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衣的李淺妝身後,還分立著兩名身穿黑衣勁裝的少女,一左一右,俱是面容冷漠,氣度森然。
在她們衣襟下方,紋著一個白色的風字,一筆一劃,如刀劍崢嶸,看之便覺膽寒,不用問,這個標記,代表著至道學宮七堂六殿之一,而且是最讓所有至道學宮弟子敬畏的一堂,‘風紀堂’。
既然連兩名隨從都是風紀堂之人,那李淺妝不用多說,肯定也加入了風紀堂,而且明顯地位不低。
畢竟,她的師傅,可是至道學宮風紀堂堂主,七大副山主之一。作爲風紀堂堂主宿英縱的親傳弟子,李淺妝也會加入風紀堂,並很快嶄露頭角,也就不言而喻了。
見到三人,蕭陌不由心中暗暗一嘆,立即明白,過了這些天,用爆血球擊殺井千星,羿鴻雪等人的事,終於發了。
李淺妝既然來了,就代表事情已經敗露,風紀堂開始就此事進行關注,接下來,就看至道學宮到底已經掌握多少,和掌握情報之後,又該如何宣判和處罰自己兩人了。
另外,蕭陌心中還有另一重好奇,當初在那場爆炸中,蕭陌可以確定,以井千星,羿鴻雪等人的實力,絕對難逃一死。
可五人之中,實力最高,同時手段也最多的蕭神劍,到底在那場爆炸中炸沒炸死,他卻並不確定。
如果死了,毫無疑問,自己兩人的處罰必將更大;但如果沒死,那反而更加麻煩。畢竟,此人不死,可是一大禍害。
只看他自從在外院傳功堂遇見自己之後的所作所爲,無一不是針對自己,無論是從傳功堂的排擠,還是成立個什麼神劍小隊進山追殺蕭陌,抑或冒險啓動什麼懺心之問,再在冰湖溶洞率領井千里,羿鴻雪等四人,親自追殺自己,等等……
種種種種,無不揭露,此人是亡自己之心不死,如果不把他消滅,自己遲早要死在對方手上。
所以,對他的存在,蕭陌也是恨之入骨,如果能有機會致他於死地,蕭陌絕不會有任何留手。
原本,這仇恨,或許會怪罪到主動要求自己做替罪羊的蕭家家主蕭百器身上,蕭神劍只是導致他被選作替罪羊的主因,卻不是他本人所爲。
但現在,隨著蕭神劍對自己的打壓行動一次比一次激烈,蕭陌與蕭神劍的矛盾徹底激化,蕭百器蕭陌當然依舊是恨的,但這蕭神劍,卻超越蕭百器,成爲了他暫時的頭號大敵。
冰湖溶洞一戰,自己兩大底牌都被他消耗光了,如果下一次再遇上,自己還有什麼手段,應對他的攻擊?
所以,蕭陌既希望他死,又不願擔上擊殺秘術殿殿主親傳弟子的罪名,一時頭大不已。
不過他相信,不管蕭神劍死沒死,既然風紀堂的人已經出現了,那就代表,蕭神劍的存亡已經出現結果,接下來,就該是揭曉答案的時候到了。
所以,他直接走了上去,並不退避。
該來的總會到來,對這一幕,他早有預料,因此並不意外,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也就沒有什麼好退避的了,直接勇敢面對便是。
只是蕭陌沒有想到,此事發酵的時間會那麼長,而且剛好會在自己認證完一品煉丹師的身份之後,而且還是當著鍾離丹師的面,此事是好是壞,卻一時難以言說了。
而鍾離丹師既然在旁,理應不會讓他們就這麼當面被風紀堂帶走,只可惜,如果是普通的事情,以鍾離丹師的身份地位,估計可以直接壓制下來。
但他卻不知,死的人,卻是他的四名學徒弟子,如果知道,還會不會包疵蕭陌,左秀桐兩人,卻是說不準的事了。
蕭陌眼神微眯,就那樣淡然從容的,終於走至李淺妝等三人面前,雙方在青楓院前相對而立。
見到蕭陌與鍾離丹師到來,絕色少女李淺妝目光微動,終於有了動作。
她主動邁步,來到蕭陌與鍾離丹之前,表情並未如同其他風紀堂成員那般高傲,而是先對蕭陌身旁的鐘離丹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打了個招呼,這才轉過身來,面向蕭陌,冷冷地說道:“蕭陌,有人控告你以一次性大威力秘寶,轟殺同學宮四名內院弟子,現在跟我們走吧,這是風紀堂的傳喚令牌!”
說完,她手一揮,掌心中出現一塊淡銀色的令牌,令牌背面,雕琢著繁複古老的花紋,而正面,則是一個篆刻的‘風’字,代表了風紀堂的威嚴。
見到此令牌,蕭陌更是心中篤定,此事非同小可,不然都用不到風紀堂主的親傳弟子出馬。
既然連李淺妝都出現了,代表這件事情,已經鬧到了風紀堂上面,誰想壓都壓不住,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只怕不是什麼好消息吧。
不過,對於此事,蕭陌心中早有腹稿,所以並不驚懼,挺胸走前一步,來到李淺妝身前,微微一笑道:“好,蕭陌這就隨你而去。”
然而,蕭陌答應得爽快,一直站在他身邊,甚至剛剛還跟他一起去煉丹堂辦理一品煉丹師認證的鐘離丹師,卻不由猛的身形一閃,攔在了蕭陌面前,說道:“且慢,我這徒兒到底犯了什麼事了,還請風紀堂明言!”
說到這裡,他冷哼一聲,說道:“什麼大威力秘寶,四名內院弟子,一派胡言,我這弟子一向安份,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別還沒等弄清楚就來抓人。”
李淺妝雙目一閃,倒是沒想到鍾離丹師會爲蕭陌出頭。
不過她並不動怒,而是就事論事,沉聲道:“鍾離前輩,我敬你是學宮中的長輩,但是蕭陌這事,是有人舉證,而且經我們風紀堂數日時間查證,基本可以肯定八九不離十,所以堂主才發下了傳喚令,如果你非要因此攔阻,我敬你是學宮前輩,但風紀堂的法紀,卻不是任何人能夠逾越!”
“什麼,你?”
鍾離丹師一噎,有些吹鬍子瞪眼起來,還轉頭狐疑的打量了蕭陌一眼。
看到李淺妝的態度如此堅決,表情更不似作僞,而且她有自己師傅,風紀堂堂主‘黑麪修羅’宿英縱發下的傳喚令,此事不應有假。
這件事似乎真的有些非同凡晌,雖然蕭陌這名弟子他十分滿意,更是剛剛晉升成爲一品煉丹師,他已答應三日之後就要爲他舉傳親傳弟子拜師典禮,但‘黑麪修羅’宿英縱的身份,卻連他也不得不忌憚。
最重要的是,如果蕭陌沒罪,他這麼保他當然沒事,但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呢,蕭陌真的牽扯入其中,那他這樣蠻不講理的爲弟子出頭,可就不太好了。
因此,他不由轉頭向蕭陌道:“蕭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中可有答案?”
蕭陌聞言,心中微微一暗。
說實話,剛纔鍾離丹師看到李淺妝要出示傳喚令,帶走自己,他出面阻攔,蕭陌心中還是有些暖意的,畢竟這位師傅,收了自己並沒有多長時間,說情份真有多深,那也不見得。
但是,他還是願意爲了自己這名新收的弟子,與風紀堂扛上,這就令自己十分感動了。
但終究,他終究也是一名懂得權衡之人,一旦覺察這其中有貓膩,就馬上轉向,最重要的是,此事還涉及到他的四名弟子,這件事,終究不方便由自己之口宣告於他。
還是等風紀堂,日後再轉告吧。
想到此,他避而不答,只是道:“師尊,放心吧,有事沒事,我去一趟風紀堂自然清楚,還清鍾師不必爲我,得罪風紀堂,蕭陌保證,此事自有轉機,還請師尊拭目以待。”
說完,繞過鍾離丹師,徑直走向李淺妝。
李淺妝見狀,看了一眼鍾離丹師,隨後,向後一揮手。
那兩名黑衣少女立即越過她,一左一右,站在蕭陌身後,如同押解受刑的犯人一般。
鍾離丹師見狀,微微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再站出來,而是深深的看了蕭陌的背影一眼,心中到底如何打算,卻是誰也不知。
就這樣,李淺妝與那兩名風紀堂少女,帶著蕭陌,一路朝內院深處而來,最終,將他帶到一座巨大的赤紅色大殿之前,大殿森嚴肅穆,殺意凜然,一看就是個殺伐果斷之地。
果不其然,赤紅大殿之上,‘風紀堂’三字,如刀槍劍戟,字字森然,只看一眼,便覺一股森寒之氣,撲面而來。
風紀堂前,一左一右,各立一尊巨大的石質雕像,形如羊,四足,全身漆黑,但頭上卻有一隻獨角,直衝天際,似乎象徵著正氣凜然,不可侵犯。
這就是至道學宮最重要的堂殿之一,風紀堂所在。
蕭陌這還是第一次來到學宮風紀堂,果然氣勢不凡。只可惜,這一次,他是被押解而來,作爲受審的犯人,這風紀堂對他,可不是什麼善地。
赤紅的殿門張開,如同一尊巨獸張開的巨口,欲要擇人而噬,隱隱的,蕭陌看到殿中數人*肅立,似乎已經在等著他。
“終於來了!”
輕輕嘆息一聲,蕭陌並未抗拒,就這樣跟在李淺妝身後,一步一步,慢慢踏上那數百級的赤紅石階,走進風紀堂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