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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尋多謀爲智將,王彥章勇爲勇將,高思繼擅衝,爲驍將。李存孝猛烈,爲猛將,楊師厚彪悍,爲悍將,符存謹慎而仁,爲仁將。周德威冷靜而有大將之風,可爲儒將。
手下的這些將領,接觸的時間越久,李璟對他們也就看的越清楚。
可以說,這幾個將領如今是李璟裡除了看好,也最信任的將領。雖然比起王重、林武、林武來,他們現在軍中資歷威望不高,但李璟卻是很清楚,這幾個人的能力比起王重他們來要強。王重他們能算是一員戰將,但劉尋他們假以時日,卻能成爲上將,他們的成長空間更高。
劉守謙,張承宗、丘神功這些人也很強,但卻還是比劉尋他們要差上一些。
李居義、郭鎮山、裴宥等人倒是大將之才,但忠誠方面,是不如劉尋他們的。隊伍大了,兵馬多了,軍中也不免會成分派系、山頭。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李璟打壓,也無法完全杜絕的。壓不住,便只有平衡。所謂帝王之術,便是如此了。
鎮國軍的幾次整編,其實都是在避免手下出現那種威望與權利極大的手下。不斷的整編,就是爲了分散手下的權利。這不是李璟不信任自己的部下,而是如今是五代,一個兵驕則逐帥,帥強則叛上的年代。李璟不能把一切指望到部下的忠心,而得依靠一系列的制度規矩,來避免這樣的條件出現。畢竟,對很多的人來說,無所謂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而已。李璟要做的,就是永遠不要給他們這種背叛的籌碼。
若不是因爲出乎這種平衡的考慮,劉尋和周德威等人的資歷威望,哪有可能現在成爲金甲勝捷軍和選鋒軍的主將。
強大的勢力,靠的是聚攏更多的人才。而人才聚攏的多。卻更需要極好的用人之術,不如空有人才而不會用,只是爲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夜幕已經降臨,李璟並沒有立即休息,今晚他預定草賊會來襲城,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擔心。僅憑着白天所接觸到的草賊實力。他已經判斷出,這支草賊不足爲懼。
將防務放手交給了周德威和劉尋二人之後,李璟一面在城門樓上看着一本孫子,一面分別召見了選鋒軍新任的都級軍官,並且見了虞城中的一些官紳代表。
選鋒軍的二十五都都將,都是新從原來的隊頭中升任的。這些新任都將第一次單獨面見大帥。一個個手足無措,回起話來有些支支唔唔的緊張不已。不過李璟也看的出,這些人確實都很勇猛,且有好幾個還都是識字的。等見完第九個都將,準備見第十個,也就是先前劉尋所說的那個大膽殺俘,本來能升任副指揮使。結果現在只升爲都將的阿三時,東面城門樓上突然響起了警鐘。
“敵襲!草賊來了!”一聲聲尖叫響起,響徹夜空。
朱溫穿着一套山文甲,神色有些不安的站在馬道前,不時的低頭打量了幾遍身上的裝束。他天黑前才被從小黑屋中放了出來,指揮使李存孝親自把他放出來的,還告訴他已經升任了都將,並把一套山文甲和一把鑌鐵打造的橫刀扔給他就走了。
在他愣愣發神的時候,朱存和朱珍衝了過來,告訴了他前因後果。原來。李大帥親自率五千援兵來到,並且在城下大破數萬草賊後入城。劉指揮使把他的事情稟報了大帥,結果大帥賞罰分明,雖然判令他受罰一百軍杖,但可以分十天打。雖然每次都得在全軍面前執行。但是大帥罰過之後,卻沒有忘記他的功勞,提拔他爲選鋒軍左廂第五營左都都將,並還下令賞賜他一百貫錢,加一套上好山文甲,以及一把鑌鐵橫刀。
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朱溫當時都有些不敢相信。呆在小黑屋中時,劉尋還讓他背軍中條例。按照條例,他犯的可是能夠被斬首的重罪了。能夠免死他已經激動不已,沒有想到還能升官,甚至得賜寶甲寶劍。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將來要如何效忠於大帥。
匆促的警鐘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他拿了回來。正好看到本營的指揮使李存孝提着渾鐵槊走了過來,“草賊殺過來了,跟我前去迎敵。”
朱溫愣了下:“大帥召見”
“敵人夜襲,取消召見,跟我來。”李存孝邊說邊從他身邊走過。
朱溫聽說取消了召見,頓時面露失望之色,他肚子裡準備子一肚子感激的話要對大帥講呢。不過軍情緊急,他也不敢耽誤,扭頭看了眼城樓,急忙隨李存孝去了。
南門樓上,周德威並沒有離去,而是如鐵槍一樣筆挺的站在李璟身後。今晚的夜戰,李璟將防守重任交給了劉尋,並將前來增援兵馬中剩餘的千餘宋州兵也拔給了劉尋。而由周德威率領的三軍精銳的二千餘衆,雖然集合,卻並沒有上城牆。
“大帥,賊兵來襲,已入大帥彀中矣!”周德威見到賊兵果然來襲,不由的對李璟越發的佩服。將有五類,智、勇、仁、謀、儒五將,可在李璟的身上,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區分。李璟用兵多謀,那麼謀、智是不少的,而他卻也經常衝鋒陷阱,論勇是無須多說的。而李璟又反對殺俘,率兵軍紀嚴明,肯定能再算上一個仁字,若是加上李璟統兵的風格,說是儒將也不爲過。
一般將領,能有一樣出色就很不錯了,李璟卻擁有五才,怪不得能如此年紀統領一支大軍。
“算算時間,其它三路兵馬也差不多拉網過來了!”李璟隨手翻了過一頁兵書,繼續就着火光看着。
“四面合圍,王仙芝插翅難逃。”周德威也不由輕笑,“虧此人還號稱天補平均大將軍,還兼海內諸豪都統。如此一個圈套,居然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反而送死一樣的拼命咬住誘餌不放,此等人若是也能成事,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璟也是笑了笑,“王仙芝處於局中,哪看的到局外之勢?況且,他現在已經被我們徹底的調動,滿心怒火,帶怒用兵,這樣的錯誤,只怕是最低級的將領也知道,可惜他只是一個私鹽販子。走私販鹽者,最多能做一個殺人放火的大盜馬賊,若是帶兵統將,那就天生的不足了。”
“我鎮國軍剛剛滅了沙陀人,這回若是再滅了王仙芝,大帥這功勞必將蓋世啊。”周德威說這話時,語氣壓的有些低。李璟馬上就明白了他這話中之意,李璟現在年輕實在太輕了,可官職卻是高的不能再高了。位及三公,圖形凌煙閣,身掛三鎮帥印。再立功,那可真是功高震主了。
特別是上次長安的經歷,周德威可是很清楚的。李璟已經得罪了田令孜這個權閹,更應當低調纔是。
周德威看李璟笑而不語,以爲他沒有聽明白,便又道:“大帥,這次朝廷十二鎮兵馬剿賊,主帥可是宋節帥,眼下其餘各鎮都不出力,咱們這麼拼命,只怕非是好事啊。”
李璟微微一笑,目光明亮的望着周德威:“怎麼,陽五的意思是讓本帥縱賊?”
周德威低着頭不說話,有些話他做爲職下有提醒的義務,但最後如何決定,卻還得由節帥拿主意。
其實周德威所說的問題,李璟也一直在考慮。剿賊,其實李璟並不太上心。因爲草賊和沙陀人不一樣,沙陀人是佔據地盤,有根據之地,打起來看似難,其實簡單。而草賊就不一樣了,他們根本就是流寇,到處逃竄,沒有固定的根據地,甚至兵都殺不光,因爲流民就是他們的兵。他們也不用擔心後勤糧餉,因爲可以到處搶劫,走到哪搶到哪。對付這樣的軍隊,必須得由多路兵馬圍堵,可眼下的朝廷,地方上藩鎮哪個願意那麼賣命,特別是在朝廷不能保證出兵糧餉的情況下。
李璟自己就不願意,他現在也明白自己處於一個樹大招風的境地,急着要回去穩固自己地盤。不過現在王仙芝擋在他面前了,那這一戰還是要打的。只不過,如何打是一個問題。李璟一直考慮,是要小打一仗還是大打樣一仗。小打一仗,那就是把王仙芝引進包圍仗,然後收兵拉網,一戰擊潰草賊,然後不管其餘直接返回登州。
大打,自然是擊潰之後乘勝追擊,直接把王仙芝幹掉。
現在周德威這樣一提醒,卻讓李璟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大敗草賊又如何,李璟現在官位名聲如此響亮,還需要再加官嗎,不需要。官越高,反而越容易成爲別人的靶子。有擊敗沙陀人的聲望,也足以了,一般情況下,別人想動他,都得先惦量惦量。
官職威望這些,少了不行,但也不需要太高,有一定就足夠了。真正核心的,還是地盤。鎮國軍外表的強盛之下,其實難符,畢竟如果不是靠各種避實就虛,一個只有一年時間不到,且吞併了多支兵馬組成的鎮國軍其實戰鬥力量並不是太強的。
李璟現在需要擴大地盤,穩固根基,精練兵馬。
王仙芝,就饒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