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人十分不解,令人匪夷所思,既然筱嬰要吞噬他,又爲何要出手幫他?
雲初皺了皺眉頭,目光中,筱嬰咳嗽幾聲,蒼白的臉頰緩緩轉過來,凝視對着自己,她那狹長的雙眸,濃密的睫毛,晶光閃閃的瞳孔,似乎蘊含着千言萬語。
真摯而又誠懇,很難讓人覺得她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忽然,筱嬰抿嘴一笑:“你總是喜歡出手傷我,難道你覺得我皮糙肉厚?”
雲初與她對視一眼,自然不會去問些“你爲什麼要幫我”之類的言語,想說個謝字,但始終說不出口,因爲他還是摸不透對方的想法。
見是如此,筱嬰嘆了口氣,道:“就當我欠你一個解釋,好麼?現在我就帶你離開周府。”
此時,雲初早已是出現在了青元藤的旁邊,眼見青元藤通體佈滿傷痕,由原來的青綠色變成了令人髮指的紫黑色,充滿了惡臭的煙霧徐徐冒出來。
這便是大蛇的毒,因吞噬各種生物而進化出的劇毒,無藥可解。而千足蜈蚣的肢爪上也塗滿了這種毒液,因此纔會格外鋒利。
青元藤瞧見雲初,艱難地動彈幾下,卻再也無法去蹭他了,這也許就是唯一的表達方式。
雲初面無表情,催出一片靈氣,包裹了它,企圖以此救治。然而即便是強大的冰元素靈氣,在觸到劇毒的瞬間,也會立即蒸發掉。
現在,他的心情是壓抑的,他的臉色很平靜,異常的平靜,並沒有因此而大發雷霆,因爲他明白,憤怒不代表力量,卻會讓人失去理智。
但他的渾身都充滿了恨意,濃濃的恨意,他恨誰?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如果他能活着離開周府,他一定會將這筆賬算到天骨四獸的頭上!
“筱嬰,還不回來?收拾了這小子,我們就去天骨派助你完成大業!”這是夏老的聲音,他的面色此刻有些焦急。
筱嬰凝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死也不會依賴天骨派的邪功來增強自己,那種令人作嘔的功法,只有天骨派的歪瓜裂棗才用的出來!”
夏老的臉色沉了下來,其中包含了一絲無奈,他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因爲他知道,說得再多也沒什麼用。
原來,自打設計這場比武招親時,筱嬰就不同意用此方法,拗不過夏老,只好來到紅石城。
爲了阻止這場婚禮,筱嬰在紅石城內設計了一場離奇的死人事件,一來殺死前來參賽的實力型選手,二來也可以讓部分人望而生畏,不敢入紅石城。
後來,筱嬰知道已經無法靠殺人來阻止這場婚禮了,是因爲一個人的加入,那就是血魔。
血魔是筱嬰的追求者,他必定是本次比武招親的冠軍,如果是這樣,兩人便會真正的舉辦一場婚禮,憑藉血魔體內的怨氣,也可以完成筱嬰的完美軀體。
然而,筱嬰極度反感血魔,怎麼會用此方法?同時又無法暗殺他,手足無措之時,遇到了雲初。
當時便發覺他擁有冰元素靈氣,筱嬰靈機一動,便將他引入了這場漩渦,想讓他來幫自己……
這便是事情的真相了,也就是筱嬰的解釋,卻不是由她親口說出,不過以後會有機會的。
天骨老者哈哈大笑:“夏小姐,只要吞噬了這小子,你就能進化出完美的軀體,難道你真的不心動?你騙這小子那麼久,爲何不嘗試着再騙他一次?”
這句話可謂卑鄙到了極致,他見雲初對筱嬰的態度躊躇不決,便以此話引起他的懷疑。
事實確是這樣,筱嬰或是雲初唯一一個摸不透的人,至少眼下是這樣的,天骨老者的話,成功的煽動了他的懷疑。
懷疑,是最強大的敵人。
筱嬰美目微眯,掃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雲初,見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低吟了一聲,走上前去,伸出了那對溫潤如玉的精緻小手,握住了對方的雙腕。
狹長的雙眸瞬也不瞬地凝着他,無比的柔和,無比的誠懇,無比的靈動,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什麼人比眼下的筱嬰更值得信賴。
雲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凝着她那蒼白而又細膩的小臉,沉默不語。
筱嬰此刻收回了目光,輕低螓首,發出了兩人僅可聽到的聲音:“我再也不會騙你了。”
當她擡頭時,似乎察覺到了對方眼中閃過的那道動容之色,忽然臉色一變,捧起他的胳膊,一口便咬了下去。
的確,雲初不得不相信她了,他現在才發現,一向堅定不移的他,或許也是有弱點的,那就是心軟,軟磨硬泡幾乎成爲了他的致命弱點……
藏匿在周府各處角落的賓客,均是面面相覷,本是令人揪心的騙局,爲何會演變成一段美麗感人的故事?
就在這時,千足蜈蚣已是恢復了氣力,它剛纔被筱嬰的戰鐮擊中頭部,直到現在才緩過來。
只聽它嘶鳴了一聲,發出乾澀而又沙啞的聲音,旋即抖動起密密麻麻地肢爪,快若閃電,徑直向雲初這邊撲來!
雲初與筱嬰二人幾乎是同時轉身,平靜地望着兇戾異常的千足蜈蚣,筱嬰道:“我幫你攔住它,你自己想法子逃脫吧,之後我會去找你。”
雲初道:“你受傷了,打不贏它,而我無法逃掉。”
是啊,以他們二人目前的狀態,即便是聯手,也無法戰勝千足蜈蚣,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筱嬰白了他一眼,不滿的道:“還不是你打傷我的……”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聽“嗖”的一聲,身體便消失了。
雲初眉心一跳,轉眼望去,原來是那頭蛤蟆伸出了舌頭,將筱嬰捲了過去。雲初直冒冷汗,想要衝去救她,一時恍然:“天骨派的人應該不會傷她……”
與此同時,千足蜈蚣身影如同一具幽靈,距離他越來越近,雲初雙拳已然緊攥,緩緩說道:“也許不會有下次了。”
禮堂裡,夏老見到這幕,幾乎是跳了起來,叫道:“當心傷到筱嬰!給我注意着點兒!”
天骨老者臉上蘊着笑意,說道:“你就放心吧,天骨四獸下手知輕重,怎麼會誤傷了夏小姐?”
又聽見“嗖”的一聲,筱嬰的已是被蛤蟆的長舌送到了禮堂。
雲初目光之餘發現她安好,也是鬆了口氣,他已是將渾身的力氣聚集在了右拳,一拳定輸贏……然而沒有了青元藤的加持,他的拳頭哪還有原來的力量……
就在此時,廣場上忽然發生了一陣輕微地抖動,雖說甚是輕微,但周府內的衆人仍是清楚的察覺到了一股恐怖而古老的氣息,那是一股能夠吞噬一切力量……
就連勢如破竹的千足蜈蚣也是停止了衝刺,它心有餘悸地環視着周府四周,它在畏懼着什麼……
雲初皺了皺眉,心想:“這股恐怖的氣息,究竟是誰發出的,他正在朝這裡緩緩逼近……”
就在所有人爲此感到震驚的時刻,禮堂裡的神旭先生睜開了雙眼,手中蒲扇輕揮,他的目光注視着一個地方,那就是廣場的地面。
所有人的臉上都佈滿了凝重之色,唯有筱嬰的眼中涌動着喜色,喃喃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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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廣場的地面變得血紅起來,變得柔軟起來,一顆顆氣泡自地面泛出,炸裂,冒出令人感到心悸的紅色煙霧。
此刻的氣氛,沉悶而又窒息,詭異而又神秘。沒出幾秒,整個廣場已是化爲了一片猩紅的泥潭,或者說沼澤……
在天骨四獸的嘶吼聲中,它們的身體,在緩緩地陷進去!
它們竭力掙扎,但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漸漸的,它們放棄了,它們絕望了,過不了多久,便會被融化在其中!
這樣的場景,就連雲初也難以淡定了,他幾乎有些站不穩,他的雙腿有些發軟。因爲他發現,自己居然可以站立在這如夢如幻的泥潭裡,而不被陷進去……
正當雲初不明緣由的時候,他的餘光似乎瞧見了一道身影,立即轉眼看去!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已是如鬼如魅般出現在了那裡……
心裡不由得撲騰一聲,他什麼時候出現的?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至少所有人都這樣認爲……
雲初隱約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仔細一看,這是一名青年,他長髮掩面,身穿白袍,雙手負於身後,看起來有些超脫世俗,顯然是隱居已久,卻又具備凌厲的氣質,叫人不得不認定他是個殺手。
他的頭髮有些長,比長髮極腰的女人還要長一些,不光如此,還非常密,密到可以遮住臉面的地步,至少雲初還沒有瞧見他的雙眼。
但見這青年踏出幾步,身形如鬼魅飄忽,眨眼間便來到雲初身邊,後者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雖知他不是敵人,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青年沒有理會他,食指一勾,青元藤漂浮了起來。指尖一點,射出一團靈氣,頓時出現了一片水珠。
青元藤在發現這些水珠時,瘋狂了將其吸入體內,只見體表的傷口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同時有大量紫黑色的氣息竄出,看來毒氣很畏懼水珠,逃離了。
沒出幾秒,青元藤便恢復了以往的生機,整體煥然一新,綠油油的軀身,散發着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