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劇烈地奔跑、拉弓,饒是楊青肺腑強大,此時也不禁氣息紊亂,調整呼吸重歸《化息決》吐納方式,臂膀晃動,調整葉凌菲母女二人的姿勢。
心中急切,手臂的力量不由得加大幾分,她二人摔坐在地,翹臀疼痛不已,可此時哪還能顧忌那麼多。嬌容上的絕望消失,隨即便是驚愕和恍然,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纖瘦手臂抱緊有力的臂膀。
楊青速度極快,沿着小巷跑出十幾丈,神識籠罩的百丈範圍內未有黑衣蒙面人出現,再次騰空而起,連蹬牆壁翻上屋頂。藉着月光打量下此時的方位後,便踩碎無數瓦片繼續奔逃。
那位肩膀受傷的紫府境黑衣蒙面人,不曾追擊,而是極速向回飛去,恐着再有突如其來的箭矢脫去他的小命,哪還去查看對方如何,神識收回操縱一面小盾護在身後。
此時午夜時分,城門早已關閉,城牆更是高達五六丈,楊青帶着葉凌菲母女二人根本別想逃出城去,回頭望去,仍能見到遠處空中熒光閃動的黑衣蒙面人,這般奔跑下去不是辦法,想要擊殺這些人更是行不通,爲今之計,只有尋一處地點藏身,待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楊青猜測,這些黑衣蒙面人極有可能是葉家之人,而今日想要趕盡殺絕,與他打傷葉忠軒脫不了干係。
云溪城內,三大家族勢力交錯,尋一家屬於宇家、詹家的產業並不難,例如醉風樓,葉家的人馬不敢搜查,但不能保證對方不包藏禍心,三人如此打扮定會不得善待。一旦起了衝突,那時在這云溪城便真無了立錐之地。
燈下黑的手段雖能起一時之效,可被發現之時,便會陷入更多人數的追殺之中,帶着葉凌菲母女二人不能冒此險。城主的府邸不是三大家族的勢力,且葉家同樣不敢搜捕。可城主府邸內明哨、暗哨重重,三人難以進入躲藏,被當作刺客抓住,再斬首的可能性更大。
唯一可行的便是躲入普通居民的住宅,這樣的住宅數量大,葉家人馬想要搜捕不是一時三刻便可以,只要不是住宅主人通風報信,便能及時轉移。
未曾徵詢葉凌菲母女二人的意見,心中打定主意,腳下不停,竄入巷弄之中,極速奔跑了茶盞工夫,來到城西一大片平民住宅區,不用仔細選擇,隨便選擇一家,翻過不足丈高的院牆進入其中。
這家住宅是普通的四合院,三間正房,東西兩側各有兩間的廂房,中間一處兩丈長寬的方形院落,院落雜草頗多沒什麼擺設,坑窪不平埋着些許瓷瓦碎片,茅房、家畜舍棚都在正房之後。正房屋內漆黑,房門緊閉,如不是房門未鎖定會以爲此處閒置已久。
神識透過窗紙,查探屋內情況,屋內空蕩蕩地,桌椅木凳一件都沒有,一副被褥堆在牀榻上,屋內無人,只不過那未洗涮的碗筷能證明這裡仍有人居住。
楊青僅想找個地方躲一晚,天亮便會想辦法離開云溪城,宅院的主人不再,暴露的可能便會減小。廂房都未上鎖,東側兩間廂房門窗相對完好,神識探入看到其內空蕩,只有幾個東倒西歪的瓦罐。託着葉凌菲母女二人以免碎瓷片劃破腳掌,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腿部撩動,將房門關嚴,手掌抹過胸口,將備用的幾套武士勁裝取出鋪在地上,讓葉凌菲母女二人放在衣袍之上,黑內漆黑,二人整理襯裙,當時她二人跌落在地時,匆忙間被抱起,在城西住宅區巷弄奔逃時,調整二人的姿勢更是撕壞了襯裙,等來到此處院落之時,春光已然露出。
撿起黑色的武士勁裝,擋住門窗的縫隙,攝冥石被取出來,屋內充斥着幽綠色的光芒,隨後走出查看是否會被外界發現,調整幾次,才稍鬆了一口氣,原本平穩的心跳變的急促,似乎將從口中跳出,雙腿痠痛,神情疲憊。
此時,幽綠色驅逐黑暗,瞧了一眼母女二人的慘狀,她們的襯裙都有撕裂,特別是葉凌菲,腰部的襯裙已被他無意撕開,飽滿的胸脯半遮半掩,挺翹的臀部若隱若現。李夢潔蹲下身子看向別處,免得讓楊青二人尷尬。
取出存放在須彌葫蘆中的衣飾,幸虧繡鞋備了幾雙,不至於讓她二人赤着腳。
幽綠色的光芒讓空蕩的房間顯得陰沉,楊青轉過身子,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換衣聲。
不一會兒,葉凌菲仍舊緊張帶着顫抖的聲音響起“青哥,換好了”
母女二人都換了清素的綢袍,首飾等都未帶,楊青將月仙裙等物收起,便蹲坐在地上。
幾人沉默,春光泄漏並未讓幾人太多尷尬,葉凌菲母女二人神色恍惚仍未從驚險之中回過神來,楊青心頭砰砰跳,竭力平復慌亂的氣息。
廂房內長時間未曾住人,已有淡淡的黴味,安靜了一會兒,待心緒平復,楊青取出靈果分給她母女二人,李夢潔哪有食用水果的心情,卻也知他不會做那無用之事,接過靈果,疑惑輕咬一口,清甜的汁水流入口中,身體的疲憊輕了幾分。
葉凌菲每日都有食用靈果,自然知曉靈果作用,感受對方手掌的溫熱,又見他盯着自己那已被他瞧過的胸脯,不禁面色羞紅。
李夢潔裝作未看見,溫潤略有沙啞嗓音響起“楊青,接下來該怎麼辦”葉凌菲也是美目楚楚地望着。
“伯母,只有等到天亮,再想辦法出城,此時只有先休息養足精氣神”楊青佯裝輕鬆地說道,並未將隨時有着性命之危的情形說明。
“嗯,這裡只有你一個男人,你拿主意就行”李夢潔正色地說道,神色複雜,感慨落寞有之、痛苦怨恨有之。
“伯母,我知道了”楊青鄭重地說道“這裡簡陋,您先歇息吧”
隨後將武士勁裝鋪開,隔開地面的潮氣。
葉凌菲挪動身子便要與她娘請相依而睡,李夢潔卻疲憊地說道“菲兒你在一旁睡吧,娘有些累了”
說完手臂環抱膝蓋,將頭偏到一旁,閉上雙眼。
葉凌菲朱脣微撅,學着樣子枕在膝蓋上,柔柔地望着盤膝坐好的楊青,美目中沒有睡意。
將攝冥石收起,房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心中雖愁着明日之事,擔憂葉家的追殺,可仍回想着那一片春光。可能李夢潔身心太過疲憊,呼吸平穩已然入睡。
葉凌菲美目一眨一眨,沒有睡意,目前的處境極不樂觀,可他看見身旁的男人卻是沒有擔憂,幾天之內的情景浮上心頭,面色緋紅。身子不禁向一旁挪了一挪,
輕輕地枕在身旁之人的腿上,這時,一雙有力的手掌將她嬌柔的身子托起,放到了寬闊的懷中。
二人對望一眼,擔心驚醒入睡的李夢潔,見她沒有任何動作,都是長舒一口氣。
躺在寬闊的懷中,舒適心安,攬着筆直的腰桿,聽着那平穩有力的心跳,恬靜地入睡。
這略有頹敗的平民院落寧靜異常,安晴客棧那卻是亂作了一團。
葉忠軒暴怒異常,識海境的供奉死了三位,更是損失了一位紫府境的供奉,在葉家的供奉中,紫府境是最高的修爲。如今死了一位葉華不得打斷他的腿。
這還不是最糟的,此時葉忠軒一行黑衣蒙面人已被宇家之人圍在空中,只要稍有一動,一場廝殺是免不了的,到時各方能有幾人活着,無人知曉。
安晴客棧爲宇家的產業,被砸成廢墟,葉家之人豈能善罷甘休,聽到響聲便竄出,將一衆人等團團圍住。
葉忠軒一衆人黑衣蒙面,便是想掩人耳目,做事情辦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事後被追問便是拒不承認,捉賊捉贓、捉姦捉雙,未被現場按住,宇家之人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而此時不同,被當場圍住,且不說倍償客棧修葺用的金銀,葉家的臉面可是丟大了。
葉忠軒蒙着面,宇家之人未能認出,如此時他能狠下心來與對方廝殺,倒有幾分逃脫的可能,可他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膽氣一慫,頓時畏首畏腳,宇家之人越聚越多。
茶盞的功夫,葉忠軒一衆人沒了一絲的勝算。神色氣惱怨恨,心中恐懼,扯下蒙面的黑巾,表明身份。
在這云溪城無人不知葉忠軒,宇家之人一眼便認出,神色一愣,隨即便是冷笑,雖不能殺了,可一頓羞辱是免不得。
葉忠軒一衆人眼神憤怒,卻自知理虧,氣惱地繳上法器,被封了穴道,呼啦啦地被押宇家,並派人通知葉家來將人帶回。
“咔嚓!”
廳堂內桌案被一掌拍碎,茶具等碎落一地,葉華神色羞怒,揮了揮手讓來報信的宇家子弟離開。
“廢物啊!逆子啊!”葉華來回踱步,冷語從牙齒縫擠出,身旁的幾位下人噤若邯鄲,唯恐殃及池魚。
門外吵雜,葉家的衆位嫡親長輩趕來詢問,男女老少,未等進門便鬧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