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洞盛會散去,方正在洞口笑吟吟的護送賓朋們向外走,所有人都在離開的時候跟方正打招呼,方正也得一一回應,人家花了大價錢來捧場,這點場面禮儀還是有的。
衆客人走到洞門口,還會從黃無塵那裡領取一塊不小的魔界靈玉,那靈玉被雕琢成一個長方形的牌子,牌子正面刻着“逍遙”倆個仙文大字,背面刻着“萬物皆可長生”六個仙文小字。
其實這種雕刻破壞了魔界靈玉的堅實架構,讓靈力輸入的不能那麼充足了,實際影響了靈玉的真實用途。
但是這材質本身就是靈臺界沒有的,雕刻的字體中外露着瀅瀅靈氣讓這東西更加顯得不凡,這時誰還會去糾結這東西其實是幹什麼用的啊?
每個人都鄭重其事的收納好牌子,這可是自己參加過本次盛會的例證!深遠點說:這是自己和逍遙門有交情的例證!沒準日後會成爲護佑自己甚至後代子孫的護身符那!
姬明一直磨蹭在最後,等到所有的客人都走出了黃雲洞,才起身向洞口慢慢蹭去,這時洞裡的逍遙門一衆都看向了他,姬明顯然對這大陣勢有點不太接受,臉紅了起來,腳下的步子更慢了。
杜無名此時被顧家兄妹推到方正近前,開始密語傳音給方正,方正微笑着聽着,不經意的用眼睛餘光掃了下洞口牆角那從看似正常,其實很突兀的芝草。那芝草上端的花上一直有蜜蜂落下,不是同一只,但是從未間斷過……
姬明慢慢走到方正面前,方正微笑着看着姬明,姬明頓了下,說道:“方門主,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下方門主。”方正笑着說:“我能回答的自然會回答你的。”
姬明鼓足勇氣問道:“方門主自稱是白天羽白城主的朋友,那方門主對變白城主的萬妖城被毀怎麼看?”
方正回答道:“白天羽當年依靠化劫劍爲羣妖渡劫,羣妖感他恩德,建立的萬妖城立他爲主,對吧?”姬明點點頭。
方正又說:“白天羽開生死竅後離界,臨行時種下化劫樹,還分化劫符給秦山河,讓太清幫忙照看萬妖城對吧?”姬明又點點頭。
方正說道:“這就是我對萬妖城的看法,白天羽跟萬妖城的關係到他離界就終止了,他留下了化劫樹,你們守護不住,是怪你們還是怪白天羽那?我的‘藥王’朋友!
你指望我爲你們出頭嗎?我不是白天羽,我不會再建‘萬妖城’的。就算我肯爲我朋友出這口氣,那你當年選擇了不守護‘萬妖城’而是去做‘藥王’,已經背叛了‘萬妖城’了,我再爲了白天羽重建起‘萬妖城’還非要跟你有關係嗎?”
姬明被方正這番話駁斥的啞口無言,他猛然發現,人家方正說的還真在理!萬妖城是毀在他們手裡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戰死“萬妖城”的,他當年選擇了苟且,那人家就算爲“萬妖城”出頭,最後好處也不該給他了!
他默然衝方正拱拱手,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再不想解釋什麼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方正喊住了他,對他說道:“我跟白天羽有舊,但不代表就得跟你有仇,你們放棄‘萬妖城’不過爲了活命罷了,所以,我們現在不是朋友,但也不是仇人!
你的靈慧果若沒了銷路,我也收,我幫你渡劫不用什麼金丹仙人生死相替,而且我價錢不低的跟你收,怎麼樣?”
姬明此時回頭衝方正強笑一下,說道:“有勞方門主費心了,小的理會了!”說完繼續向門外走去。
這時,方正又開口了,“你若還想得大道怕是有些困難了,‘萬妖城’一事過去了那麼久,我不曉得你本體是什麼,若是你血脈靈異,壽元悠長的話,倒也不是一點機會沒有!”
此時姬明猛然回頭,看着方正,半晌苦笑一聲,說道:“方門主,姬某做‘藥王’求的是苟且,不是長生,所以您說的長生和讓我渡劫不是一回事的!”
方正微笑着說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分倆次說的!路你自己選,想長生我也有辦法,通不通我不敢保證,我不知道你壽元還剩多少,但起碼可以讓你有長生的希望,我說的長生肯定不是繼續摘你的‘靈慧果’的。”
姬明聞言後一震,但最後還是向洞外走去,這時,洞口牆角的芝草開始無風擺動起來,而姬明的腳步登時又慢了下來。
此刻洞裡的袁玄道卻動了,大笑一聲說道:“在下面聽了那麼久,不上來聽聽嗎?上面聽得更清楚!”話音落下,大手一把抓住那叢芝草,向外拔去。
洞底深處的男童芝妖此時大吃一驚,剛要鑽土遁去,卻發現四下都鑽不動了,自己被困在這裡了!隨即一股大力傳來,自己就這麼被生生的拔出了地面,摔在了地上。
芝妖落地後,下意識的往地上鑽去,卻發現還是鑽不動!此時方正的聲音傳來:“法相修爲的袁長老若能讓你一個元嬰未全的小妖王跑得了,他就真沒臉活了!”
芝妖聞言不再費勁了,怨毒的看了袁玄道一眼,隨後一臉委屈的坐在地上不動了。他本就是個胖乎乎的男童形體,如今再一臉怨氣不甘的坐在地上,那萌萌的樣子不由得逗得一洞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了。
當然,除了他自己和姬明沒有笑。
方正此時說道:“姬‘藥王’,原來是九葉芝仙供養你啊!這可是界中僅存的草木之靈,天材地寶啊!”
姬明此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嘴上哽咽着:“小的一時糊塗,背叛了‘萬妖城’,如今方門主若要替白城主清理門戶,就收了小的這條性命吧!
只是小沐從來不曾加入過‘萬妖城’,這番番事都與他無關,還請方門主明察啊!”
那芝妖這時也答話了,委屈的說道:“我叫沐陽,沒錯,我就是你說的九葉芝仙,姬哥哥是白天羽的近身侍衛幻羽蝶妖,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沒抵抗的!
我當年要加入‘萬妖城’,白天羽不要我,後來是姬哥哥偷了化劫菩提送給我幫我渡劫的,白天羽根本就沒幫忙!我沒什麼對不起‘萬妖城’的,是白天羽對不起我!
姬哥哥當日一直在戰鬥,萬妖城都破了,他都快死了,我才帶着姬哥哥跑的。我們也沒做什麼‘藥王’,姬哥哥要不是守護‘萬妖城’傷及了脈輪,此時早就是妖聖了!你們憑什麼殺我倆?我倆沒錯!”
袁玄道此時頓悟的點點頭,說道:“幻羽蝶的話,確實不用做‘藥王’,蝶蛹雙生的天賦就夠承擔天劫的了,如果不是傷了根基的話,還真是能成妖聖那?現在也行,現在我們可以幫他……”
杜無名咳嗽一聲,袁玄道煩躁對杜無名說道:“你別打岔!”然後接着對姬明說道:“小子,你知道嗎?逍遙門的功法可以讓你……你拉我幹嗎?”袁玄道忍無可忍的對拉自己的杜無名吼道。
方正此時對杜無名說道:“袁長老也是妖體成尊的,他對天地靈物本身就親切,你別攔他了。”
回頭轉身對姬明說道:“我知道你怎麼幫沐陽渡的劫,這黃雲洞上方那殘破的化劫符做的很一般。不過說實在的,能想出這法子來,也難爲你了。
我下界的時候答應白天羽要照顧他的後輩了,你是天地生養出的,諸界難尋的靈妖,我也不忍心斷了這番天地造化,你若拜我爲師,我助你修補脈輪,成真妖聖,如何?”
姬明苦笑道:“多謝方門主美意,其實小的這條命是沐陽兄弟幫忙撿回來的,小的破的可不止脈輪那麼簡單,這些年來,你看着這殘破的,一般的化劫符,其實是我兄弟倆熬歲月的最後希望。
這麼多次苦熬天劫,我也已經看透生死了,小的這條命,也不值得門主費心去救了。”
沐陽此時答話了,帶着哭腔的質問姬明道:“怎麼能不救?那袁長老什麼都懂!蝶蛹雙生,化繭成蝶是你的本命神通,但是你修爲大減,再歷一次天劫怕你都沒命再重生了!你這次來找方門主不就爲了問問方門主有沒有辦法嗎?
現在人家都說了有辦法了,你爲何又看透生死了?你看透生死這次來這幹嗎?”
方正聽沐陽哭訴完,笑吟吟的對沐陽說道:“因爲我們抓住了你,所以他只好看透生死了,他是死是生與我們都無關,可你是天材地寶,你是死是生對我們都有用啊!
如此看來,你倆還真是兄弟情深啊!只是姬明忘了一點,就是你說的,我們袁長老什麼都懂,包括你們的來歷,你們的用處!
我們這次抓得可是你的本體,你那劫後遺蛻都是修士們爭破頭的好東西,你說我們怎麼捨得放了你這本體啊?你的姬哥哥捨得死也救不了你啦!”
沐陽聽完呆了,不再說話了,蜷縮在那裡,一雙大眼睛無助的看着方正,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姬明此刻厲聲說道:“方門主!您說過的,萬物皆可長生!您也說過的,不忍心斷了天地造化!您若真有此心意的話,便放了沐陽吧!姬明此生來世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的!”
方正微笑衝姬明說道:“你不懂冥界的事,我可真懂,沒有沐陽你此生也不長了,而且不管你得不得道你都沒來世了。
所以啊,你這話我根本沒法信,你也根本沒法做到,你老實呆着吧!等我說通了沐陽來救你纔是正理!”
隨後轉身面對委屈的蜷成一團的沐陽,搖搖頭說道:“我這人就是心軟,看不得這蠢蠢的,萌萌的小娃娃受委屈!
我不再逗你玩兒了!小沐陽,我給你個機會,不要你性命,甚至我能幫你和你的大哥哥成爲真正的妖聖,你只要付出一點點小的代價。
能不能救你哥哥全在你一念間了,其實你若真捨得這點小代價,你救活的都遠不是你哥哥那麼簡單,會有一大羣人感激你的。他們都可能把你回報到仙界上,不生不滅的仙界上,你到時候可以找白天羽玩兒了,你幹不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