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那種錐心般的疼痛，在楚凌的心底蔓延開來，他仰天嘶吼，妖俊的面容在這一刻變得極爲猙獰。
之前眼睜睜的看着琉兒姑娘死在自己面前，而現在，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楚嫣在懷中香消玉殞。這一切，都影射着什麼？
這種無力的絕望感，楚凌在玄天大世界中曾經品嚐過一次。而在這無相世界中，歷史又要重現不成？
楚凌的眼中露出極爲痛苦之色，即便他知道自己其實並不屬於這無相世界，但此刻所發生的一切，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這就是你拒絕我力量的下場，那麼現在告訴我，你願意接受我的力量了嗎？”不知何時，那黑衣人出現在楚凌的面前，那種聲音顯得極爲殘忍，但其中還透着一股魅惑之意。“只要接受我的力量，這一切，都可以改變。你的父母，親人，朋友，都可以復活。我的力量，是你所無法想象的。我，可以讓你成爲這無相世界中的主宰。”
楚凌目光落下，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衣人。那種眼神，已經無法形容。
“過來吧，接受我的力量，這樣的話，你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可以如願以償。而且，你還可以挽回你所失去的一切。”黑衣人的聲音，猶如魔音，一字一句的送入到楚凌的耳中。
楚凌眼中的痛苦之色，愈發濃郁，隱隱還有着一抹掙扎之意。
“看看你的妹妹，再看看那個爲你彈琴的少女，還有你的父母，這些人能否復活，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黑衣人手臂慢慢擡起，黑袍之下，探出一隻手掌。“過來吧，接受我的力量，你所有的願望，都可以得到滿足。”
楚凌眼中的那種掙扎與痛苦，逐漸的消失，扭曲猙獰的面容，也是一點點的平靜下來。他邁步朝着黑衣人走去，然後伸出手掌，與黑衣人的手掌相握。
黑衣人遮擋在斗篷之下的雙目，此刻微微閃爍了一下。眼底深處，竟是掠過一絲失望之色。
然而就在此時，楚凌突然開口說道：“從我進入無相世界開始，你便一步步的安排着我在這裡的人生。你的目的，就是爲了要讓我接受你的力量。可是，如果我真的接受了你的力量，我就永遠無法離開這裡了吧？”
“嗯？”
黑衣人身形猛然一顫，雙目之中，暴射出奪目精芒。那種目光，猶如是要將楚凌洞穿掉來一般。
“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父母是你，親人是你，那個聖魔老祖也是你吧？”楚凌的手掌，此刻緊緊的握着黑衣人的手，一股強大的血脈波動，開始從他的體內爆發出來。而他的目光，此刻變得極爲凌厲。
無盡的血光，開始從楚凌的身上瀰漫看來，將他的黑衣人籠罩其中。
“還有，琉兒姑娘是你，楚嫣是你，就連那個楚無名，也是你。”楚凌繼續說道，而他身上的血光，開始變得愈發熾盛起來。
“在這無相世界中，能夠化身千萬的，只有一人，或者說，只有一棵樹。那就是，菩提古樹！”
“轟！”
楚凌體內血脈咆哮，血光翻滾。在他的身後，一直巨大的天眸浮現而出。天眸瞳孔，死死的鎖定着黑衣人。
“我的天眸，還無法強大到洞徹整個無相世界。但如果你就站在我的面前，那麼，你無所遁形！”
天眸之中，有着一股奇異的波動擴散而開，隨着楚凌身上的血光飛速膨脹，徹底的將他和黑衣人封鎖在了這片空間中。
而逐漸的，四周的景色開始出現了變化。那是一片雲霧繚繞之地，虛空中，充滿着碧綠色的光點，漂浮飛舞，頗爲奇異。
在這片空間的遠處，一株擁有着巨大樹冠的碧綠色古樹，屹立在大地之上，彷彿亙古如此。那株古樹，呈現出如翡翠般的碧綠色澤，同時釋放着一種驚人的古老波動。
那是，菩提古樹！
黑衣人一直保持着沉默，而且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直到周圍的景色徹底變幻，楚凌的話說完之後，這才淡淡的開口：“你是怎麼發現這一切的？”
這句話，顯然是默認了楚凌所說的一切。而他，正是菩提古樹！
“沒有什麼發現，我只是一直都知道，不管這無相世界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虛假幻境，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所做的這一切，給我安排了一個虛假的人生，不過是要讓我慢慢的沉淪，一點點的認同這個世界，改變我的認知。我想，這裡的所有人，都應該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吧？他們都接受了你的力量，從而徹底的迷失自我，在這無相世界中無盡輪迴。”楚凌淡淡的說道。
“只不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沒有懷疑你的身份罷了。而如果說真有什麼地方，讓我徹底確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和楚無名的一戰。原因就在於，他太強大了。強大到我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甚至可以改變無視天道規則，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這個世界是由他構建的，那這裡的規則，便可以隨便改寫。”
“而這個無相世界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菩提古樹。”
“呵呵。”黑衣人突然笑了，而後他的手掌輕輕的從楚凌的掌中抽離出來。“真沒想到，已經很多年了，沒有人能夠通過我的考驗。恭喜你，你成功了。”
黑衣人輕輕一揮手，頓時在他的身後，浮現出一道道身影。楚雲天，楚凌的母親，楚雲海，楚林，楚嫣，司馬峰，楚無名，琉兒姑娘……..
“凌兒！”楚雲天和楚凌的母親朝着楚凌揮手，笑中帶淚。
“哥！”楚嫣哭着朝楚凌跑來。
“少爺！”胖墩墩的楚林也是一路小跑着衝向楚凌。
“楚凌公子。”琉兒姑娘朝着楚凌盈盈一拜，身前擺放着一張古琴。天籟般的琴音，又一次響起。
………………….
看着面前的衆人，楚凌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即便他此刻已經知道了真相，但面對眼前的這些人，他依舊無法心如止水，熟視無睹。
菩提古樹創造的虛幻人生，太過可怕。因爲，太真實了。陷入其中，又有幾人能夠一直保持本心，不至沉淪？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這輪迴世界中的其他人，只有極少數是經歷過你所經歷的一切。其他人，如那古劍雲，妙心夫人，梟山，實際上是在這無相世界中出生的。對於他來說，這裡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無相世界，是我構建出來的一方小世界。”黑衣人淡淡的說道，同時袖袍一揮，那些身影便是再度消失。
“你這麼做，不覺得殘忍嗎？”楚凌眼神顯得有些冰冷，古劍雲那些人，是活生生的真正人類，而並非虛幻。可他們的人生，卻是虛假的。
“殘忍？”黑衣人似乎嗤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爲，我這麼做只是爲了滿足我的惡趣味嗎？我不是不給他們機會。可這一切，也要看他們自己。無相世界對他們來說，就是真實的世界。可一旦我告訴他們真相，你覺得，有幾個人能夠接受這個現實？”
“心性不夠堅定，一旦得知真相，崩塌的只會是他們的世界觀。他們接受不了這種事實，知道了，只會害了他們。真要怪，就只能怪他們的先祖。他們的先祖，覬覦我的力量，進入這無相世界，然後又抵禦不了我的力量的誘惑，最終沉淪，與我何干？”
“而且，他們身上的力量，只適合無相世界，一旦離開，立刻會被打回原形。玄天大世界中的力量，和這裡完全不同。當然，如果他們擁有你一般的韌性，也可以恢復過來。但他們能做到嗎？”
“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給他們一次機會，成功了，他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只有寥寥幾人成功過。而且，出去之後的下場，也並不好。”
楚凌無言，黑衣人說的沒錯。古劍雲他們出生在這無相世界中，他們的人生，就是在這裡。告訴他們真相，放他們離開，他們的人生觀和認知，會徹底崩塌。那種衝擊，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承受下來的。
“等一下。”楚凌心中突然一動，看向黑衣人問道。“這無相世界，不是隻有菩提園一個入口嗎？難道這裡的人，都是從那進來的？”
無相世界，也就是菩提古族口中的明鏡臺。菩提園明鏡臺，一直都掌管在菩提古族手中，他們怎麼可能讓旁人踏足其中？
“是誰告訴你，這無相世界只有一個入口的？”黑衣人的嘴角，似乎泛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難道不是？”楚凌眼神一閃，沉聲問道。
“當然不是。不過現在的你，還沒資格知道那麼多。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一點，就是當年菩提古族的一位先祖，也曾經進入過這裡，並且最終成功找到我。而他離去之時，我答應了他一個條件，就是允許他的後人也可以進入這裡，獲取我的一絲力量。即便失敗，也能夠脫身離開，不必沉淪在無相世界中。不過，只有一次機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