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黃昏的天穹很是壓抑,曰齋內更是一片死寂。
青鸞聽血方纔就大氣不敢喘,現在更甚,連金子和前來送情報的長亭衛,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金日磾老態龍鍾,步履緩慢,這一瞬間,他好像老了近百歲,緊走幾步,毫無反應的跌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那密摺,雙手都有些顫抖。作爲朝堂的大佬,什麼風波他沒有見過,就是泰山在他的面前崩塌,他都能很淡定,面不改色,現在他一輩子打磨的心境剎那間崩塌。
“嘭!”
金日磾一巴掌將密摺拍在桌子上:“反了!鬼谷一脈真當自己是掌控天下的真龍,能隻手翻雲覆雨!”
“催金子,立刻封鎖雲夢!”
“青鸞、聽血你們儘快配合寒據千歲,將外間那些亂跳的小蝦米連根拔起,我到要看看,最終是山野中的蛇毒厲害,還是神龍的利爪鋒利!”金日磾從一旁抽出一張蔡候紙,拿起蒙恬筆,刷刷幾下,不多會就將一封密函寫好,遞給青鸞。
青鸞接過密函,和聽血一同出了曰齋,直奔嬴州外,和寒據亭長安排的長短亭衛匯合,開始反擊鬼谷一脈的動作。
原來在中午時分,王婠等寄出的信件,就被收件人陸陸續續的收到。
他們與鬼谷一脈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或受教於此,或與他們有恩,或與鬼谷子、十大弟子有交情,見到信中王婠的描述,都相當憤怒,拋開交情不說,鬼谷子於他們來說,那可是平日立了長生牌位,晨昏參拜的萬聖之祖。
和鬼谷一脈有交情的人,反應倒是還在情理之中,但是鬼谷子的那幾個弟子,一個個都憤怒衝冠,恨不得將大寒王朝連根掀翻。
師父受辱,那更是他們做弟子的恥辱。
有事弟子服其勞!
一個個都全力調動自己的能力,對大寒王朝予以全面打擊。
兗州,大焽王朝燚都,大羅殿。
一座美輪美奐的廟宇式宮殿,其輝煌程度,甚至在某些方面要超過燚都的皇宮。
瀛淵大陸上,但凡提起燚都,想到最具代表性的建築,並不是燚都皇室宮殿羣,而是坐落在西面的大羅殿,甚至大焽王朝的士農工商,乃至官員,無不以能進入大羅殿一觀,而作爲畢生的榮耀。
凡是王朝帝都,無論是大寒王朝的中都,還是大焽王朝的燚都,人們常說,隨便扔下一塊石頭,都能砸住一名三品左右的官員,可想而知作爲一個王朝的中心,此處都聚集着整個王朝最權貴、最厲害的人物。
能在帝都如此寸金寸土的地面,有一座無論是外觀,還是聲名都蓋過皇室宮殿的住宅,那是何等的身份,何等顯貴。
這日清晨時分,太陽方含羞的從山的後面露出半張臉,大羅殿的太濟閣內,一隻靈鳥飛了進來,落在一名中年人的書桌上。
中年人眉頭刻有一個篆字“奴”,猩紅的流光在刻痕內流動,身穿粗布麻衣,他望着飛進來的靈鳥,眉頭一皺:“帝皇電鳥?師父的大壽還沒到,會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難道是師兄們回來了?抑或出事了?”
麻衣中年人,電光火石間,想了很多,手一伸,從帝皇電鳥腳上取出一封書函。
“師父遇刺!好大的狗膽!寒弗陵,乳臭未乾的小兒,敢拿我鬼谷一脈立威,我衍太濟今天就讓你明白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傳令,全面清繳大焽境內所有大寒亭衛,斬草除根,五馬分屍後,全部給孤扔到大寒境內!”衍太濟手中一款微小的大羅算盤,時而停止,時而旋轉。
太濟閣外,一名麻衣侍衛,應諾退下。
衍太濟說完,怒氣未消除,轉身朝內殿走去:“更衣,孤王馬上要進宮!”
侍女立刻拿出朝服,將那描龍刺麒麟的袍服爲他穿上,爲其綰髮佩戴上那栩栩如生的麒麟冠。
侍女們動作很快,不多時就爲他打扮好。
他騰身跳上一隻巨大的帝皇電鳥,電一般劃過天空,朝燚都皇宮而去。
王婠近乎五更發出的書信,十大弟子中,詭道令主衍太濟是最先收到的,他住在離嬴州僅一道鳳凰海峽相隔的兗州。
衍太濟,一手大羅算盤玩的出神入化,運籌帷幄,算天算地算盡天下事。
燚都皇宮內,宮宦早早接到大羅殿的傳信,說要夜拜陛下,一切都安排就緒。
大焽皇上,也從愛妃的被窩之中起身更衣,趕到燚上殿等候衍太濟。
大焽皇上衍梅耶方落座,就見一道電光閃過,殿內立時多了一人,正是火急火燎自大羅殿而來的衍太濟。
“皇兄,您深夜邀見是有何要事?”衍梅耶招呼衍太濟坐下後,略帶關心的詢問。
他最是清楚皇長兄的爲人,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寧肯自己嘗試解決,都不會深夜邀見,更何況在大焽,沒有人能威脅得到他,連自己這個皇帝都不能。
衍太濟說道:“吾師鬼谷子遇刺,大寒王朝出的手。”
“什麼!?老人家沒事吧?”衍梅耶聞聽表情一凝,甚是關切,俄而,陡然大怒:“寒弗陵區區小兒,怕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刺殺他老人家!”
鬼谷子於衍氏兄弟有恩,更何況衍太濟是他座下六弟子,若不是他,昔年落魄的衍氏兄弟早就不知死在哪裡,更不會有今日的大焽王朝。
衍梅耶永遠都記得,鬼谷子那日收兄長爲徒的時候,長嘆了一聲:“本不想收你的,奈何你兄弟太過可憐,性情堅韌,實屬上乘,也罷,這罵名揹着又如何,但願你兄弟以後不要做得太過!”
衍氏兄弟爲拜入鬼谷門下,足足在雲夢山跪了整整七天七夜。
大焽皇帝今日之所以是衍梅耶,也正是因爲鬼谷子的這句話,衍太濟死活都不願做皇帝,就是平日作爲焸朝軍師也是深居簡出,生怕給恩師抹黑,就是那些不得不出面的大場合,也是帶着青銅面具。
爲此,鬼谷子座下的六弟子雖然闖出了詭道令主的名頭,天下人也不知他的容貌,更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居住之地。
除了詭道令主,衍太濟又多了一個‘最神秘鬼谷弟子’的名聲。
“敢刺殺老先生,簡直是作死!兄長你說,想怎麼做?大焽上下,皆爲兄長所驅,包括朕這個皇帝。”衍梅耶甚是憤怒,那時他們太小,鬼谷子於他們而言如師如父,雖然他從不願意收自己爲徒,但是教學也從不避諱自己,只要兄長有的,從未短着他。
“好!陛下,那我這個做兄長的就不可客氣了!”衍太濟說道。
正午時分,大焽朝皇帝陛下詔令頒佈。
關閉焸寒邊境所有互市,屠殺所有互市上的大寒商人,即日起捕殺境內所有大寒朝人。
所有的屍體皆五馬分屍,被扔進大寒王朝境內。
大焽王朝更是分別在帝州邊境,嬴州南部的鳳凰海峽陳兵三十萬。
六十萬大軍,枕戈待戰!
正午詔令下,至黃昏時刻,大焽境內,再無一名寒朝人。無論是官員商人,還是隱士亭衛。
大焽朝的一系列舉動,和鬼谷血夜一起,如寒潮席捲天下,掀起軒然大波!
史載:大寒始元二年,鬼谷開谷,風雲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