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鮮花騎如一道鮮紅的鐵流,朝著市街之中兇猛狂暴的撞來,所有阻擋在他們面前的無不人仰馬翻,不少人紛紛退避,敢怒不敢言。
然而,卻有一道年輕的身影,站在市街中心,不閃不避,只是整個人的氣質更加渺淡了,一絲絲冰冷的氣息,開始在他的周身形成。
長明三千客,玉衣照紫京。
長明,是靈州一百零八重城之一,排在前五,和海城,靈武城一樣,是整個靈州,最龐大的勢力城市之一。
而長明特殊的地方在,這裡只有一個家族,那就是長明荊家,任何外來想要插足,或者準備崛起的人物勢力,全部被這個家族驅除和覆滅。
在長明城,這一個家族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真正的帝皇,就是掌生控死的神佛。
這個家族,便姓荊。
而在荊家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人物,毫無疑問,便是他們的大公子,荊玉衣。
長明三千客。
長明荊家,雖然獨掌一地,但同樣包容百家,他們招幕有三千門客,個個皆是實力不凡的高手。只有你有一席之長,實力足夠,就能得到長明荊家的看重,吃穿衣食不愁,榮華富貴在手。
這三千人,來自整個靈州各地,甚至還有外州之人,能得長明荊家的看重,自解在個個不凡。
可是,有一個傳說,荊家的大少爺,荊玉衣從小就由這些人陪練長大,到最後,他將他們的絕技一一學到手,而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將這些人一個個擊敗。
玉衣照紫京,就是由此而來。
紫京,是長明荊家爲那些擁有獨特能力的門客建立的一座城市,位於長明城西不到二十公里,那一整座城市,遷移進十數萬人,沒有任何營利行業,全部就爲那三千人服務。
但是在紫京,有一個人的聲勢凌駕於所有人之上,那便是荊玉衣。
他的光芒太奪目,他的聲勢太駭人,整個荊家,乃至整個長明城,無人敢與其爭鋒,他也是整個靈州這一代,最爲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之一。
據說,如果他願意,早就進入養生境,可是不知道他在等待什麼,竟然一直壓著自己,但是,隨著時光的流逝,他的聲威不降反升,就是在外州,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
現在,他站在市街中央,明明只是一個人,可是那一襲隨風飄拂的玉色長衣,那一張冷俊到極致,彷彿冰山鑄造的石雕面孔,卻帶給人一種駭人的寒氣。
鮮花騎在他們的首領帶領下,朝他衝了過去,看到長街中心的荊玉衣,那首領鐵面下的眼睛,也不由閃過一抹猶豫。
不過想到城主的吩咐,還是一咬牙,長劍一揮,帶頭朝其衝去。
“轟隆隆!”
身後,得到命令的數百鮮花騎,亦是同樣攜帶卷塵之勢,朝他衝去。
然而,當鮮紅的鐵流,撞上礁石,一道劍光,如雪鶴盤旋,陡然飛起,只是一劍。
“譁!”
同爲齊物境巔峰的鮮花騎首領,鐵質的面具陡然從兩邊分開,一道血痕從眉心直至下巴,他雙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能相信有人竟然敢在這海城的地面上當衆將他斬殺。
隨即,他的身軀一分爲二,從馬背上跌落,死不瞑目。
而他身後的鮮花騎,轟然一頓,隨即爆發驚天的怒吼,加速朝他衝去,然而,迎接他們的,不過是更多更茂密的劍光。
劍光如雪,鮮花凋零!
這一夜,海城城主府的王牌護衛鮮花騎,除了寥寥數人逃脫,全部遇難。
……
海城,城東。
一座輝煌龐大的府弟,坐落於此,朱漆大門,雕獸銅環,盡顯森然大氣。
海城勢力之首,鎮海侯陰獨寒的府弟,鎮海侯府。
後院。
一座高高拔起的竹樓之上,一名紅衣中年人,和一名黑衣修士,正在飲茶。
在他們面前,擺放著一張紙幾,低幾之上,遠從數百里之外的龍虎泉取來的地心泉水將沸未沸,而對座的兩人,心思卻全都不在這泉水之上。
黑衣修士目光穿過竹樓,落向遙遠的城北方向,輕輕一嘆:“可惜了。”
“咕!”
正在此時,泉水沸騰,紅衣中年人手法熟稔的燙杯,洗茶,然後倒去第一泡,將第二泡的鮮茶送到黑衣修士面前,輕輕一笑:“有何可惜?”
黑衣修士沒有看那杯價值千金的龍樹茶水,而是道:“精心培養數十年的鮮花騎,就這樣送給別人試劍,不是可惜是什麼?”
紅衣中年人聞言,不爲所動,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這才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夜,正是他們發揮價值的時刻,又有何可惜?”
黑衣修士聞言,沉默良久,才道:“是啊,死亡,纔是他們的價值。只是,你這位主人在他們離開之時便預見了他們的死亡,卻不知道他們自己心中,在離開之時,是否有所預見?”
紅衣中年人淡然一笑,目光空曠寥遠:“從成爲鮮花騎的那一刻,他們的命,便不屬於他們的了。對此,他們自然早有覺悟,我好吃好喝供養了他們那麼多年,也是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市街,藏龍臥虎,各方勢力匯聚,豈是一羣莽漢能左右得了?從他們衝進市街的那一刻起,死亡,便早已預見。”
黑衣修士道:“拋下如此重的釣餌,你爲的,就是整個市街能亂起來吧……市街一亂,海城必亂,海城一亂,四大學宮只怕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紅衣中年人聞言,淡淡一笑,喃喃道:“是啊,市街一亂,海城必亂,海城一亂,那些人,自然也得全部牽扯進來。當年參與那件事的人,也就無法再藏於幕後,該現出真面目了。”
他聲音低沉,輕輕道:“關於那件事的秘密,塵封了四十年,也是時候,該見分曉了。”
黑衣修士見狀,沒有再說話,只是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目光卻再一次穿過竹樓,落到那遙遠的市街方向。
他知道,今夜的市街,將不再是一條寧寂的街道,今夜的海城,也必將發生令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變故。
身爲海城明面上的主人,鎮海侯一手將海城的寧靜攪破,將自己苦心培養的勢力當作棋子去送死,付出如此大代價,自然圖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可是什麼東西,能比得海城的實際掌控者的利益,要更大,而且更驚心動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