底會是怎麼樣,但他知道那個後果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現在必須把局面重新控制下來,“AJ,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好嗎?我是認真的!”
華萊士可以清晰感受到阿爾東的嚴厲和正色,握着手機的右手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緩緩地放了下來,掛斷了電話,但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阿爾東,你是不是昨晚喝多了,現在腦子進水了?你就讓那羣白癡登堂入室,然後指手畫腳?你就讓他們肆無忌憚地詆譭我攻擊我,然後你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還有,你不能這樣對我說話,明白嗎?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永遠都不能這樣對我說話!”華萊士瘋狂地咆哮着。
“不是所有事情都關於你的!”洛根終於看不下去了,那位先生總是把所有的談話重心全部牽扯到他的身上,明明今天的主角應該是阿爾東,結果話題卻直接跑偏了,也許,真的有人相信宇宙都是圍繞着自己公轉的。
“閉嘴!”華萊士朝着洛根嘶吼了一句,但洛根的話語還是發揮了作用,可以明顯感覺到華萊士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阿爾東,你也是這樣想的嗎?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啊?我以爲我們是共同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但現在你想要獨立了?你想要劃清界限了?你想要告訴我,你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全部都是你的努力你的功勞你的辛苦,根本不關我的事,對不對?”
洛根直接就翻了一個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到,“拜託,肥皂劇都沒有如此狗血的臺詞。”
華萊士也徹底怒了,對着洛根咆哮着,“我正在和阿爾東說話!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傢伙,自己強行加戲?”
洛根瞪大了眼睛,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低聲嘟囔着,“上帝,他對友情的定義是不是有什麼誤解來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是情侶而不是朋友呢。”
此時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最佳時機,陸恪無語地瞥了洛根一眼,洛根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只是再次翻了一個白眼;但經過洛根這一打岔,陸恪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了下來,甚至還滋生出了一抹想笑的衝動:這又算什麼事兒嘛!
忍了又忍,陸恪也沒有忍住,低聲補了一句,“不要質疑黑人朋友們之間的純潔友誼。”
陸恪和洛根交換了一個視線,最後齊齊看向了馬庫斯——馬庫斯覺得自己也是無辜躺槍,攤開雙手,無語地看着陸恪和洛根,用嘴型說道,“認真的?”你們兩個活寶是認真的嗎?在此時此刻的此情此景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你們是認真的嗎?
氣氛怎麼有點不太對勁了?
站在一旁的三個人不過是幾個眼神交換和數句話語交鋒而已,沒有引起太多騷動,華萊士和阿爾東都沒有受到打擾。
華萊士吼完了洛根之後,再次看向了阿爾東,“所以,這就是你的意思?你現在就要和我劃清界線?然後和你的成功人士隊友們一起走向康莊大道,就把我們這些幼年共患難的朋友全部拋棄,是這個意思嗎?你現在已經成爲了高不可攀的超級碗冠軍,對於我們來說,你已經太優秀了太高級了太富裕了,是這樣嗎?”
“AJ……”阿爾東試圖插話。
但華萊士卻不給機會,從昨晚開始就積累下來的怒火和怨氣,現在全部爆發出來,“不要試圖轉移話題!你現在就是這個意思!你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是吧?你把所有事情都責怪在我的頭上,對吧?都是AJ,全部都是AJ,很好,當出現了什麼糟糕的事情,全部都推給AJ,這就是最簡單的事情了,就好像我們十六歲那次一樣,不對,還有十四歲十三歲十歲,全部都是如此,見鬼的阿爾東-史密斯,我一輩子都在爲你背黑鍋,數都數不清了,現在是不是還要繼續背下去?”
“我沒有試圖阻止你的職業生涯!我只是在幫助你!阿爾東,我在幫助你!我是整個世界裡唯一一個堅定不移試圖幫助你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在試圖讓你放鬆!我在試圖讓你開心!你最近的壓力着實太大了,又是事故又是療養院又是缺席首發,我希望你能夠重新找回狀態,重新成爲那個在賽場上大殺四方的男人!我纔是那個唯一關心你職業生涯的人,而不是這羣衣着光鮮亮麗的精英們!”
“他們以爲他們可以跑到這裡來指指點點,自以爲對你的職業生涯有多麼瞭解,我只能說,你們全部滾蛋!我纔是最瞭解你的那個人!他們認識了你多久?一年?兩年?然後他們就以爲可以瞭解你的方方面面嗎?然後他們就來到我面前告訴我什麼纔是對你最好的?草!草他們全家!草你們整支球隊!我敢打賭,他們甚至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我在幫助你?你看明白了嗎?我纔是這裡唯一一個試圖幫助你的人!你不能就這樣把責任全部都推給我!這不公平!阿爾東,這他/媽/地不公平!我纔是英雄!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待你的英雄?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這不公平!我要殺了你!我向瑪利亞發誓,我要殺了你!”
看着暴跳如雷的華萊士,酣暢淋漓地把所有情緒全部都宣泄了出來,阿爾東只感覺太陽穴開始跳動起來,一陣接着一陣,疼得厲害,“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聲音從低語呢喃開始慢慢提高,最後變成了嘶吼,“我知道!AJ,閉嘴!可以麻煩你安靜一會嗎?我全部都知道!現在可不可以麻煩你閉嘴!你的嘶吼讓我頭疼!我的腦袋就要爆炸了!”
阿爾東緊緊地閉着自己的雙眼,“我正在試圖理清思緒,但你沒有讓事情變得簡單。”阿爾東滿臉痛苦地說道,“我現在根本無法思考,你卻在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AJ,你這是在逼我做選擇!到底是朋友,還是球隊!但問題是……”他不應該也不需要做選擇纔對。
“是的,我就在逼你做選擇!”華萊士咄咄逼人地說道,“你到底是需要我的幫助,還是他們的幫助?就是如此簡單!選擇!現在就做出選擇!要麼讓他們現在就從這裡滾出去,要麼我現在就回頭收拾行李。”
陸恪有些發矇。
有沒有人可以劇情回顧一下,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來着?爲什麼事情的走向越來越不對勁了?如此戲劇的畫風……有點陌生。
陸恪對於阿爾東的個人生活沒有任何興趣,他不在乎阿爾東是如何交友,也不在乎阿爾東是如何處理人際關係,甚至不在乎阿爾東是否能夠徹底戒酒,他是阿爾東的戰友而不是父親,他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指點阿爾東的私生活。
陸恪的唯一堅持就是:阿爾東能夠重新回到球隊的日常訓練節奏上來,不要因爲個人私事——包括了酗酒——而打亂訓練節奏,他能夠專心致志地擊中在訓練和戰術手冊上,那麼比賽狀態也就將水到渠成。
如果淺酌幾杯能夠幫助阿爾東放鬆,卻又不會影響訓練,那麼陸恪完全不在意。至少華萊士有一句話是正確的:啤酒不是酒精,只是飲料。如果酒精已經影響到了阿爾東的訓練,乃至於日常生活,那麼他必須學會控制自己。
但今天的事情卻似乎超出了控制範圍。
華萊士的突然爆發,就好像是感受到了地盤入侵警報的瘋狗一般,不管不顧地撒潑發飆,然後他們就來到了現在的位置,似乎是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競爭關係,情況變得越來越棘手,而陸恪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
問題就在這裡,陸恪和華萊士不是敵人,至少不應該是敵人,他只是爲了幫助阿爾東而已,那麼他和華萊士應該是隊友纔對,不是嗎?
陸恪不瞭解也不想要了解阿爾東和華萊士的過往,他對華萊士沒有任何個人看法,他也清楚地知道,有些朋友的影響力是貫穿自己整個人生的,不是說一句“再見”就能夠一刀兩斷的,所以,他不會要求阿爾東在朋友和球隊之間做選擇。
他沒有這樣的權力。
但……但是,如果華萊士就是阿爾東遲遲無法擺脫酒精的原因呢?
陸恪覺得開始頭疼了。
剪不斷理還亂,誰能告訴他,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裡的?他又應該如何解決?
阿爾東注視着華萊士,滿眼都是震驚,“我不敢相信,你居然說出這句話,你居然真的說出這句話了!”
“我也不敢相信。”洛根再次低聲吐槽到,馬庫斯假裝沒有聽見。
華萊士卻是點點頭,“是的,我說了。那麼,現在輪到你做出選擇了。”
阿爾東就這樣呆愣愣地注視着華萊士,震驚過後就變得麻木呆滯起來,而後視線緩緩地轉向了站在旁邊的陸恪一行人,隨即他就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窠臼之中:一邊是友情一邊是事業,一邊是發小一邊是隊友,那麼,他應該怎麼選擇呢?
阿爾東那如同一團漿糊般的大腦再次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看看華萊士。
看看陸恪。
再看看華萊士。
再看看陸恪。
依舊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