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與天地萬物相生相成,渾然一體的感覺,油然而生。
蕭陌只覺整個人,進入一種“靜”的狀態,他徹底放下了自我,那睜開的眼眸,也只是下意識的一瞬,沒過多久,又自然而然的閉上。
天地,俱歸寧靜。
心,靜下來,天地,靜下來。
這一刻,蕭陌自然而然,進入一種神奇的境界,那就是物我兩忘。
他忘記了四周的天地,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肇論中禪述的境界,忘記了那幅‘放心圖’,忘記了一切一切……
玄冥心元在他體內自發運轉,忽然,如同一片黑暗中,蕭陌心臟深處,一點光明緩緩綻放。
那一點光明,正是藏在他體內第一心竅中的黑色木魚。
隨著金光大放,那“金光”,似乎也在指引著蕭陌,走向某一個點。
忽然,金光如水,徹底消散,前方的空間中,出現一道道金色的光點。
蕭陌“下意識”靠近,而每當他的心魂一靠近,那些金色光點便被吸收進來,成爲壯大心魂之力的一部份。
最後,蕭陌的“心魂”,慢慢的,也被染得爛若金霞,一道道光芒,從其中散發出來。
齊物,齊物!
這一刻,蕭陌赫然踏入齊物之境,掌握了心念,終於徹底明白了,何爲齊物的概念?
原來,所謂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一體,並非指的是“我”要如何與“萬物”一致,從而加入它們的軍團之中。
而是,“我”,本來就是萬物中的一員,是和萬物共同生長的衆生中的一員。
兩者相輔相長,互相影響,“我”的存在,能影響到“萬物”,而反過來,“萬物”的生存,也影響到了“我”的世界。
這就是齊物。
這就是心念。
這就是控物御物的技巧。
想到此,蕭陌恍然大悟,再一次睜開眼,忽然伸出手,伸出一根手指。
他伸手指向煉心室牆壁上懸掛的那幅‘放心圖’,然後驅動心神之力,用力一點!
“嗤!”
一道淡淡的金光一閃即逝。
然而,牆上的字畫仍是一動不動。
蕭陌也不氣餒,他當然也不會傻到一突破齊物,立即就去移那一整幅‘放心圖’,畢竟當初左秀桐突破齊物時,是如何連移動一顆小石子剛開始都失敗的事情,他可是親眼所見,自然不會如此“不自量力”。
他想移動的,並非整幅“放心圖”,只是這幅字卷軸下方的軸端,只要能使其稍微動得那麼一動,就代表,他真正掌握了控物御物的能力了。
“我”,並非需要通過學習它,和其一致才叫一體。
“我”,本身便是天地萬物之中的一員,所以我與萬物,相輔相成,我能影響到它,它也能影響到我。
那麼,如何通過“我”的心念,來影響這幅放心圖的卷軸?
蕭陌心念慢慢幅射出去,這初新形成的心念,和原來的心魂又不相同,如同霧靄般,一絲一縷,閃爍著淡淡的金光,顯得十分神奇。
蕭陌下意識間,將心念通過原來感知幅射的辦法,朝前探了出去,結果發現,心念一離開身體,就開始迅速消散,所以需要維持它的前行,就需要不間斷的消耗大量心念。
可惜蕭陌的心念明顯不強,只是初生形成,所以只維持了片刻,這縷心念,很快就消耗掉了,後繼無力,蕭陌不得不無奈的放棄。
可惜他明顯不太甘願,失敗之後,稍微休息了一會,再試。
第二次,心念離體一尺多遠;第三次,三尺;第四次,一丈……
就在這樣不斷的試驗過程中,蕭陌的心念迅速壯大,得益於他原來心魂就比尋常人強大許多,他心念生成的速度十分之快,遠在尋常齊物境初期修士的數倍之上。
蕭陌從最初的,連靠近那捲軸都做不到,到現在的已能輕鬆接近,並附身其上,想帶著其抖動,在剛開始的連續失敗後,第十五次,終於,那捲軸底端,微微一晃,終究有了動靜。
雖然很快,蕭陌的心念之力就消耗得一干而淨,那畫卷卷軸底端的微微一晃,都疑似只是錯覺,可是,蕭陌相信,自己的感知不會有錯。
他開心得想要大叫起來,自己終於成功掌握了心念之力的用法,雖然如今依舊稚嫩和生疏,但假以時日,這心念之力,必將成爲他戰鬥之時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想想左秀桐當初成功御物之時的喜悅,蕭陌的喜悅,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很快,蕭陌就發覺自己開心得太早了。
就在他心念之力成功搬動畫卷卷軸的那一刻,陡然,他猛地捂住了胸口,心臟之上,一道鮮紅的豁口,忽然出現,如同心臟之上,忽然被人用針刺過一般。
一道小小的,鮮紅色的竅穴,隨著他心臟的劇痛,慢慢在他心房之上形成,這痛苦,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凌晨,當蕭陌幾乎都痛得快昏死過去的時候,他陡然覺得全身一鬆,內視之下,頓時發現,那形如朱雀狀的心臟上,除了原來的第一竅穴,第二竅穴,居然又開闢出了一處新的小小的竅穴。
第三心竅!
居然,居然是真的……
蕭陌在入定境時,黑色木魚,補全了他的第一心竅。
在他突破逍遙境時,黑色木魚令他突然開闢了第二心竅。
在那之後,蕭陌就在常想,是不是真的每提升個大境界,心臟之上的竅穴都會增加一枚,但因爲只有逍遙境時算是真正開闢了一次心竅,蕭陌並不敢確定。
但現在,他敢確定了。
的確是如此,那黑色木魚,也不知什麼來歷,居然有著這樣神奇的能力,可以令他本來閉塞的心臟上,慢慢的,一個一個的增加心竅。
齊物境時,果然給他打通了第三心竅。
那等他突破到養生境時,想必便能成爲四竅天才。
而等他突破人間境時,甚至可能成爲罕世難尋的五竅蓋世天驕。
整個靈州,目前最頂級的天才,也只是五竅,唯一已知的一位六竅,就只有那位至道學宮山主,符德境的‘點星先生’了。
可是,這並不是蕭陌的極限。
如果有一天,蕭陌也能突破符德境,他是不是也能成爲六竅無上天驕?那等他突破宗師境時呢?他會不會成爲有史以來,史書中都寥寥可數,能入史籍記載的七竅聖人之心?
如果蕭陌的心竅,真的可以這樣一直增加下去,那簡直太可怕了。
他超越蕭神劍,葉摩訶,甚至點星先生万俟星海,都是可以預見的事。
當然,蕭陌也清楚,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別說他目前也只是一位三才精英資質弟子,就算他真是四竅天才,想突破到養生境也很難。
想突破到人間境更是癡人說夢,沒有極大的機緣,豐富的閱歷,休想突破成功。
更別說後面的符德,宗師等境了。
所以,蕭陌也只能想一想,不過不管如何,就算後面這一切猜測都沒有實現,但至少,現在蕭陌已經是貨真價實的三竅精英,雖然在整個至道學宮中,仍是不值一提,畢竟大部份弟子,都有這種資質。
但是,如果想一想,蕭陌以前只是一個半竅廢材,一切,便截然不同了。
他已經追上,甚至隱隱趕超大多數以前各世家,各豪門中的精英弟子,只要他一路修行下去,趕路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