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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年到來之前,李璟最終定下了兩路出兵之策。
奚人的參戰,讓李璟不得不冒險。
由李居義和劉尋二將率控鶴軍與選鋒軍繼續屯兵都山下玄水河谷,牽制吸引契丹和奚兵。同時,派出林威爲主將,以李振、李良等爲謀士,再調傅文達、王普、裴裴、郭順勵等諸將協同,調三萬精兵,並兩萬輔兵,再加五萬民夫,自山海關東出,沿海岸順着李璟劃出的遼西走廊通道,沿海逢山開路,遇山架橋,修建一條直達遼河的大道。
契丹人要攔截,就得分兵前來,而且還必須離開白狼水與松嶺山脈諸險要地形,來到山與海之間的這條平坦的地帶。鎮國軍擁有兵馬與裝備器械優勢,平地對陣,鎮國軍以逸待勞,李璟並不用太擔心他們。
而且,最關健的是,李璟不急着讓都山下,與遼西走廊上這兩支兵馬急於進攻。只要不急,便能穩操勝券。
真正的殺招將是由李璟力排從議,親率最精銳的銀槍郊節軍與金甲勝捷軍兩支王牌軍,一萬精銳出盧龍塞。這路軍隊兵馬雖少,但卻絕對是此戰的關健的關健。
各位軍主都想代李璟統兵,不過李璟卻一一拒絕了。
這並非李璟不信任諸將,而是這一支兵馬的前途將會十分艱難,李璟必須得親自領兵。堅決無人會半途中止這個任務。
遼西攻勢不順利。李璟心中很擔心幽州盧龍軍會在這個時候有異動。
奚人已經加入了契丹一方與鎮國軍爲敵。李璟必須得做些更壞的打算,在鎮國軍全力攻打遼西的時候,沒人能保證幽州軍不會在這個時候下手。
而且,淮南的高駢雖遠,可李璟對他也並不放心。這個傢伙眼下被迫服軟,可李璟對他還是很忌憚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遼西之戰必須儘早結束,李璟並且早日打贏這一場仗。
爲了達到突其不意和隱密的效果。李璟讓林威與李振他們在正月中旬出兵。
而李璟所率這路奇兵,則選擇在了大過年的時候出兵。銀槍和金甲兩軍按期分步出發,隱秘在盧龍塞集結。一萬精兵,沒有帶輔軍沒有帶民夫,由李璟親率,並有大將周德威、劉守謙、張承宗、李維、玄成,以及李璟的九個門徒,王彥章、高思繼、李存孝、楊師厚、符存、王檀、李思安、董璋、高季昌,並有謀士敬翔、蓋寓隨行。
沒有輔兵與民夫,一萬兵馬全部攜帶了雙馬。戰馬上攜帶着補給。
有河即有路。
李璟選擇沿灤水北上,也正是因爲如此。
正月初一日。李璟率軍出了盧龍塞。
爲了探詢進軍之路,李璟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了李維,由他率最精銳的斥候營前出尋找進軍路線。
出兵之前,李璟早有心理準備,知道灤水這條通道,其實是沒有路的一條路。但,多年來也是獵人或者一些商人們通行過的小道。不如平岡道、盧龍道和無終道三條路,可李璟一直覺得這條路應當是還能走人的。
畢竟,李璟之所以選擇這條隱秘難行的行軍路線,最大的原因就在於這條路是前人走過的。
東漢末年,三國梟雄曹操北征東北烏桓,當時東面道路不通,曹操便是假意散佈消息說準備冬季時再出徵。結果卻是走了李璟現在選擇的這條路線,大迂迴最後直接殺到了白狼山的後面,與烏桓大戰,一戰功成,奪取遼西之地。
正因爲有過先例,李璟纔會在諸將都反對的時候,決意奇兵出擊。
可現在,大軍出塞已經五天,可情勢卻遠比預測的還要糟糕。
連日的雨雪連綿加上大雪封路,道路泥濘,甚至許多地方根本沒有路,無法行軍。將士們哪怕裝備了今年剛收穫的棉花做成的第一批棉軍裝,穿着皮靴子,可是行進依然艱難無比。
整整五天,大軍行進了纔不到一百里路。
而據李璟所知道的,要走出這段河谷地,起碼有五百里,才能走到平岡道和盧龍道交匯的那條平坦大路。然後,還得一路行軍三百里,才能到達白狼山。
將士們疲憊不堪,更關健的是,如此速度行軍,等不到走出這五百里河谷,他們攜帶的補給就將斷掉了。
這樣子行軍,不等走出這五百里,軍心和戰鬥力都跨了。
“子振。”李璟心頭一陣沉悶,低頭對着躺在車上的敬翔抱歉的嘆惜。敬翔一文弱謀士,如此嚴寒天氣下行軍,加上整日還要爲李璟操勞,沒幾天就已經累倒了,現在還發着高燒。“難道天不助我,讓我就此回頭嗎?”。李璟的臉色更加的陰鬱。
“子振,前面的道路更加艱難,車馬已經無路可走了,你身體病重,我打算讓你留下,返回平州。”
敬翔臉色蒼白,看着李璟,問道:“郡王你呢,繼續前行嗎?”。
李璟點了點頭,“我沒得選擇,天下局勢越來越亂,我們必須儘早的收復整個遼西遼東,將契丹、奚、高句麗、渤海、韃靼等震懾住,穩定後方,如此才能用兵幽州,繼而南下中原。”對於敬翔,李璟並沒有隱藏自己的人生目標。
“郡王,對遼用兵,須儘早取勝。眼下我軍雖然威武,但平州背後有幽州軍,淄青南面有高駢的淮南軍。奪遼東半島之後,眼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對我們妒忌忌憚起來。高駢的挑釁就是一個信號,我們的勢力已經因奪取遼東半島爲天下人所知。雖然眼下朝中還有我們的盟友,天子也還依賴我們的財貨。但當他們知道我們的勢力之後,只怕以後便會有其它的想法了。若是這次不能儘快結束遼西戰事,只怕接下來,就會有更多高駢這樣的人來挑釁我們了。事到如今,我們只要儘快拿下遼西,便可以不懼其它。”
敬翔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陣才停下。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郡王,韜光隱晦數年,郡王已經有了騰空凌雲的本錢。這次出兵至關重要,一定要堅持下去。我還能撐的住,願意繼續跟隨郡王馬前。”
李璟嘆惜一聲,“只是現在情況比我們預料中的還要艱難,我們連路都找不到,甚至說,這裡根本沒有路。是我魯莽了,僅依靠着當年曹操出兵走的這條路,便做了這個冒險。卻不料,當年曹操勝利之後,也曾重賞勸他不要進出路出兵的着將領謀士,說能勝利只是僥倖。幾百年時間過去,這條路早就不通了。”
“郡王豈能如此灰心?當年曹操也曾在河谷中打轉,尋不到出路。結果最後還是名士田疇前來面見曹操,給曹操指明瞭一條出路。可見,事情總不是一帆風順的。”
李璟道:“可我又什麼時候能等來一個田疇呢?”
“郡王,沒有田疇來見,難道我們就不能去找一個田疇來帶路嗎?”。敬翔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可眼神中卻冒着光。
“先生的意思是?”李璟精神一振,追問道。
敬翔答道:“若要說最熟悉這灤水河谷道路的人,肯定非奚人莫屬。不過奚人肯定不會給我們帶路,而且在這裡也不可能找到奚人。不過除了奚人,卻也還有其它人對這條通道熟悉的。”
“是誰?”
“韃靼人!”敬翔笑道,“準備的說應當是陰山室韋人,烏素固部落和黑車子部落聯盟。他們當年從漠北一路西遷,然後南下。其中有一部份就是先到契丹然後到了奚,最後一直到了幽州,然後又從幽州出軍都關,到了陰山南北定居。陰山韃靼人,肯定知道這五百里河谷怎麼走出去。”
聽到這個消息,李璟高興起來,不過轉瞬就嘆道:“可陰山室韋距離平州遙遠,我們就算現在派人去陰山,只怕一來一回,也耽誤太久了。”
“不用那麼久,有十天時間足夠了。”敬翔笑道。
“這怎麼可能?”陰山到燕山,這可不近,沒個半個月,李璟不相信能把人請來。
敬翔有些小得意道:“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能,不過正好,陰山韃靼的黑車子部的酋長忽圖三日前剛趕到平州,只要我們派快馬去接,三天後就能到營地了。”
“他們怎麼來平州了?”
“因爲我們的老朋友,沙陀黑鴉兒。”
忽圖之前被李璟派去陰山的使者重金收買,說動烏素固的酋長合不勒準備擒拿李克用,獻給李璟,以換取陰山都督的官職,以及金帛財物。結果卻被李克用警覺,先發致人,反偷襲了合不勒的韃靼大營。
之後的近兩年來,陰山韃靼與李克用打了差不多兩年,結果,擁有二十多萬部的陰山韃靼部落聯盟,卻反而一直被李克用反敗。到現在,雙方形勢對換,李克用已經在陰山壯大起來,開始追擊韃靼人了。韃靼人擋不住李克用的偷襲襲擾,合不勒便讓忽圖前來找李璟,尋求幫助。
聽完這些,李璟不由嘆惜了聲,這沙陀人還真是頑強。他之前也收到過一些關於李克用在陰山的動靜,但卻沒有料到已經如此強勢,連擁有百萬人規模的陰山韃靼人聯盟都開始治不住李克用了。不過現在李璟沒功夫去管陰山下的李克用這個強盜,他需要忽圖爲他指明一條直達奚王牙帳的大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