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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潭山,積利山城所在之地。
龍潭山南北二十里,山高八十餘丈,南北西三面山峰險峻,唯東南有一山口,積利山城坐落於龍潭山上,距離西北的遼東灣僅六十里,與東北面的萬家嶺高句麗山城相距五十里,與東南的高麗城山山城相距三十里,東面與得利山城相相峙,共同扼守出入東北山區腹地的山口。
這幾座山城便是眼下高德新所還能控制的山城,這些山城都是數百年的古城要塞,當初高句麗人在諸險要山峰上所築的石頭城。
曾元裕和趙犨做爲前軍左右先鋒各領本部五千兵馬最先出發,趙犨對於加入鎮國軍就任飛熊軍軍主很是滿意。在這次北伐中,李璟將右前軍右先鋒之職交給他,更讓他心中感覺選擇對了。
鎮國軍有那麼多的大將,李璟卻獨讓他和曾元裕做先鋒,這讓他感覺到了李璟的信任。眼見曾元裕這位原左散騎常侍帶着五千禁軍本部,趙犨還是很羨慕的。不過他只帶了自己三兄弟二子五侄以及三十多個本家子弟加入,與曾元裕能直接帶着五千兵馬加入,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雖然飛熊軍的軍紀很好,可趙犨還是覺得他們對於自己這個新任的軍主並不是那麼的信任。
畢竟曾元裕家中乃是神策禁軍世家,而且左散騎常侍也比他的陳州牙將高出太多。他一入鎮國軍,就成爲一軍軍主,無疑讓下面的將士們心中懷疑。
特別是鎮國軍制,雖然監軍使只設在鎮國和平盧二軍的這一級別,可是按制,他的飛熊軍還是有教導使、副軍主、行軍司馬、行軍參謀、判官、軍虞侯、教練使等一大串的軍級官員。其中,這個教導使的職權居然不在他之下,讓他感覺有點不太放的開手腳。
而且讓他有些不太習慣的是。他的兄弟兒子子侄,都並沒有歸於飛熊軍中,而是分別調到了鎮國、平盧下的二十二軍中。出兵前,他求見了李璟一次,提出讓兄弟子侄跟隨於他,利用指揮,畢竟都是用慣了的。卻沒料到。李璟對於其它的幾件事情都一口答應了,但對於此事卻是直接搖頭拒絕了。並且將鎮國軍中嬀州高家將一門分別就任各軍中職務一事,告訴了他。
除了這幾件事情,其它的倒是一切順利。
趙犨今年已經五十出頭,再次統兵上陣,心中也是萬分激動。點將行軍。一切都是有有條不紊,原本飛熊軍中諸多還帶着懷疑目光的將校,也很快的服了氣。
出兵第三天,趙犨的右前鋒軍,率先到了高句麗積利州高德新控制的最南面的嵐崮山城下。
派出去積利山城的使者還沒有回來,嵐崮山城中有五百名披甲士兵,青壯約有三千左右。百姓兩萬餘人。趙犨的兵鋒到達之時,城中的守將早已經閉緊山城城門。
飛熊軍副軍主秦宗守望了望那條通往山城的蜿蜒陡峭的險要山道,“是否等左先鋒曾軍主率兵到來後再做商議?”
“五千對五百,就算高句麗人有山城之險,可他們不會有援兵前來,士氣低迷。我軍新到,氣勢正盛,某認爲正可一鼓而下!”趙犨打量了山城許久。輕笑着道。
“大帥派往積利城的使者還沒有回覆,距離十天之期還有七天時間,我們是與否先等等?”教導使也提議道。
趙犨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這具千里鏡還是出發前大帥親手賜下寶物。不愧是價值萬貫的寶物,站在山下這麼遠的距離,可用千里鏡看去,那山城上的城池磚石城垛。甚至是城頭上高句麗守軍的鎧甲和臉上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高句麗守軍士氣低落,臉上全是恐慌表情,我認爲。只要我們一輪攻擊,甚至就能攻破山城。”
秦宗守笑嘿嘿的從趙犨手中借過千里鏡,仔細的觀望了一陣,戀戀不捨的把這寶貝還給趙犨。他雖然是副軍主,可卻還不夠格擁有這樣的寶物。鎮國軍現在也只有二十二個軍主才配置了千里鏡,這玩意實在是太貴了,一開始都賣出了數萬貫之貴,就是現在,出售價格也一直居高不下,每具數千貫之多。
“軍主說的沒錯,這些守兵還真是兵無戰心!”秦宗守做爲曾經的狼牙山寨的寨主,而且與高句麗高家的關係也熟,因此這次也是得以從廂主提拔爲飛熊軍副軍主,擔任了前軍右副先鋒之職。打仗纔有軍功,秦宗守其實心裡也十分渴望能打這一仗,五百守軍而已。不過剛提拔了副軍主,表面上還是得先說幾句穩妥點的場面話的。現在既然新任的軍主一力主攻,那他自然是立即附和了。
軍主和副軍主都決定攻城,教導使雖然是軍中二號主官,可卻是不管軍事指揮的官,在這方面他沒有否定權只有建議權。
積利山城,城主府。
高德新上次與契丹對戰之時,身中一箭,之後便一直臥牀難起。雖然契丹人退回建安州,讓高德新的精神好了許多。可是整個人也瘦的厲害,七月熱天裡,卻還披着毯子在身。
與契丹一戰,積利州是徹底的戰敗了,契丹人雖然退走,將攻下的諸城鄉棄守北返,可是各山城的人口牲畜錢糧卻是爲之一空。眼下高德新只剩下了五座山城,人口還不到十萬,披甲兵只剩下三千而已。
狼去虎來,契丹人雖然北返了,可南面卻還有一個晚強大的敵人。
一直以來的擔憂成了事實,去年鎮國軍狠敲詐了他們一筆,奪去了四座山城和數千匹軍馬之後,沒有再北上。可現在看來,那不過是李璟的坐山觀虎鬥而已。現在契丹人北返,他們被打的無力再戰,立即便立即又一次北上了。而且相比於去年,李璟這一次可謂是有備而來。
五十萬大軍北伐,這個數字太驚人了,哪怕只有兩成實數,也能達到十萬人馬。
況且李璟打仗可不光憑數量的,他只帶着兩萬人,先奪了他們四城,然後去幽州,把個十幾州十萬兵馬的盧龍軍打的臣服。又一路往代北,把威鎮天下的沙陀黑鴉軍給滅了。返回中原,又把聲勢浩大的幾十萬草賊給滅了。李璟走到哪,打到哪,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現在,他又帶着大軍北上而來,他別無選擇了!
躺在院中的柳樹蔭下,高德新緊緊的裹緊了身上的裘衣,大正午,卻依然感覺陣陣冰冷入墜冰窖之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高德新睜開了眼睛,見到如今主持着積利州事務的兒子高昭康急匆匆闖進來。
高德新臉上露出一絲不快之色,有氣無力的道:“昭康,何故如此慌張?”
“父親,聽說李璟使者到了積利城?”高昭康滿面脹紅,咬着牙齒沉聲問道。
“沒錯,爲父已經見過使者了,李璟讓我們獻城投降。使者帶來李璟的承諾,只要我們獻城投降,他願意保全我們高氏一族的財產和安全。”
“父親想必已經拒絕這個無理要求了?”
高德新將眼睛睜大了些,目光直盯着長子,“我爲何要拒絕?”
“父親答應了?”
“嗯,爲父已經決定答應了,不過,暫時還沒有回覆,今晚我會寫好降表,將積利州戶籍表和府庫錢糧等一起造冊交給使者。”高德新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透露出無限的感慨。他在兒子那般年青的時候,他的祖父將小高句麗國徹底的交給了渤海國。然後費了三十多年的時間,他回到了遼東,然後一步步的把積利州控制。可現在,一切轉眼成空,積利州已經徹底的敗了,前狼後虎,再也沒有了希望。此時投降,也只是如當年祖父降渤海國一樣,只爲保高氏一門,希望將來還有再起的機會。
雖然這一切都是正確的選擇,可真正的下定這個決心之後,高德新卻彷彿一下子被抽去了脊樑骨!
高昭康臉色越發漲紅,甚至漲的發紫。
他怒吼一聲,“不,父親,你不能這麼做,就是投降誰也不能投降李璟!”
“爲什麼?”高德新低沉着聲音問。
“爲什麼?難道父親不知道,月兒去年回龍泉府的時候,路過巍霸山城時被李璟劫掠。眼下不但成了李璟的女人,還給李璟生了一個兒子?奪妻之恨,奇恥大辱!”高昭康緊捏着拳頭,脖子上青筋直冒。
“流言蜚語而已!”
“父親,這是真的,兒派人往登州,回報說確實見到了月兒,就在李璟府中。”高昭康痛苦憤恨的道。
高德新失望的看了兒子一眼,“真是如此又如何,一個女人而已。爲父打算把高家交到你手上,可難道在你的眼中,整個高氏還不如一個拋棄丈夫的女人重要?”
“月兒是被強搶的!”
“強搶的和甘願的有什麼關係嗎?”高德新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咆哮過後,卻是止不住的咳嗽起來。他掏出手絹擦嘴,手絹上卻是一塊觸目驚心的鮮紅。看到這些血跡,高德新整個人似乎都萎迷了幾分,無力的揮了揮手,“罷罷罷,既然你不肯降李璟,那麼立即去準備下,我們去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