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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天狼節堂,李璟正與手下的四大謀士李振、李良、蓋寓、敬翔進行商議。
幽州終於如他們判斷的一般,亂起來了。
早在當初在長安擊球賭節度使時,李璟見到天子最終讓他掛了盧龍大帥的帥印,又讓陳敬瑄做了幽州盧龍軍副大使兼節度事後,就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不過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李璟還是充滿失望的。
若不是有陳敬瑄這個賣餅的胡作非爲,李全忠不可能倒戈劉嶽,李可舉也不會兵敗,陳敬瑄自己也不會被人追的如喪家之犬一般了。
若沒有田令孜、陳令瑄的亂來,李璟能把幽州內部對峙的局面維持的更久,讓他們不斷的消耗實力,最後李璟能花費最小的力氣,在幽州鎮不斷的擴大自己的勢力,最終控制整個幽州鎮。
現在,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剛剛收到的戰報,陳敬瑄囂張無比,在幽州作威作福,完全不把幽州留後李可舉放在眼中。結果,李可舉最終決定向陳敬瑄動手。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可舉手下大將李全忠因爲之前被陳敬瑄所辱,而李可舉未能主持公道,已經暗中背棄了他,轉投到了劉嶽的帳下。結果就在李可舉和劉仁恭夜襲陳敬瑄的府第,並攻擊了陳敬瑄所帶來的五千禁軍大營。
陳敬瑄雖然佔據着幽州牙城,可根本沒有料到李可舉敢對他下手,匆促之下,內城很快就丟掉,被李可舉殺入了牙城中。雖然田令孜調了五千精銳禁軍給陳敬瑄帶來,又派了禁軍大將楊師立、牛勖、羅元杲三人幫助陳敬瑄。可戰鬥一起,有心算無心,五千禁軍大敗。到天亮時。五千禁軍死傷過半,餘者皆降,不過劉仁恭得李可舉令,將所有降兵屠殺一空。大將羅元杲被俘,也被處死。
陳敬瑄得牛勖、楊師立帶着數十騎護衛,化妝成回鶻騎兵趁夜逃離。
李可舉只高興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李全忠突然率部出現。李可舉只道李全忠是接他的密令前來,開門放他入城。結果李全忠的一萬人馬一入城就立即大肆攻擊自家兵馬,很快奪下城門。並緊守奪下城門,兩天後,劉嶽和範興隆的軍隊殺到。
盧龍軍再一次自相殘殺,兩軍圍繞着幽州城慘烈撕殺。李可舉利用牙城堅守了十天,最終不敵敗陣突圍。最後只得劉仁恭率三千回鶻騎兵護着李可舉和家眷突出重圍,一路南逃。
“裴將軍已經率水軍趕到了幽州漳水入海口,與郭將軍率領的燕雲軍匯合,水軍建起了水營,就駐紮在海邊。”李維遠在契丹,公孫蘭做爲驍騎司的副手。此時也參加了這次會議,主要提供情報消息。
“李可舉帶三千人馬退到了我們的大營外,尋求庇護。郭將軍未得到大帥的軍令,因此暫時沒有放他們入營,只是讓他們隔二十里外建營。據報李可舉已經親自坐船趕來登州,三千回鶻騎兵暫時由劉仁恭統領。”
“回鶻人就是缺腦子啊。”李璟搖頭嘆氣,要殺陳敬瑄暗殺就是了,何必搞這麼大陣仗呢。現在倒好。連留後也做不成了,按盧龍軍的傳統,被軍頭們趕出幽州,他已經不再是幽州之帥了。
“大帥,李可舉確實沒腦子,這個時候還居然天真的跑來求援。這傢伙看來並不甘心被趕下帥位呢,不過他來的倒是正好。先前我們情況不明。所以只得先讓燕雲軍撤退。不過眼下情況已經弄明白了,這是一場兩虎相爭,漁人得利的亂戰。陳敬瑄逃了,他的禁軍覆滅了。李可舉敗了,他的兵馬也沒了,最後的勝利者是劉嶽。某覺得,我們可以扣下李可舉,然後吞掉他的兵馬,再打着李可舉的旗號,出兵幽州。”蓋寓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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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敬翔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爲何?”李璟問,他倒覺得蓋寓的計劃有些可行性。扣下李可舉,然後打着出兵助李可舉平定幽州內亂的藉口,拿下幽州。幽州剛經歷了一場內亂,正是最勢弱之時。
敬翔道:“劉嶽、範興隆這次出兵損失並不大,而且李全忠倒戈,所部的原李可舉兵馬如今也接受劉嶽調動。劉嶽已經自任幽州留後,掌控了盧龍各州之地。幽州鎮除了劉仁恭的三千騎兵,已經沒有其它反對力量了。我們要是進攻幽州,就得全靠自己的力量。況且,李可舉先向陳敬瑄下手,屬於叛亂之舉,反倒是劉嶽他們,卻打着剿滅朝廷叛逆的旗號,我們出兵,師出無名,而且若是逼的急了,說不定他們就和契丹人聯手了。到那時,我們渡海而攻,要面驛的,可就是幽州鎮和契丹人的聯手,甚至有可能成德軍和魏博這些藩鎮,也有可能不滿我們插手幽州鎮而出兵。”
李璟沉吟片刻,“那敬參議以爲,某該當如何?”
“可以派兵助李可舉奪取平州,只要讓李可舉有一立足之地,便能讓盧龍鎮無法再次重整。以李可舉的名頭,不但可以招募兵馬對抗劉嶽,也可以招募回鶻等人馬。另外一個,平州是進入遼西走廊的門戶,我們現在打着李可舉的旗號,可以往平州駐軍,慢慢佔領平州,然後向被契丹人佔領的營州擴張。”
“你的意思是我們暫時放棄幽州?”李璟皺眉問。
敬翔想了想措辭,點頭道:“職下之意確實如此,強打幽州,於我們的長遠計劃不合。不如退到幽州鎮的東北角上,既保留李可舉這個可用的棋子,也暫時不與他們直接硬碰硬。如果我們不打劉嶽,只佔平州,想必劉嶽暫時也不會蠢到強捋虎鬚。而劉嶽他們也並非就是鐵板一塊。”
“盧龍鎮現在只有幽、檀、薊、嬀、涿、莫、瀛、平、營一共九州,其中營州幾乎全部爲契丹人侵佔。因此,如今盧龍鎮實際上只有八州,劉嶽等擊敗了李可舉後,劉嶽自任幽州鎮留後,領幽、涿、嬀三州,範興隆則任節度副使,領薊州、檀州、平州,李全忠則佔據了瀛、莫二州。”
“你的意思,幽州鎮這三部人馬還有可能內訌?”李璟看着敬翔,目光中帶着考較的意味,微笑着道。
敬翔自信的道:”盧龍鎮歷來就是軍頭林立,兵驕則逐將,將強則叛上。只要實力強大的軍頭,就會趕走老帥,歷史來此。眼下劉嶽、範興隆一直聯合對付李茂勳父子,加上剛倒戈的李全忠幾乎接收了李可舉的所有兵馬。整個幽州鎮,如今就屬這三人勢力最大。只要沒有了外來壓力,我敢確信,三家必然會內訌。因此,我認爲,我們不急着去攻幽州,不過也不能完全不顧。可以趁此時,把平州給佔了。只要我們只奪平州一地,相信,這個結果他們會接受的。”
李振捋着鬍鬚笑道:“可以先借李可舉的旗號,說是攻打幽州,嚇一嚇劉嶽等人。然後再讓他們把平州交給我們。甚至可以向三家都私下表示,只要他們同意此事,那鎮國軍就不與他們爲敵,而且如果還可以成爲盟友,在需要的時候如當初幫李茂勳一樣幫他們一把。”
如果能佔據平州,雖然眼下是一塊飛地,但卻等於在幽州釘下一塊釘子。而且,還能直接威脅到契丹。在收復遼東之時,可以出渝關攻擊遼西走廊上的契丹人後路,甚至直接進攻契丹草原的後方。
並且拿下平州,對下鎮國軍來說,登州、遼南、平州,三塊地盤雖然隔着海,可卻成了犄角之勢。如此一來,整個渤海灣都被鎮國軍控制之下,不但幽州鎮、昌義鎮、淄青鎮都處於這個犄角的範圍之內,甚至遼東、遼西,也處於這塊犄角的勢力之內。
有鎮國軍的強力水軍,雖然三塊地隔着海,非但不是弱勢,反而能成爲極好的防禦。鎮國軍有強力水軍迅速連貫支援三地,運送兵馬物資,但敵軍卻不行。藉着水軍,三地的兵馬能暢通無阻的通過海上轉換,而敵軍卻無法攔截。
“開元二年時,安東都護府從范陽遷往平州,天寶二年,又遷往營州。我們若是佔據平州,可以向朝廷奏明是要收復遼西營州之地,爲收復遼東做準備。平州營州都不是什麼重要之地,而且還原本是幽州的轄地,因此,我以爲朝廷不會干預此事。”李良說道。
諸位謀士都認爲眼下並不是全力出兵幽州的時機,要奪幽州,必須得在收復了遼東和遼西之後。不然,如果幽州頑抗反擊,以幽州九州的巨大地盤,鎮國軍可能會陷入戰事的泥沼之中。最擔心的是因此引來其它人的干預,最後損耗了兵馬物資,暴露了鎮國軍的野心,卻又不能奪下幽州。
李璟在深思之後,也終於暫時打消了趁機攻打盧龍鎮的計劃。鎮國軍現在才只有二州,實在是不能犯險。一步步來,如果能吞下平州,也算是一個極好的收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