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館內笑聲不斷,但浙省第一醫院裡的一個高級病房中,卻寂靜的可怕。
苟慧仁望着病牀上的弟弟,眼中有着數不盡的悲哀。雖然年過中旬,但經歷過一系列的打擊之後,他頭上的白髮已經超過半數。
越是四下無人,孤單的人就越願意回憶,苟慧仁的腦海中追憶着過去困苦卻快樂的日子。跟衛永福一起下地幹活,一起抓青蛙烹製,一起偷土豆。再後來,九歲的他,身後多了一個跟屁蟲,弟弟苟慧心。
隨着時間的推移,衛永福被恩師看中,加以教導,成了一名風水師。衛永福顧念同鄉之義,將自己帶到了龍城,讓自己跟在他身邊學習風水技法。再後來,他就漸漸喜歡上了權力,逐漸將學習風水陣法轉移到經營龍城玄學會方面。隨着衛永福追求更高的道,逐漸不理會玄學會的事情,會中事宜幾乎都是自己一手操辦。權力在手的感覺,是他最暢快的幾年。
只可惜,一切都變了。
經過自己調查發現,這似乎從趙錚幫助李退之,第一次破壞了弟弟的弄財局開始。從那之後,他們兄弟兩人做什麼事情,都有掣肘,而且有一種危機感。後來他才知曉,這一切都是因爲趙錚將弟弟謀財的事情告訴喬恩泰,他又通知了衛永福所致。
“趙錚,一切都是因爲你!”
想到這裡,苟慧仁心中頓時升起復仇的火焰。在他眼中,可看不到自己弟弟的不是,只有趙錚對他們的迫害,“禮物已經做成,真希望看到你收到禮物的表情啊!”
另一邊,侯軍緩緩從家中的浴缸中起身,披上一條寬厚的浴袍,坦露着胸膛走到客廳。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嗅着華國文化精粹中的味道,臉上滿是陶醉的樣子。
桌子旁邊正放着修文和小紫再次調查的資料,然而資料中所顯示,趙錚在兩個月之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像他所說的有神秘老師教導的事情,竟然沒有蛛絲馬跡。他們兩人連可能找到的龍大的監控錄像都看過,從裡面可以看出,趙錚品學兼優無疑,課餘時間不是打零工,就是去孤兒院等地做義工,完全沒有和哪個陌生人長時間接觸的情況。
從最爲詳細的資料來看,趙錚所說的老師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在說謊,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那麼問題就來了,他是如何獲得一身本事的。調查至今,這一切依舊是個迷。還有另外一種,那就是老師確有其人,而且太過強大,有着多種風水方法,不露破綻。
神秘代表未知,從人類初始至現在,面對未知的事物,人類大多時候表現出來的是懼怕。然而,看到趙錚如此神秘,侯軍非但沒有一絲擔憂,卻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纔有意思,趙錚,真的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可能做出連自己都懼怕的事情。”
翌日,趙錚早早起牀,帶着三個徒弟在玄天館後面的燕子石像周圍跑圈。
一日之計在於晨,想要取得高成就,堅定的意志必不可少。劉空竹等人的年齡不大不小,正是給他們塑形之時,趙錚希望他們可以在重複不斷枯燥無味的一件事情中,磨練自己的意志,並且有一副好身板。
“何爲風水?”
趙錚一邊跑,一邊問道。
“風水是華國曆史悠久的一門玄術,也稱青烏、青囊。較爲學術性的說法叫做堪輿。風就是元氣和場能,水就是流動和變化……”柯炎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三人當中,這些基礎的東西,劉空竹等人早就爛熟於心。趙錚考問這些東西,主要針對的都是柯炎這張聰穎的白紙。
將自己所學的灌輸給學生不難,難就難在不泯滅其天性的基礎上,因材施教。
不斷的提問和回答一直在進行着,一千米之後,柯炎明顯開始穿粗氣,腳步也慢了許多。一千五百米,劉悟雨的速度也慢了不少。三千米結束,劉空竹纔有了疲乏的跡象。
剛剛跑完步,不要立刻坐下休息,疲勞的時間讓他們一邊走一邊冥想,對他們意志品質的磨礪更有好處。
見幾人運動完,關馨拿着四條手巾過來,遞給幾人。
“他們都是風水師,有必要每天做這樣的體能訓練?”
“人的身體是基礎,靈魂是空中最高的樓閣。它神秘莫測,但要是基礎沒了,它只有崩碎這一條路。正因爲我們是風水師,一副好的身體才更加重要。風水師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意外,如果沒有一副好身體,連跑都沒有機會。就像方華師傅,如果他有一個好身體的話,也不會在病牀上躺這麼久”
趙錚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問道:“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我……”關馨張了張嘴,卻沒有辦法說出口,而且眼神中還閃現出極度複雜的神色。
“怎麼了?”見狀,趙錚關心的問道。
“我想在這裡工作。”關馨沉默了一陣,下定決心的說道。
趙錚不知道的是,關馨此時的情緒很複雜,她希望趙錚同意自己在這裡工作,又希望他拒絕。
聞言,趙錚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抹苦笑。在他看來,關馨內心之中對他的感情一直沒有放下,可在秦舞天手下工作,又覺得很彆扭,纔會把話說得如此忸怩,完全不符合她往日的風格。
面對關心希冀且堅定的目光,趙錚那不忍拒絕的性格又發作了,“只要你願意就好,跟我還用這樣客氣,去問問舞天,你適合在這裡做什麼。”
趙錚說着,便帶着三個徒弟去吃早餐。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關馨的心中有一絲安慰,還有一絲複雜與不安……
“老師,爲什麼你教給我們的,跟我們劉家所傳承的東西很相像?”劉悟雨一邊將一個小籠包消滅,一邊問出了縈繞在心頭很久的話。
因爲進度的不同,趙錚教導柯炎的都是些基礎的東西,對於劉空竹兄妹來說,反而是比較深層次的。他所傳承的萬相經,是由劉伯溫所鑄,跟劉家當然有很多相同之處。
然而,因爲事情本身太過詭異,又有着黑石、千年預言等一系列事情圍繞在自己身邊,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趙錚不可能將這個秘密透露給任何人。這無關信任,而是不想將麻煩帶給別人。
“也許正如喬老他們分析的那樣,我的老師可能是劉家的某位神秘前輩吧?”趙錚隨口道。
“不像,老師教的知識,有些比劉家還系統,而且古老,也許是早早分出去的劉家嫡系也說不定。”劉空竹冷冰冰的分析道。
“老師,如果真的是劉家家傳的東西,你還會教我嗎?”柯炎突然問道。
無論是武術界,還是玄學界,都有一向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傳承。每個門派或家族,都有自己獨有的傳承。這些東西是他們的命根子,是一個門派和家族發展下去的基礎,輕易都不會外傳。
雖然說這樣一來,如果某個家族或門派出現意外,傳承可能會中斷,但誰會將好東西分享出來,所以柯炎纔會有此一問。
趙錚淡然一笑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先前我特意問過恩師,咱們門派首重品德,然後纔是天賦等因素,而且沒有太多的門戶之見。只要你不利用玄學做危害蒼生、背叛國家的事情就好,該怎麼學就怎麼學,劉家要找茬,讓他找我理論。”
柯炎聽到這話,稍有些忐忑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慍怒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趙師傅既然這樣說,那我劉某人倒要問問,你爲何會我青田劉家的不傳之秘。”
聽到這個聲音,趙錚只是眉毛一挑,並沒有太在意。柯炎好奇的望着來人,劉空竹眼神瞬間迸發出凜冽的殺意。倒是劉悟雨,有些懼怕的開始顫抖,被趙錚拍了兩下之後纔好一些。
來人正是劉振海,他可沒想到,來玄天會館辦事,剛剛路過街邊的早餐廳,就聽到了趙錚的話。
“劉師傅,想要跟我探討這個問題,讓你們家主親自過來,你還沒有這個資格。”趙錚絲毫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見趙錚如此輕視自己,劉振海頓時怒火滔天,但他因爲功法的原因,在趙錚面前投鼠忌器。所以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激將道:“既然趙師傅如此霸道,不知敢不敢送我幾張請柬,我倒是很想參加趙師傅玄天會館的開業典禮。”
這就是劉振海此行的目的,對於他這樣大家族出來的人來說,對方沒有邀請他,不請自來的話很是不禮貌。如果他們不主動上門,趙錚肯定不會送給他們請柬。上門求取請柬的人身份不夠,還會被人笑話。所以選來選去,只有他最合適。
聽到他的話,趙錚瞬間明白對方想要在自己開業的時候,看自己出醜。冷冷一笑,說道:“去會館找執行經理,就說我同意的。用不着激將,比我高了快兩個大等級,都不敢一對一的對我出手,一把年紀活到了狗身上,你覺得我會懼怕你?”
聽到他的諷刺,劉振海只覺得胸腔塞滿了火藥一樣,他都想過去跟趙錚拼命。然而,想到自己可能被趙錚收拾,他還是壓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道:“咱們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猖狂幾時?”
他說着就憤憤的離開了此地,好像生怕趙錚對他動手一樣。
見劉振海離去,趙錚嚴肅道:“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樣子了嗎?老師再給你們上一課,一個人只有內心強大,他纔算強大。否則,即便空有一番本事,也只是一隻惶惶的喪家犬。”
劉空竹三人點頭受教,還沒有走遠的劉振海身體忽然一頓,然後……繼續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