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愣住，有些驚喜和意外。
雖然他將藝技參悟到十一段就能成爲真仙境，但是不是九花仙印就不知曉了。
挑戰真尊塔第二層，只是第二步考驗，這第三步的難度可想而知。
“多謝前輩。”
李昊連道。
投影，或者該說是真尊塔的塔魂，對李昊淡然擺手，如自語般說道：
“望山河已經將順天祖經傳授給你了吧，你可知順爲何意，天爲何意？”
李昊老實搖頭。
“你且記住，順爲時，天爲空！”
塔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犀利，凝視了李昊一眼，隨即又恢復平淡，道：“等你參悟到瓶頸時，就能領會了，我先送你出去，你若需要挑戰的話，可隨時再來，若想要陪練對象，我也能給你一層和二層的投影，讓你磨鍊。”
李昊心頭微微一震，腦海中仍迴盪着對方的話。
順爲時，天爲空？
時空祖經？
他立刻便知道，對參悟順天祖經來說，對方這等於是極大的明示了。
此時，塔魂隨手一揮，李昊再次回到真尊塔中。
眼前漆黑幽暗，背後一道光亮打開，是塔門。
“去吧。”
那塔魂的聲音傳來，但相較於先前投影李昊所發出的聲音，卻多了幾分深邃和厚重，如從遙遠的時空傳來。
李昊恍惚了下，慢慢走出真尊塔。
在塔外，遠處的蒲團上。
衆人看到李昊的身影出現，頓時小聲議論起來。
相較於上次，這一次李昊在裡面待的時間，要稍微短了一些。
李昊雖然通過第二層，但這次沒有像第一層那樣，通過歸墟極境不斷拉扯，戰鬥結束的更快。
“比上次要快了半炷香，看來這兩年荒廢，不進則退了。”
“也可能是心境受到干擾，戰鬥時有別的雜念，不夠純粹。”
“多半如此。”
人羣中，花聖跟遊聖臉色微變，有些擔憂地看着李昊，想着等他過來，暗示提醒下對方。
而蒲團前列的明聖跟牧聖二人，卻是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
聽到身邊的竊竊私語，牧聖頓時有種臉紅的感覺，李昊會受他的挑戰干擾，影響心態？
怎麼可能，其他人還不知曉，那少年已經通過真尊塔第一層的考驗了，這次，是挑戰第二層！
如今時間縮短，這是情有可原的事，畢竟第二層的難度是翻倍提升，能堅持兩炷香，已經是相當恐怖了。
一陣清風揚起，遠處屋舍前的望老，不知何時出現在蒲團前，他雙眸凝視着真尊塔，片刻後，眼眸微微深縮了下，露出一絲驚駭。
饒是他見多識廣，這種事也並不多見。
在那真界鼎盛時期，那幾位妖孽親傳弟子，倒是展露過如此誇張的天賦，但眼前，那天天跟自己在棋盤上較勁的少年，居然也達到這種程度？
短短五年，兩次挑戰，通過真尊塔第二層…
他感覺自己對這少年的天資，似乎還是有些低估了。
他的身體微微顫動，似枯瘦的老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無人知曉他內心的激動。
蒲團前的明聖、牧聖注意到瞭望老的到來，都是一愣，旋即臉色頓變，心底涌出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
此時，李昊已經來到蒲團前。
看到人羣中數道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是明聖等三人，他微微一笑，旋即朝花聖跟遊聖望去，見他們一臉憂慮，不禁訝異。
“昊天……”
花聖剛傳音給李昊，想勸說，忽然，林聖起身開口，對李昊道：
“初次挑戰第二層，就能堅持這麼久，看來這仙帝道統，是非你莫屬了。”
此話一出，蒲團上陷入寂靜。
正在傳音的花聖愣住，旋即愕然地看着李昊。
遊聖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絕美如皇女般的尊貴臉孔上，盡是難以置信。
其他聖人都愣住，對林聖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短短數秒後，才響起炸鍋般的驚呼聲。
“第二層？什麼第二層？”
“真尊塔還有第二層？”
“這第二層算什麼水準，從沒聽過啊。”
衆人激動起來，議論紛紛，旋即便發現望老就在頭頂，全都疑惑地看着他，想等他給出解釋。
望老在衆人嘈雜的驚呼聲中，已經收起內心的激動了，他臉上露出慈祥的笑意，眼底似只有李昊，輕聲連道三個好字，旋即道：
“跟我來。”
李昊點點頭，旋即看向花聖，疑惑傳音：“剛剛你找我有事？”
花聖愣了下，才忍不住道：“林聖說的是真的？”
“嗯。”
李昊點頭，隨即看到對方發愣，沒有反應，便先隨望老而去了。
等望老跟李昊前往屋舍，蒲團上的衆人頓時紛紛纏着林聖詢問，很快，從林聖口中得知，李昊上次已經挑戰通過真尊塔第一層了，初見過。
並且，也得知真尊塔有三層，分別對應親傳，正式，記名三種弟子身份。
他們努力數萬年，所經歷的只是記名弟子考驗。
衆人聽完，蒲團處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望老不是說過，不會開小竈麼，怎麼到他就破例了。”
半晌，有聖人低聲道。
花聖跟遊聖望去見是一位鬍子修長的老聖，滿臉陰鬱。
林聖瞥了對方一眼，道：“誰說人家能通過，就是開小竈？就不能是憑自己本事嗎？”
“可先前才短短三年……”
這聖人皺眉，絲毫不懼地盯着他。
林聖微微冷笑，道：“三年怎麼，真正的妖孽就是打破常規，諸位自詡是妖孽，但在場誰曾經不是天驕？可天驕也有差距再說了，人家天地九響，早已打破常規，這還有什麼不服的嗎？”
他剛起身開口，是已經看出李昊的潛力，這仙帝道統十有八九是落在李昊手裡了，因此想提前結交，給自己留條後路，也收了與其爭鋒的心思。
如今他大聲反駁，爲李昊說話，聲音傳到屋舍前都能聽到。
聽到天地九響的事，那鬍子修長的老聖微微啞然，頓時沉默了下來。
其他聖人此時也想到李昊初次到來時的驚豔，都默然不語。
而屋舍前，望老將李昊領回來，聽到林聖的聲音傳來，望老頭也不回，笑呵呵地道：“看來那羣小傢伙，又嫉妒你了。”
李昊搖頭一笑，不以爲意。
望老習慣性坐到老地方，等轉身看到李昊一臉淡然的模樣，並未受影響，心情更佳幾分，他上下打量着李昊，有些唏噓地輕吐了口氣，道：
“也別怪他們，你小子這次可是將我都給嚇到了。”
李昊一聽此話，問道：“您老已經知曉我剛通過了第二層？”
“尊神已經將你的情況示意給我了。”
望老笑着說道，看着李昊的眼神盛滿了讚歎和喜愛，道：“雖說你先前能通過真尊塔第一層，但我以爲你多半是有所頓悟纔打破，沒想到第二層也能打破，這難度可不是簡單的五倍提升，要知道，能通過第一層真尊塔的人，在昔日至少有上百萬，但能通過第二層真尊塔的人，卻只有萬人不到。”
“有些人甚至在第一層快速秒殺了投影，卻在第二層止步，終生都無法越過。”
他說到這裡，眼底除了感慨外，更多是笑意。
先前李昊只通過第一層，他沒敢往第二層想，但如今，李昊卻給他一個天大的驚喜。
“不過……”
想到第三步考驗，望老臉上的笑意又慢慢收斂了許多，眼神變得複雜。
正式弟子的考驗，必須是九花仙印，還是萬年魂壽之內完成，有時間限制。
這可比三花仙印要難數百倍！
三花仙印，一般功法參悟透了，就能領悟一種，爲一花仙印，也是最普通的真仙。
其次，是二花仙印在中小等規模的宗門中，是天驕級別。
而三花仙印，在許多頂尖勢力中，都是大力栽培的妖孽。
“九花仙印，需要參悟九種大道本源，你自身修劍，若劍修煉到極致，是爲一種。”
“元神，也是御道，此爲第二種！”
望老凝視着李昊，道：“但這也只是兩種，你還需要再參悟七種！”
李昊臉色微變，聽他這麼說，頓時也感受到這九花仙印的艱難。
如此算來，他御道跟肉身道提升，豈不是隻能算兩種。
那也就是二花仙印？
“世間大道萬千，但要將九種參悟到本源層次，還是在萬年內，那難度就太高太高了。”
望老深深凝視着李昊，道：“雖然我很想幫你，但我不能辜負仙帝大人的期望，這件事只能由你自身想辦法，如果你萬年後還沒完成九花仙印……”
他停頓了下，低聲道：“我會破例，幫你參悟九花仙印，只是那時，你即便凝練出來，也無法成爲仙帝的正式弟子了，但無礙，至少你自身具有九花仙印的力量，去外面我也能放心。”
李昊微怔，擡頭看了眼望老，從他眼底只看到笑意，顯然，一旦打破規矩，對方也將犧牲某些東西。
但這位老人似乎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了。
李昊微微搖頭，深吸了口氣，道：“我先試試！”
看到李昊眼中的堅毅，那目光似下棋時的執念，望老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他輕聲細語道：
“世間大道萬千，但昔日被仙帝們記錄在冊，這是一本萬道錄，收羅萬界大道，你拿去看看，看看有哪些大道，你曾接觸過，有所領悟，你就可繼續深耕探索。”
他手掌一翻，遞給李昊一本漆黑金字的古冊。
他看出李昊魂壽太短，即便天資妖孽，在自身專注方面有極高領悟，但掌握的東西卻不夠多。
而九花仙印，必須是九種大道本源真意。
李昊也沒推辭客氣，雙手捧過古冊便翻看起來。
只見一道道古字如意，金燦燦地朝眼眸中迸射進來。
隨即有古老的天地洪音，在腦海中傳蕩。
命運……時空……五源……形御……
一種種大道涌入腦海中，這上面收羅的大道，竟有高低區分，其中以命運爲尊，時空爲王，五源爲將…
命運大道，時間大道，空間大道。
這五源，分別是金木水火土。
而形御，分別是形道，御道。
李昊根據上面的描述，形道，就是自己的肉身道。
萬物有形，肉身即是一切外形。
命運獨一份，其餘九種加一起，爲九序！
能參透其一，將其凝練爲仙印，便是同境天驕，若能得其二，可同境無敵！
李昊忽然想到塔魂說的話。
順爲時，天爲空。
順天祖經，莫非就包含時空大道的妙理？
李昊眼眸微微閃動，若是這樣，掌握順天祖境能橫壓同境，也就不奇怪了。
除九序大道外，其餘的諸如槍道，劍道等等就是常見的大道了。
“若是這樣，想參悟順天祖經，我僅僅是肉身道跟御道提升到十一段，也許未必夠。”
李昊眼中露出思索，這功法，有對應的大道感悟，而御道跟肉身道，則對應九序中的形和御的感悟。
但在自己的面板中，似乎沒有時間和空間大道的屬性。
難道說，這次無法通過加點提升，只能靠自己參悟？
李昊眼眸閃爍。
望老靜靜坐着，看到李昊陷入沉思，也沒說話，他無法給李昊任何傳教，包括暗示都不行，只能靠李昊自行領會。
許久，李昊皺起的眉頭慢慢鬆開，他對望老道：
“望老，棋盤呢？”
“嗯？”
望老微怔，眼底露出一絲苦笑，道：“你當真不心動？”
李昊微微搖頭，擡頭看了他一眼，道：“就算是爲了前輩，我也會努力的，而且，我想出去！”
望老被少年乾淨的眼眸看着，心頭微微顫動了下，他轉過頭看着遠處被風吹過的藥田，道：“那……”
“我想看看棋盤。”
李昊說道。
望老雖不知李昊何意，但也沒拒絕，將棋盤揮袖取出。
李昊望着這張棋盤，線條縱橫，361道格子，數量不多，也不少，但就這小小棋盤，李昊擡手即可拍碎的大小，卻承載棋局內的一方天地。
當落字時，深陷其中，這棋盤卻如廣袤天地般遼闊。
李昊凝視着，那棋盤似在眼前不斷擴大，擴大，直至將他包圍，他整個人如一顆落子，站在棋盤上。
李昊忽然有所明悟。
這棋盤之內，便是無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