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走出了那片林子,到了族羣居住的地方之後,墨江門的人,早已經離去,整個族羣蔓延着一股子血腥味,滿地都只剩下了屍體,整個族羣的所在地,都籠罩在死寂之中,讓人感到一種幾近窒息的壓抑感。看到了眼前的這個景象,韓月的眼睛,頓時就紅了,如果不是周輝掌心裡傳遞給她的絲絲的爲暖讓她能夠勉強的鎮定心神的話,或許她早就抓狂了。
兩人向着趙錦鴻居住的地方走去,趙錦鴻,是韓月今生的父親,而且又和她一起生活了將近有百年,如果說韓月對這裡有什麼感情的話,感情最深的當然就應該是趙錦鴻了。就算是趙錦鴻死了,她也要見到趙錦鴻的屍體。爲人子女者,自己不能在趙錦鴻生的時候盡到孝道,最起碼在死了之後屍骨總要自己親手收拾妥當吧。不過看起來自己這個變數也果然是逃脫了墨江門的追殺,墨江門竟然沒有查到還有一個人逃了出去,就這樣離開了。
越是往趙錦鴻居住的地方走,死屍就越是多,不僅僅是族羣中的人的死屍,還明顯有墨江門的弟子的死屍,族羣中的人的死屍順着兩人行走的方向增加着,墨江門的弟子的死屍順着兩人的行走的方向也在不斷的增加着。趙錦鴻是族長,當遇到了侵襲的時候,大家自然而然的是以族長居住的地方爲中心,將族長守護起來,族長居住的地方可以說是他們最後的守護,也是他們最後的反擊。最弱的人在最裡面,那些老有病殘,而除了老有病殘之外,最弱的人卻是在最外面,越是往裡,便越是強,這也是墨江門的弟子的屍體增加的原因。
到了趙錦鴻居住的地方,開始出現了族羣中的老弱病殘的屍體,而也是在這裡,有一些看起來應該是墨江門的高手的屍體,這裡的氣息,給人一種尤爲的慘烈的感覺,尤其是在趙錦鴻平時居住的那個屋子裡面,一股極其慘烈的氣息更是沖天而起,在上空久久的盤旋着,好像不願散去一般。而在這股慘烈的氣息中,又有着一種十分熟悉的氣息,那種十分熟悉的氣息,來自於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趙錦鴻。
看着院子裡滿地的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的屍體,韓月和周輝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他們的腳步,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趙錦鴻居住的屋子裡面走去。門,是虛掩着的,周輝伸出了一隻手將門緩緩的推開,在這種讓人感到壓抑的寂靜當中,門摩擦發出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刺耳,刺激着兩人的心臟。
趙錦鴻正對着門,直立在屋子的中央,整個人如同標槍一般,彷彿是要刺破天穹一般,可是正是在這種氣勢當中,帶着一股慘烈。他的表情,目眥欲裂,雙手結印,還沒有結完,但是好像是被人生生的將魂魄就抽離走了一般。趙錦鴻的全力一擊能有多強,周輝並不知道,但是周輝至少能夠估計的出來,恐怕就算是墨江門這樣強勢的門派,如果是派門派中普通的高手圍攻的話,應該會折損幾名,而如果是宗派中真正的站在巔峰的高手出手的話,至少,也會受傷的。從現場來判斷,應該不是圍攻,而且來者比趙錦鴻的實力應該要強出很多,應該是墨江門的宗主親臨,墨江門宗主親臨,足以看出墨江門對當初的那個九重門的忌憚,這還是在九重門真正的高手全部進入禁地的前提之下。
墨江門的宗主在這一次估計也是受了一點傷的,受傷的同時,他應該是在慶幸,他們及時的找到了九重門,並且將之除去。能讓墨江門的宗主受傷的人不多了,生死相搏,那些上等門派真正能夠做到傷到他的,也只有上等門派中的上等裡面的一些巔峰高手了。一個隱居世外的九重門,出現這樣的巔峰高手,就算是九重門的實力在日漸的削減,對於墨江門來說也的確是如鯁在喉。
“噗通!”
韓月跪在了趙錦鴻的面前,就算自己是變數,自己也本該可以和她的父親以及族羣裡的人們一起死的,可是她沒有,在父親讓她逃脫的時候,她也本來是可以固執的留下來的,但是她也依然都沒有。她去尋找趙錦鴻了,那個從她記事起就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當中,卻又無時無刻的不再影響着她的男子,那個父親所說的日後爲九重門復仇的唯一的希望。
周輝默然,走上去將趙錦鴻的雙眼闔上,那原本看起來就有着一種慘烈的氣息的趙錦鴻卻更顯猙獰。
“我的大限,也到了,將我和我的這些徒子徒孫們葬在一起吧。”
陸九重的意識波動從周輝身上的禁地中傳遞了出來,他感覺到禁地中的最後的一絲生機,也滅絕了,到現在爲止,禁地,真的變成了九重門的墳墓,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件死物。周輝長嘆一聲,將陸九重的屍體從禁地中拿了出來,陸九重盤膝而坐,那種僅次於聖人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了開來,覆蓋了整個林子,這個人,可以成就聖人的那臨門一腳,也只能永遠的留在這裡了。
“我不想再讓外人打擾到這裡的安寧。”
韓月平靜的對着周輝說道,她現在的修爲比周輝高,但是他的見識卻是遠遠的高於她的,將族羣中的人全部都埋葬了之後,該怎麼佈置墓地,以達到不受到外人的攪擾的目的,周輝可以比她更容易的做到。
“那就讓這裡,成爲一片鬼蜮吧。”
按照周輝的佈置,這些人的墳墓按照一種特定的方式排列了起來,那是一種古老的陣法,藉助每一個死去的人的身上最後的氣息凝聚起來,這些氣息就會凝聚出類似於靈的存在,這些靈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會攻擊外來者,一切的外來者,都將被這些靈拒之於門外。有陸九重這個僅次於聖人的存在的屍體在這裡,他自信只要是聖人以下,就絕對是闖不進這墓地的。
在周輝做完其他的所有佈置之後,也就僅剩下陸九重的屍體還在周輝的手中了。整個墓地的佈置就像是一個層層我往上疊加的浮屠一樣,塔尖,是空的,等待着周輝將陸九重的屍體放上去,而在塔尖之下最高的一層塔,裡面卻是趙錦鴻的屍體,整個人如同標槍一樣立在那裡,就算是死,也不會倒下,渾身的慘烈的氣息似乎是和整個塔都融爲了一體,這座塔都裹着這般慘烈的氣息,就好像是洪荒的時候一個不屈的強者。而那些墨江門的弟子的屍體,則在周輝的佈置之下,利用這座塔的那種慘烈的氣息,被生生的煉成了活屍,是這些人殺死的九重門的後代,而這些人在死後,卻要用他們的屍體,來守護這些人的屍體。
“借你披風一用,等到這裡真正佈置完成,,恐怕以後你我都進不來了。”
韓月聞言沉默良久,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交給了周輝,這披風迎風便長,很快就如同遮天蔽日的雲朵一般,將這整座塔都籠罩在了下面,周輝卻是拉着韓月的手站在了披風上面,在披風上面俯瞰着這座塔。
在周輝的控制下,陸九重盤膝而坐的屍體,慢慢的向着塔頂飄去,在塔頂,周輝刻下了密密麻麻的陣法符籙,在中間,僅僅留下了可以坐落下陸九重的屍體的位置,整個塔尖的位置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古老的祭壇一樣,瀰漫着好像來自於洪荒一樣的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周輝略略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境。
其實當初在封神一役的時候,面對諸位聖人的聯手,他就曾經想過弄出這麼一個墓地來,截教門徒過萬,而且強者如雲,他想要讓截教即使是在完敗的情況之下,也要在其他的諸教甚至是諸教的聖人的心裡留下不可揮散的陰影,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即使是截教敗了,那也是其他各教所無法超越的一座大山,那座大山不僅僅攔在他們的面前,讓他們仰視,更是壓在他們的心上,讓他們永生都無法從這大山之中走出來立在山巔。可是,鴻鈞道人介入了,出於對鴻鈞道人的尊重,當初的通天教主選擇了不抵抗。桀驁不馴的通天教主,最終是敗在了對鴻鈞道人的尊重之下。
“轟!”
就在陸九重的屍體問問的坐落再了塔尖之上的時候,陸九重的氣息一下子將整座塔的那種慘烈的氣息壓了下來,融合在了其中,整座塔散發出來了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的氣息,直衝雲霄,不過在這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當中,卻又帶着沉沉的死寂,這裡,終究只不過是墓地而已。而韓月的披風早在那股氣息瀰漫開來的時候就藉着這股衝出來的氣息,一下子飄到了墓地之外,可是兩人依然受了不輕的傷,如果不是因爲這件已經比普通的聖人之器都要強悍的法寶護着的話,或許現在兩人早都化爲了塵埃,魂飛魄散,就算是天道給周輝的入輪迴歷盡情劫之苦的懲罰,也留不住他們倆的一絲魂魄以投入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