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袖統領,你爲什麼要殺了他?”雲初眉間緊鎖,不明其意。
這時,漫林遍野的黑袖軍,齊聲發出一陣暴喝,聲音驚天動地,如雷貫耳,卻是聽得雲族衆人毛骨悚然。
雲族長手掌不自覺地緊握一起,心知黑袖惱羞成怒,硬着頭皮說道:“黑袖統領,你說該如何處理此事?”
雲初被這聲暴喝震得頭暈目眩,只聽見黑袖統陰冷的聲音,“雲老頭,你來說說,若是有人欺凌我的徒兒,那該如何?”
雲族長不斷揉搓掌心,看了眼殺意涌動的黑袖軍,咬着牙道:“不可饒恕……”
黑袖統領道:“很好,這個少年對我的徒兒出手,那又該如何?”
雲族長渾身冒汗,黑袖統領顯然把矛頭直指雲初,爲難中看向兩名長老,他們均是低頭不知所措。
雲族長嘆了口氣:“以牙還牙……”
雲初心中失望到了極點,他一陣失神,族人難道就這樣懦弱麼。他先前一直將自己的種族,視爲一種信仰,認爲雲族在這片地域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而現在,真相擺在眼前,族人卻被對方嚇得萎靡不振,簡直就是任人欺壓,這叫雲初有些難以接受。
黑袖統領看了眼雲初,道:“跟我回黑霧峰,向峰主請罪,自己走吧。”
雲初冷冷的道:“何罪之有?”
突然“唰”的一聲,但見黑紫煉閃身而出,猛然間舉起一掌,勢如破竹,就向雲初劈來。
雲族衆人見此景,已是料定結果,均是撇開頭,不願去看。雲族長雙拳緊攥,恨不得砸向自己的胸口,但出於無奈,他無法出手救他。
唯有俠箭面色紅潤,饒有興致的瞧着眼前一幕,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原來,俠箭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藉此機會,除去雲初這個眼中釘而已。
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只見雲初猛地催出一股靈氣,這股靈氣瞬間將手臂包裹,“譁”的一聲,就燃燒起來。化出了一道寒光閃爍的劍影,陣陣危險氣息擴散開來。
雲初揮着劍影,劈向迎面而來的黑紫煉。
“錚錚……!!”
劍影劈在黑紫煉的右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火光四濺!
黑紫煉的右掌與劍影相撞,僵持了一刻,身體一斜,被彈了出去!
但見黑紫煉手臂顫抖,口鼻溢血,怒目而視。雲初後退數步,冷汗直流。
衆人目光之餘,瞧見此景,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眼前景象是真的麼?
先前號稱擁有族內最佳天賦的俠箭,被黑紫煉一掌打得差點昏厥過去。最強的大長老,與他相對一擊,瞬間戰意全無。
要知道,黑紫煉可是有着十段強度的修爲,他的靈氣距離成型,只差一步之遙。
而眼前,被族人認爲是異想天開的少年,居然一擊將黑紫煉震出數米,這怎麼能讓他們相信?!
這樣一對比,俠箭的天賦又算的了什麼,完全是小巫見大巫的存在。
此刻,大長老揉搓着油亮的腦門,暗想:“怎麼回事,這小子竟然使出了靈技,不可能,不可能!”
雲初這一擊爲雲山鼓足了不少士氣,衆人此刻皆是昂起頭,只覺心潮起伏,紛紛議論起來。
“雲初怎麼會這麼厲害,他真的……是雲初嗎?”
“他使出的是‘靈技’!這麼說他的靈氣已經成型了?怎麼可能?這麼小的年紀,不可能做到!”
“你們不知道吧,據我所知,這孩子煉成了冰魂!”
靈技爲催動靈氣化爲攻擊形態的一種方式,會產生極大的威力,但只有靈氣成型後,纔可使用此技。
雲族長眼中含光,嘆道:“他剛纔使出的靈技,正是我族鼎盛時期的上位靈技‘瞬影斬!’據說只有煉成冰魂,纔可動用啊!”
聽到瞬影斬,衆人互望一眼,彷彿看到了昔日雲族的輝煌,又看向了雲初,眼中閃爍着光芒。
也不知是誰說了聲:“這可了不得,這孩子既聰明又努力,是個完美的族長繼承人啊!”
雲族衆人皆是點頭,轉念一想,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黑袖統領會放過他嗎,他是將黑紫風的死算在了雲初的頭上…
“可惜了個好苗子啊!”
聽到這人的悲哀聲,衆人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目前,雲山自保都是個問題,哪有力量在黑袖軍手裡救人?搞不好會被對方踏平雲山,覆滅雲族……
這時,衆人的目光,皆是憎惡地看向滿臉通紅的俠箭,對這少年厭惡到了極點。
若不是他跳出來承認雲初害死黑紫風,將整個雲山都扯了進去,事情如何發展到這步?這哪裡是什麼少族長繼承人,真是全族人的災星啊!
俠箭在衆人的目光下無地自容,恨不得將頭低進肚子裡去。
事實上,那天他去山洞尋找雲初時,就已料定雲初必死,所以才說出一些請教討論的話,只爲從雲初口中得知修煉冰魂的技巧。
後來爲了把罪責全部按在雲初頭上,更是替他承認了害死黑紫風的事。這樣一來,雲初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只聽雲族長怒道:“你倒聰明的很,心思都放在了算計別人上,我們可真是瞎了眼,培養出這樣一個老狐狸!”
大長老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不料自己唯一的後人竟有如此心計,害人不說更是差點害了雲族。上去就甩了一個耳刮子,打得俠箭眼冒金星,口中血水直流。
再看雲初,他調整了一番內息,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黑紫煉身上。
黑袖統領陰冷一笑,道:“原來你有這樣的力量,風兒他們栽到你手裡,也不奇怪。”
雲初深知對方已是將罪名安在自己頭上,便道:“教出就地拉撒的好徒兒,也是不怎麼奇怪。奇怪的是,你爲何不就地拉撒,以示黑袖軍之威?”
衆雲族人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隨後急忙捂住口鼻,將頭低了又低,生怕讓黑袖軍瞧見。
黑袖軍臉皮抖了抖,雙眼射光,就像是老鷹發現獵物般,死死盯住雲初。
忽的一下,黑紫煉一個閃身,猶如一道閃電嗎,朝着雲初撲來!
剛纔雲初傾力使出瞬影斬,已是精疲力盡,黑紫煉卻擁有着十段強度的靈氣,很快便恢復過來。
雲初已無力再使用瞬斬,他深知黑紫煉手掌的力量,也不用樹枝抵擋,只是在對方打下的瞬間,斜踏出一步,移開身體,尋找機會打對方的要害。
衆雲族人見此情景,認爲自己都難以做到,連呼好身法。
連續躲開三次,黑紫煉打得越來越快,手臂如鬼魅一般穿來穿去,雲初的速度卻明顯下滑,閃避不開,便是捱了一掌。
這一掌打在胸口,雲初只覺氣血翻滾,旋即催動靈氣,療養受傷之處,而腳步也是絲毫不慢,隨着黑影的手掌左右移動。
雲初閃躲了一會兒,自知這樣下去耗不過對面,捻來一條樹枝,注入靈氣,普普通通的樹枝霎時晶瑩發光,堪比珍寶!
他練習樹枝已久,用得靈巧無比,黑紫煉一時之間捉摸不透,連連捱了幾下。
這幾下均是打在了他的要害,但由於修爲的差距,並未對黑紫煉造成實質性傷害。
幾次進攻未有成效,雲初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黑紫煉的氣色卻絲毫不減。
雲族長臉色凝重,雖說雲初先前憑藉瞬影斬佔得先機,但由於修爲差距,雲初耐力遠差於對方,這可怎麼辦……
黑紫煉先前被對方一招打退,作爲黑袖軍,深感顏面掃地,此刻見對方無力招架,心中得到滿足。
獰笑道:“你這廢東西怎麼不繼續劈我?就這麼弱不禁風?”
雲初已顯頹勢,動作愈加緩慢,哪能使出靈技?眼見一掌打來,卻是無法躲開。
胸口劇痛間,嘔出一口鮮血,黑紫煉地進攻仍在繼續,雲初閃避不開,又抵擋不住,又中一掌。
意識越來越模糊,也不知中了幾掌,雲初只覺身體像炸裂一般,劇痛無比……
雲族衆人看在眼裡,卻無法上前幫他,因爲沒有實力,他們幫不到,他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於是,他們便不再去看,將頭低下,直到看不到爲止。
雲初見族人視若無睹,心中痛苦:“他們都不把我當親人看,再這樣下去,我非被打死不可……”
心靈的傷口越來越大,雲初的內心已是跌落至谷底,他看透了這些膽小怕事的族人,心目中高大威武的雲族形象毀於一旦。
心想:“死了也好,反正這世上沒人關心我,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又想到雲中謹不知是死是活,雲中柔的身影也是撲朔迷離。
心頭一酸,就想起了以前與雲中柔捏自己鼻尖的畫面,暗道:“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死了,還沒有找到柔兒……”
轉念一想,他們怎麼會放過我?
雲初後退數步,只覺腳底一空,連忙向前邁上一步。
山門的右方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原來他已是退到懸崖邊上,哪還有路再退?
此刻黑紫煉終於停手,只聽黑袖統領冷冷的道:“這麼有志氣,你倒是從那兒跳下去。”
雲初搖搖欲墜,見沒有族人吭聲,內心已無希望,心想:“跳下去也比讓你們打死的好。”
當下冷笑道:“我現在就跳下去,你敢跟下來麼?”說完毫不猶豫,縱身一躍,墜入萬丈深淵。
身體在空中翻滾,被寒風穿透,雲初慘笑一聲。
突然,他覺得身體被人抱住,睜眼一看,正是黑紫煉。
只覺對方在自己懷中摸索,彷彿在尋找什麼,雲初無力反抗,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黑紫煉慘叫一聲,飛出一腳,雲初登時就沒了意識…
當雲族長擡頭時,已是瞧不見雲初了,他看見黑紫煉將什麼東西遞給了黑袖統領,又見黑袖統領對着他古怪一笑。
雲族長腦中昏沉,也不言語。
後來,黑袖統領帶着漫林遍野的黑袖軍離開了。
雲山山門處,只剩下一羣神情恍惚,滿懷罪惡感的雲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