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之外,虛空中,一個微弱的光點閃動,隨即越來越亮,地面一陣顫動,光點閃爍,越來越大,化爲一道鏡面。
鏡中奔出二人,正是雲初與清漣。
雲初又驚又喜,能在黑袖統領的眼皮下逃走,那也是九死一生了。
同時驚歎清漣的能力,剛纔那株三葉花爆炸,發出恐怖的能量,逼的黑袖統領不敢上前,又施展出這道神乎其技逃生之門。
雖說暫時逃脫,但對方人力充足,想要抓住他們並不難。
鼻中傳來一股奇異的清香,雲初精神一振,身體雖未有隻覺,但雙腿間所觸碰的感覺,也可得知,清漣的腰肢是多麼的纖細柔軟。
清漣身軀修長,銀髮飄飄,她雙手挽着雲初的膕窩,身體微微前傾,步履輕捷嫺雅,如一陣婀娜的春風,穿梭在遮天蔽日的密林深處。
耳邊傳來陣陣風聲,雲初彷彿覺得身後有數道身影在追趕,問道:“仙女姐姐,我怎麼感覺後面有人追來了。”
清漣知他無法動彈,看不見後面,道:“你感覺錯了,後面沒有人追。”
雲初心中稍安,道:“那太好了,我們現在要逃去哪裡?”
清漣道:“你想去哪兒?”
雲初想了想,是啊,我要去哪裡?想到雲山,滿腦的排斥之感,便道:“去哪裡都行,你要去哪,我跟到哪裡。”
清漣不語,過了會說道:“以後不準叫我仙女姐姐,只有壞人才那樣叫的。”
雲初道:“壞人覺得你長的好看,所以才這樣叫的。”
清漣沉吟,若是別人盯着她看,或者給她取些稱呼之類的舉動,會被她當做無禮。聽雲初這樣說,輕笑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有人給你取個不雅的名字,你心裡便不會這樣想了。”
雲初嘆道:“我的名字是族長取的,其外還沒有人給我取過名。仙女這個名字,有什麼不雅嗎?”
清漣被他一問,也不知怎麼表達,道:“那你說說,自己爲什麼要叫我仙女姐姐?”
雲初想了想,道:“你生的好看,舉止優雅,端莊,又有一習銀髮,看起來仙氣飄飄,不是仙女是什麼?”
清漣與雲初相識兩日,深知對方愛講好話。雖知他是刻意討好自己,也不覺得無禮,心中莫名舒適。
而云初所說的,確是心中所想,在這幾天裡,他的內心從絕望變爲期待,或許是這個原因,使得清漣的形象變得特殊。
清漣道:“你喜歡叫就叫吧,我不會怪你。你是不是很喜歡騙人?見了女孩子,就挑些好聽的話說。”
雲初聽了一愣,心想我長這麼大,也沒和幾個女孩子說過話,難道以前經常會對柔兒說些好聽的話?
又想了想,心中否定,他把柔兒當成最好的玩伴,兩人又是兄妹,從來就沒關注過她的相貌,又怎會刻意對她說好聽的話?
雲初沉默了許久,想起以前在雲山的成長,惆悵道:“如果有人找我麻煩,我就想法子整他。他們人多,我就先躲起來,以後再找他們算賬。要是長輩罰我,我就設法騙他。”
說到這裡,竟是發不出聲來,柔兒既然回山,爲什麼不出面替他辯解?不指出害雲中謹的兇手?
一時之前,所有不愉快的事都涌上了心頭,雲初嘆了口氣:“仙女姐姐對我很好,肯救我。”
清漣雖不知他說些什麼,但聽出語氣悲傷,也略感心酸。想起那日在瀑布下救起他時,渾身充斥着濃濃的悲傷,這少年小小年紀,究竟經歷了什麼?
又聽得他說,仙女姐姐對我很好,肯救我……句句皆是真情實意,哪裡會是討好別人的話?原來他覺得我待他好,才說些好聽的話。
清漣臉上一紅,二人同患難,她出於還解救之情,一直以來關懷雲初,兩人環環相扣,接連發生一幕幕,難道我真的待他很好了?
清漣本想說些什麼,忽然發現了什麼,猛地收住腳步。
原來,在身後,不知何時涌出了一團滾滾翻騰黑氣,傳出陣陣惡臭。雲初瞧不見身後,但聞到這熟悉的臭味,便已猜到一二。
清漣口含綠葉,輕吐一口氣,飛出一片綠葉,觸到這團黑氣,嗶咔一陣聲響,黑煙顫抖,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枝繁葉茂的密林中,數道黑影飛掠而過,忽然一人停住腳步,眼中寒光閃爍不定。
剛纔黑袖軍施展咒術,已是尋到了二人的氣息,想必已是確定了他們的大致方位。清漣背起雲初,疾步而去,馬不停蹄。
不知過了多久,地面上泥土變的油黑,踩在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響。
雲初呼吸着充滿腥味的空氣,這裡相對於先前那片密林,樹木稀疏了許多,但這裡的巨樹,長相詭異,樹枝長而扭曲,樹間的雜亂枝條來來去去穿插在一起。
又過了半日,空氣中的腥味更濃了,雲初心中驚奇,眼珠移來移去,許多爬行毒物,如蜈蚣蠍子,毒蛇類的一閃而過。
時不時還會出現些稀奇古怪的生物,虎視眈眈地盯着他看。
雲山位於腐地南部,天氣寒冷,罕有動物,但腐地中部氣候溫熱,與之截然不同,這樣的場景,不過是司空見慣而已。
腐地內含有豐富資源,這裡的土地肥沃,氣候溼潤,樹木茂盛,生物種類繁多,其內更是有着珍貴的靈草靈石。
又奔走了一日,體內出現陣陣古怪之感,似是睏乏,似是痠麻。
連續奔走幾天,清漣身心疲憊,途中發現了一棵不知名的果樹,上去摘了一些。雲初吃下果子,酸澀無比,但奇的是,吃下這果子,身體漸漸有了一絲力氣。
這時,身邊忽然涌出一黑氣,化作一張怪臉,充滿戾氣,一口就咬在雲初的手臂上。一碰到血,這怪臉嘩的一變,陡然翻滾,由黑變紫,射出陣陣紫光。
雲初起初覺得手臂微微一痛,也不在意,目光一斜,竟瞧見這張翻騰的怪臉,拼命地咬着自己的胳膊,驚呼一聲。
聞聲,清漣將雲初放下,眸中一冷,對着怪臉吹出一口靈氣,怪臉慘叫一聲,渾身顫抖,但不鬆口,雲初瞧得頭皮發麻,竟是覺得疼痛難忍。
清漣接連吐出三口靈氣,怪臉悽然嘶鳴一陣,惡臭撲鼻,化成一陣黑氣,消失不見了。
清漣幫雲初綁紮完傷口,將他背起。她撫開沾在臉頰的一縷銀絲,面色蒼白,柔聲道:“他們追上來了,也不知來了多少人。”
雲初從對方話語中聽出濃濃的擔憂,又見她的身姿如風擺柳,知曉她已疲憊不堪,嘆了口氣,只盼自己的身體恢復。
這時,雲初瞳孔一陣收縮,目光穿過層層巨樹,在一處樹縫,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徐徐移動,在他眼中急劇放大,不由得心中砰砰直跳。
清漣也是察覺到,拉起雲初,躲在樹後,玉指一點虛空,光點閃爍間陡然擴散,化爲一片鏡面,迅速探入其中。
千米外,清漣臉頰越來越蒼白,努力支撐着身體。連續奔走數天,靈氣耗費巨大,再加上剛纔使用逃生之門,身體已到了極限,此刻她眼中逐漸模糊,沒走出幾步,便昏倒在地。
雲初一驚,見她倒地不起,趕忙喚了幾聲,不見應答,心中七上八下。努力扭動身體,奈何無濟於事,身體沉重無比,一動也不動。
這可不行,黑袖軍就在附近,他們很快就追來了!
想到這兒,雲初心想自己無所謂,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清漣落在他們手中。
雲初拼命地掙扎身體,漸漸地,肢體動彈了一下,心中懷有希望,繼續掙扎,半個時辰後,他終於可以動了。
雲初連滾帶爬,在清漣身旁支起身,見她脣邊沾有血跡,幫她抹去,手指探在鼻間,感覺到生機,說不出的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