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是福還是禍

一名少女自人羣中躍出,出現在了乞丐旁邊。

雲初輕吸口氣,這少女雙目狹長,睫毛濃密,柔順的青絲披在肩頭。身體的優美曲線已是基本勾勒出來。暗歎,又是一個禍國殃民的主。

瞧見這少女,人羣寂靜了半晌,她實在是太美了。待回過神,發覺這少女衣着華麗,仙氣飄飄,明顯背景不淺,想必也是來參加週二爺家喜事的客人。

韓少爺凝神與之對望,恍惚片刻,手中摺扇揮開,道:“這位小姐怎麼稱呼?在下韓聰,幸會,幸會。”

那少女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乞丐,又側看一眼韓聰。雲初眉心一跳,心想:“這是……殺氣。這樣美貌的花季少女,怎麼會有如此狠的眼神?”

雲初善於察言觀色,韓聰就不一樣了。

他見對方白了自己一眼,心中一蕩,還以爲在放電。當下眉目傳情,說道:“敢問姑娘的芳名,是怕說出來美到我麼?”

那少女嫣然一笑,可謂千嬌百媚,柔聲道:“美到你?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韓聰輕揮摺扇,頗有一番神采。突然,手中摺扇一合,朗聲道:“見佳色不知其名,實乃人生第一憾事。”

雲初瞧着那少女,不由得想到了魔女凜涵,兩女的色彩頗爲相似,骨子裡都透露着妖嬈之味,皆屬那種勾人魂魄的主。

正這樣想,忽覺臉龐觸到一絲柔軟,溫潤滑膩,蘊有一分吸力。此時正好吹來一陣風,那感覺頓時轉變爲清涼,甚是舒適。

衆人瞠目結舌,瞧着這一幕,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韓聰先是一愣,旋即沉下臉,鼻吸聲毫無規律的傳出。

雲初回過神,竟發現那少女貼着自己的臉,一雙迷霧濛濛的雙眼微閉……霎時屏住了呼吸,心中砰砰亂跳,當下一把將她推開。

心中涌出無數個疑問,什麼情況?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少女認錯人了!同時又聯想到入城時,大鬍子守衛的舉止,便確定了這個想法。他,非常尷尬。

那少女眼中嬌豔欲滴,凝視着雲初,又委屈又驚喜,道:“你也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無初挑了挑眉頭,本想說,“姑娘,你認錯人了。”但又想:“她已經親我了,要是說出這話,衆目睽睽之下,叫這姑娘如何下臺?”

伸指捏了捏鼻尖,配合道:“啊,是,真巧。”

聞聲,那少女抿着嘴,道:“一點都不巧。不是說好了早點來的嗎?你遲到了,你看,天都快黑了,怎麼辦?”

雲初愕然,不知怎麼接口,重複了一句:“怎麼辦?”

“你自己來遲了,還問我怎麼辦?這話該我問你纔對啊?”說完,那少女頓了頓,拉起雲初的手,不知要行去何處。

雲初略有些不自在,想要掙脫她,又怕傷及到對方的顏面,這該怎麼收場?同時又驚喜,她正好可以帶我衝出人羣,只要一出去,我便溜走!

韓聰可謂吃滿了一口癟,手中摺扇一張一合,對着僕人道:“東西呢?奪來沒有?”

一僕人道:“回少爺的話,還沒,這乞丐將東西藏在懷裡,雙臂死死的抱在一起,怎麼掰也掰不開。”

韓聰臉色陰晴不定,斥道:“對付一個乞丐,就沒有辦法了?再不濟,就將他殺了!”

那乞丐聽了,一下子嚎啕大哭,吐字不清:“搶我……的東西,還……要殺我,沒天理啊……”

雲初清晰的感覺到,那張拉着自己的玉手,微微收了一下,旋即見對方停下了腳步,轉身盯着韓聰。

韓聰見那少女注視自己,心中甚甜。但見她一手拉着雲初,兩人親密無間,不由得醋意橫生。

卻仍是作出一副翩翩公子模樣,輕輕一笑,問道:“姑娘這樣看我,是想告訴我你的姓名?”

那少女眼睛微眯,顯得睫毛更加濃密,眼瞳像被藏在雲霧中,朦朦朧朧,常人難以摸清其面目。但云初一眼就看出,其內蘊有着數不清的殺意。

只聽那少女道:“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

“那是自然。”韓聰展開摺扇,輕扇了幾下。

那少女道:“你這種人,不配知道。”又轉臉對雲初吐氣道:“他仗着人多,欺凌乞丐,搶人家東西,這事我可看不下去,你說怎麼辦?”

雲初眉心一跳,略一猶豫,他時間緊迫,實在不想管這事。道:“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們走吧。”

那少女聽了,眼中迷迷濛濛,眸子一彎,就要將臉貼向雲初。

雲初嚇了一跳,連忙伸出右手,捧住她的臉,說道:“乖,我們走吧。”

那少女眼中含情脈脈,點了點頭:“我聽你的。”誰知還沒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說道:“不行,我們要是走了,那乞丐怎麼辦?”

衆觀者本就被她的容貌吸引,此刻聽得這番話,紛紛點頭叫好,連連稱讚起來。

那乞丐倒也不傻,聽到讚美聲,靈機一動。他明白只有那少女才能救自己,口中嘀咕道:“這姑娘美貌動人,心底善良,等以後嫁人了,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啊。”

雲初心底發笑,心底善良?分明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絕不會錯。卻發現那少女不知何時鬆開了自己的手,當下決斷,就要衝出人羣。

哪知衆圍觀者就像是故意攔住他,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那少女聽了乞丐的話,面露靦腆之色,鬆開了雲初,背過身。再回頭,發覺對方要溜走,一把將他牽住,凝視着他:“你要走麼?”

雲初腦袋瓜疼,想說,你還沒完沒了了?耳聽那少女認真道:“這乞丐多可憐,你要是不管他,我以後不會再理你。”

韓聰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冷落過,他一次次搭訕,皆被對方以無視迴應。即便這樣,反倒吊起他的胃口,但因爲雲初在場,讓這種感覺,變成了羞恥。

於是,韓聰心中的怨氣,全部對準了他。

“姑娘哪裡的話,你想讓這小子管我?呵…呵…也太瞧不起我韓聰了吧?”

那少女不悅道:“我本來就沒瞧起過你,你跟他比,那就是老鼠比大象!”

雲初撲哧一聲,差點笑出來。這一下,是苦笑,算是將這大半天的苦,全部都釋放出去了。心想:“還可以這樣比喻?”

那少女見雲初臉有異色,也是抿嘴含笑,吐氣道:“是我不好,比喻的不恰當,應該是老鼠比大樹,你說好不好?”

雲初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便道:“你覺得好就行。”

韓聰雙拳緊攥,但臉色鎮定,平淡的道:“好一個大樹,姑娘要讓這大樹管管我這隻老鼠,不知是怎麼個管法?”

那少女不睬他,凝視着雲初,問道:“你要怎樣管他?”

雲初環視一眼四周,密密麻麻一片,盡是人影,不知有多少人。他們頗有興致,明顯在等待一場好戲。

眼下,雲初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平息了這事,待他們自行散去。第二個選擇,那就是踩着這些人的頭皮,躍出去。

相比之下,第一個選擇明顯更好一些……

側看一眼那少女,心想:“遇到你算我倒黴。不過看她的打扮與氣質,應該也是名門望族。得罪了韓聰,我便溜走,你自己承擔責任吧。”

這樣一想,說道:“好,我聽你的,就來管管他。”

韓聰哈哈大笑,手中摺扇一合,道:“想不到,你真有勇氣插手?”

雲初道:“呵呵,大樹管老鼠,天經地義。”

韓聰用摺扇拍手心,道:“好,好,好一個大樹管老鼠,好一個天經地義!”

衆觀者見氣氛劍拔弩張,均是知道後面要發生的事,一人道,“來來來,大家往後退一步,給他們多留點空間。”

話落,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那少女蹭了蹭雲初的胳膊,認真道:“喂,你打得過他嗎?”

雲初嚥了口唾沫,甚是無奈。是你非要我出手的,眼下都要交手了,才問這問題?你成心害我麼?

韓聰見他不語,哈哈一笑,以爲對方畏懼自己,臉上神采飛揚。

正色道:“小子,你要是不敢管我,就趁早滾蛋。識相的話,離開這位小姐,今天這事,大可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一個僕人很是機智,連忙附和:“是啊,小子,你也不掂量自己,你哪裡配得上她?我看啊,也只有我家少爺才配得上啊。我家少爺,和這位小姐,那是天合之作!”

其餘僕人一齊起鬨,口中應和!韓聰展開摺扇,眉飛色舞。

雲初靈機一動,臉露沮喪之色,道:“你們說的沒錯,我配不上這位小姐,我走……你們別擋道,讓開!讓開!”心中沾沾自喜,姑娘,這樣便不會傷到你的顏面了。

那少女一怔,眼眸滾動,就要追上去。

韓聰立即走過來,用摺扇挑起她的胳膊,在衣袖上聞了聞,腦中一昏,顯些陶醉過去。

“啪……!!”

隨着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衆人一齊張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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