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個登場就已經可以嚴格地區分開來了。
艾瑪顯得更加官方也更加嚴肅,一板一眼地完成自己的宣傳任務,儘管整個人面帶笑容、如沐春風,但內容卻十分僵化;而陸恪則顯得更加輕鬆也更加隨性,在風趣幽默的交談之中,不動聲色地就已經在執行整個活動的核心奧義了。
形象來說,前者是硬廣,後者是軟廣。
幸運的是,陸恪纔是整個活動的意義所在——他就是一名橄欖球球員,他就是打破偏見和誤解的真實案例,他就是證明橄欖球運動並非妖魔化的最佳樣板。不需要吶喊口號,也不需要羅列心靈雞湯,剛剛陸恪所有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雷諾腦海之中有着不少問題,他可以從艾瑪角度切入,也可以從陸恪角度切入,本來以爲艾瑪是好萊塢人士,應該更加適應脫口秀的風格,但現在看來,他應該改變策略了,於是,雷諾卻笑盈盈地說道,“所以,陸恪,當你第一次看到艾瑪的時候,你是什麼想法?”
“好萊塢要把我的經歷故事拍攝成電影了?而艾瑪就是女主角?但問題就在於……我那時候沒有女朋友呀,難道是大學校園的浪漫愛情喜劇?”陸恪洋洋灑灑的一番話,俏皮而活潑,真實地詮釋出了所有普通人的腦袋幻想——畢竟大家對於好萊塢還是存在着一些慣性思維的美好想象,這也成功地讓全場觀衆拍掌大笑起來。
雷諾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本來他是準備詢問艾瑪,到底是什麼機緣讓她前往現場觀看比賽的,但現在,相似的問題拋給了陸恪之後,事情頓時就變得有趣多了,緊接着,雷諾就把視線看向了艾瑪,“我想,你第一次看到陸恪的時候,應該就沒有如此多幻想了吧?”
第一次?
艾瑪頓時就想起了飛機上的偶遇,但顯然,陸恪剛纔的回答完全忽略了那一次,而是以燭臺球場的相遇作爲第一次。本來,這應該是艾瑪對陸恪的警告,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們之前還有過交集;但現在陸恪提前這樣做了,艾瑪卻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有一點煩躁。
不過,現在正在錄製節目,不能輕易走神。
一呼一吸之間,艾瑪就已經鎮定了下來,巧笑嫣兮地說道,“當然不是。我始終認爲他就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完全看不出來是一位職業運動員。”
中規中矩的回答,雷諾不得不更進一步地追問到,“如果你得知他是一名職業運動員,那麼你會猜想什麼運動?”
“網球?”艾瑪遲疑地說道,“抱歉,我是英國人,除了足球之外,我只會觀看網球,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然後偶爾看看賽馬,我對於運動真的瞭解不多。”
“然後……她現在開始觀看橄欖球了!”本來的回答還稍顯嚴肅,因爲太過真實也太過認真了,但陸恪突然就以略顯誇張的語氣介入說道,帶着一絲驚歎和一絲炫耀,氣氛立刻就再次變得歡快起來,潛臺詞就是:
就連艾瑪-沃特森都收看橄欖球了,那麼各位觀衆朋友們,你們還等什麼呢?
如此王婆賣瓜的叫賣方式,着實令人捧腹。
雷諾也緊跟着附和起來,再加了一句調侃,“那麼下一步,斯臺普斯球場的星光陣容是不是就要黯淡許多了?”趁着輕鬆的氣氛,雷諾又把問題拋給了陸恪,“如果由你來推薦,選擇一個理由,讓大家觀看橄欖球,你會選擇什麼呢?”
“強壯而帥氣的運動員顯然必須放棄了。頭盔讓我們與足球爭奪觀衆市場的過程中佔據了不利地位,相信我,即使是大衛-貝克漢姆過來,他在球場上看起來也是一樣的。”陸恪的回答依舊是妙語連珠,讓人不由莞爾,“我會選擇氛圍。”
“這是什麼奇怪的選擇?”雷諾毫不猶豫地吐槽。
陸恪輕笑了起來,“我知道,觀看足球、觀看籃球、觀看其他體育項目,現場觀賽的感覺都是不同的,世界盃和奧運會的狂熱更是不需要我來過多點綴。但橄欖球比賽的氛圍是更加不同的,因爲我們的進攻組、防守組和特勤組全部都是相對獨立的,不同小組登場的時候,觀衆所矚目的焦點也就不同,這就好像圍棋博弈,進攻與防守之間的轉變讓現場的氛圍變得十分微妙。”
“相信我,當置身於現場觀看這項運動的時候,那種氛圍輕易就能夠讓人深深着迷。否則,我怎麼可能會選擇這項運動呢,尤其考慮到它還需要頭盔的情況下。”說着說着,陸恪的畫風突然一轉,然後就再次開起了玩笑,與剛纔整番話完成了首尾呼應。
雷諾也是不由莞爾。
果然,即使是官方說辭,或者真心言論,陸恪也同樣能夠以自己的風格賦予更多的特色,這讓脫口秀就變得輕鬆起來。
“艾瑪,你呢?”雷諾還是不得不再次把話題繞了回來。
艾瑪沉吟了片刻,認真地做出回答,“我還是必須說,這項運動所透露出來的智慧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即使是足球,即使是網球,它們也都需要大量戰術的支持,可它們對於球隊大腦的依靠還是相對有限的,橄欖球卻真正將圍棋對弈的那種博弈展現了出來,並且與身體對抗結合在一起,這確實是非常獨特的一項運動。”
又是一段長篇大論。誠然,艾瑪盡職盡責地完成任務,但硬廣的效果着實有限。
陸恪坐在旁邊就見縫插針地說了一句,“謝謝誇獎。”
艾瑪和雷諾都不解地朝着陸恪投去了視線。
陸恪卻也不解釋,而是坦然地攤開雙手,做出了一副謙遜的模樣。
還是雷諾第一個反應過來,笑呵呵地說道,“聽說,你的馮德里克測試取得了滿分?”
在雷諾的引導下,陸恪的意思就變得清晰起來了:艾瑪的稱讚顯然就是對於四分衛的讚美,而陸恪就是四分衛,他“自作多情”地對號入座,表示了感謝。剎那間,艾瑪那硬廣就變得柔和起來,全場觀衆集體拍掌大笑。
面對雷諾的提問,陸恪又接着補充說了一句,“我覺得大家肯定有所誤會,我必須澄清的是,我的大學是依靠自己的成績考進去的,我沒有體育加分,一直到大三位置,我都不是學校橄欖球隊的成員,哪怕編外成員都不是。”
潛臺詞是?
“……所以,你是在炫耀你很聰明嗎?”雷諾翻了一個白眼。
陸恪故意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嘴角弧度,“我們還是保持謙虛比較好。”這不就等於承認了。
在全場觀衆的爆笑聲之中,雷諾也是無可奈何地輕笑了起來,調侃着說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怪怪的,好像今天的節目莫名其妙就成爲了陸恪專場。”這讓現場的笑聲更加涌動起來,“但我不得不承認,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樣,我的意思是,我認識湯姆,我也是認識佩頓,但,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我很確定,我應該不是他們的私生子。”陸恪劍走偏鋒的回答讓現場笑聲徹底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拍掌大笑起來,攝影棚之中好不熱鬧。
就連雷諾也是不由舉起了雙手,爲陸恪送上了掌聲:又是自黑又是調侃,又是幽默又是風趣,又是自信又是坦然,今天短短的節目之中,陸恪已經展現出了太多太多,現在雷諾反而是有些依依不捨起來,總覺得節目錄制時間過得太快,還沒有好好享受,就已經走向了尾聲。
如此感覺,着實是久違了。
但雷諾還是收斂起了注意力,繼續自己的節目主持,做好收尾工作,“艾瑪,如果陸恪前往好萊塢發展,你認爲他是否合適呢?”
“喔喔喔,我現在纔是二年級,沒有必要如此快就考慮我的退役生活吧?”陸恪插話說道,那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讓笑聲再次洶涌起來。
雷諾卻沒有輕易放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做一個假設,艾瑪,比如說在’哈利-波特’系列電影裡,你可以爲陸恪找到一個角色的位置嗎?”
“哈利-波特”已經結束了,所以再次強調這只是一個假設性問題,而不是詛咒陸恪早早結束職業生涯。
艾瑪也是不由莞爾,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許,“嗯……我想,我不會說哈利-波特,顯然,陸恪比哈利要更加勇敢,我會想……呃,斯內普教授?”
話語才說出口,艾瑪就後悔了。
本來,艾瑪是想要調侃陸恪一把,故意選擇一個反派人物,斯內普教授第一個就進入腦海之中,但現在艾瑪卻意識到,斯內普教授其實是整個系列電影之中最悲情也最忠誠的一個角色,爲了心中那份純潔而真摯的愛情,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現在看來,這就不像是調侃,反而更像是讚揚。
艾瑪懊惱地咬了咬牙齒,然後耳邊就傳來了雷諾恍然大悟的感嘆聲,“這是一個高難度的角色,這是一個值得品味的選擇。”
陸恪雙手合十,“我覺得,這是艾瑪對我的演技表示出了足夠的信任。感恩,感恩。我想,我現在可以不用擔心退役之後的生活了,也許,當我到艾倫-裡克曼(Alan-Rickman)的年齡時,我就可以出演斯內普教授了。”
一箭雙鵰,一方面迴應了話題,一方面則強調了自己不會那麼早退役。
雷諾立刻就品味了出來,連連點頭表示了肯定,今天的節目錄制確實是耳目一新,但現在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今天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