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查爾斯-提爾曼,演播室裡的解說員們和芝加哥熊的教練組也注意到了舊金山49人進攻陣型的變化:雙跑衛陣型。
現在的NFL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傳球時代了。傳球纔是進攻主力,四分衛纔是戰術核心;不要說雙跑衛這樣復古的進攻戰術了,就連雙近端鋒戰術都因爲缺乏靈活和延伸性,而遠遠稱不上是主流進攻戰術。
吉姆-哈勃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顯然,如此大膽而瘋狂的戰術,絕對是哈勃爲首的教練組思考出來的策略,這兩個賽季裡,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已經高居聯盟前列了,現在哈勃居然還在思考更多的變化可能性?就連既有戰術都已經沒有能夠發揮到極致,居然還想着更進一步?這到底是自信還是狂妄?
球場之下,芝加哥熊的教練組正在緊鑼密鼓地商議着;而球場之上,以派珀斯和烏拉赫爲首的球員們也正在快速地轉動着腦筋。
以不變應萬變?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對手的變化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他們的“不變”還能否頂住壓力,這頓時就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視線交換之間,防守組成員們的情緒好不容易稍稍平復了下來,他們現在也沒底,但唯一的機會就在於:
他們不熟悉如此戰術,舊金山49人進攻組也勢必不熟悉如此戰術;更何況,那名四分衛只是二年級生而已,在比賽之中適應全新戰術體系的能力勢必有所欠缺,那麼,他們的經驗和成熟就是打開局面的機會。
儘管微弱,但他們還是可以放手一搏。
作爲防守組隊長,烏拉赫利用最簡潔也最快速的戰術口號改變了他們的策略——
今天比賽之中,芝加哥熊的防守戰術始終保持了主動權,現在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對手已經大刀闊斧地做出了改變,那麼他們就從根源之上掐斷對手的變化可能。
突襲四分衛。
以強硬的突襲撕開進攻鋒線的口袋保護,一方面是爲了擒殺四分衛,如果是傳球進攻,那麼只要擒殺了陸恪,這就可以解決所謂問題了;另一方面是爲了增強地面進攻,如果是跑球進攻,防守鋒線之上堆積足夠球員,這也可以一定程度的遏制對手的跑球變化。
換而言之,他們需要在短傳區域以及鋒線對峙區域中,將所有防守空間進一步壓縮,以短兵相接的方式,在變化來臨之前就提前斬斷髮動點。
場上的防守組只需要抗住幾檔進攻,摸索出一些門道來;同時爲場下教練組和球場上方的戰術會議室爭取更多的時間,這就是一場博弈,在比賽過程中,雙方見招拆招,一直到分出最後的勝負爲止。
本賽季目前爲止,舊金山49人進攻組第一次做出瞭如此大膽的改變,這是不是也證明了芝加哥熊的防守組將他們逼迫到了角落呢?
烏拉赫是中線衛,派珀斯是防守端鋒,還有梅爾頓是防守截鋒,這三名球員就是現在芝加哥熊一線防守的絕對核心。
現在,他們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但重心都已經明顯前傾了,沒有任何遮掩,甚至是明擺出了一副“我準備突襲四分衛,你準備如何應對”的姿態,希望對手能夠清晰地捕捉到這些信息,在氣勢方面,展現出了毫不示弱、逆流而上的強大自信。
烏拉赫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起來:
預料之中地,舊金山49人擺出了手槍陣型,可傳可跑的多變選項;同時,因爲撤掉了一名外接手,所以左側只有克拉布特裡一個人坐鎮,右側則是莫斯和弗農聯手——
剛剛完成達陣的洛根也輪換下場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目前場上的接球陣容來說,莫斯是相對可靠的唯一接球點;而弗農和克拉布特裡的狀態始終沒有調整到最佳,更多時候還是作爲拆擋以及牽扯的戰術棋子來使用,這也就進一步證明了雙跑衛陣型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的。
所以,這到底是不是迷魂陣?
烏拉赫把所有的想法都摒除在外,思考不是防守隊員的強項,更何況,現在對手就表現出了博弈的意圖,對方就是攪亂防守組的思想,顧此失彼、束手束腳,最終導致防守出現漏洞和失誤,所以他需要自己清空大腦,按照剛纔的既定戰術執行。
等等,爲什麼十四號四分衛站立了起來?
那名四分衛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防守組的站位之後,居然往前移動了兩步,把手槍陣型轉變成爲了“I”陣型——也就是傳統的跑球陣型,這又是怎麼回事?進一步確定跑球戰術?亦或者是四分衛閱讀選項的戰術?還是其他什麼?
不對,不能研究,不要多想。專注,保持專注。
烏拉赫深呼吸一口氣,腳步依舊沒有前移,但身體正在左右搖擺地交換重心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前衝的準備,蓄勢待發。
以俯瞰圖來打量整個防守組,中線衛就相對應着四分衛的位置,這是防守視野最爲完整的一個位置。也許,中線衛不一定是防守組隊長或者大腦,但相對於防守組其他位置來說,這是一個機動性更強的調度位置。
一般來說,中線衛的職責可以分爲三個部分:第一,盯防跑衛;第二,前衝成爲防守鋒線的一員,突襲四分衛;第三,後撤成爲短傳區域的補充防守球員。
所以,開球之後,中線衛要麼根據防守組提前佈置的戰術,完成自己的任務;要麼在原地稍作停留,根據進攻組的戰術變化來完成自己的盯防任務。
歸根結底,中線衛也可以說是戰術博弈之中的一個樞紐。
現在,烏拉赫就需要自己保持冷靜,全神貫注地投入芝加哥熊的防守戰術之中,否則,他的遲疑和困惑,很有可能就會影響到整個防守的運轉。
“攻擊!”
十四號宣佈了開球,幾乎是同時,烏拉赫的腳步就朝着正前方衝撞了上去,兩名防守截鋒同時朝着外側移動了腳步,讓開了一個位置,烏拉赫就成爲了第五名防守鋒線球員,與對方的中鋒喬納森-古德溫正面撞擊起來。
一邊啓動,一邊凝視。
烏拉赫立刻就注意到了十四號的動向:持球之後快速後撤步,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就如同倒車一般,直線後退;同時,兩名跑衛一左一右地衝刺上前,雙雙做出了準備接手橄欖球,展開跑球推動的姿勢。
十四號和兩名跑衛之間的距離約莫是六碼、七碼,一前一後的迎面移動之中,約莫一秒就可以互相交錯而過,不過是三步五步的空間而已,烏拉赫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撞上古德溫,然後就看到了那名十四號做出了傳球的手勢。
不妙!
不要說什麼突襲四分衛和地面防守了,現在十四號的傳球手勢幾乎就是手起刀落?一秒?兩秒?烏拉赫可以肯定還不到兩秒,傳球就已經完成了,如此快速的傳球根本就沒有給防守組太多的反應時間。
即使防守組是傳球防守,他們也只能依靠角衛和線衛的協防,在短傳區域之中把所有的推進全部掐斷,阻止傳球與接球是非常困難的;因爲快速短傳的戰略意義不在於接球之後的持續推進,而在於兩碼、三碼、五碼之類的短距離推進,以快節奏的方式打破防守組的聯防策略。
更何況,現在防守組花費了傾巢之力投入突襲四分衛和地面防守?
“砰!”
烏拉赫根本來不及進一步思考,他就與古德溫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幾乎是感受到撞擊力量撲面而來的同時,橄欖球就脫離了十四號手掌的控制,沒有假動作也沒有虛晃一槍,這就是一次快速短傳。
“該死!”
烏拉赫強忍着罵粗話的衝動,在撞擊的顛簸之中,快速地用視線餘光掃描了一下,懷抱着一絲希望地看向了派珀斯。
派珀斯此時已經推開了艾利克斯-布恩,繞出了一個小弧圈,正在突進口袋之中,而原本站立在這一側的馬庫斯-林奇搖身一變,就朝着派珀斯迎面衝了上去;同時,看起來失去重心的布恩卻快速站穩了腳跟,與林奇聯手,完成了對派珀斯的夾擊。
“草!”
“F”開頭的粗話就一連串地爆發出來,陷阱,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陷阱,就連進攻鋒線的配合出現了“失誤”,都是陷阱的一個環節,吸引着防守組所有球員全面壓上,爲傳球贏得了空間?
可是,十四號到底能夠把橄欖球傳給誰呢?
烏拉赫沒有來得及轉頭,只來得及在腦海之中呼喚着一個名字:查爾斯-提爾曼,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希望了。
烏拉赫所呼喚的提爾曼此時也正在罵粗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陸恪的傳球目標不是弗農-戴維斯,而是蘭迪-莫斯?爲什麼?明明所有跡象都表明了,弗農纔是傳球目標,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呢?
就在錯愕和懊惱的瞬間,莫斯已經成功地完成了接球。
粗話滔滔不絕地迸發了出來,提爾曼再也沒有心思思考了,因爲如果他再不回防,莫斯就要複製上一波進攻之中弗農的壯舉了!
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