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盟友可以在你困難的時候幫助你,可以給予你一定的支持。但狗不同,我隨時隨地可以爲你付出一切,只要母親被曹叔叔照顧好,我就完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對於如今的我來說,什麼沈家,什麼財富地位,有什麼意義?”
是怒火,是堅定,是瘋狂,還是陰謀?
趙錚從沈玉普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到這些情感,只看到了平靜,宛如湖水般的平靜。彷彿他早就有這樣的打算。
趙錚在大學的時候,除了是華文系的高材生之外,平時酷愛讀書,比如小說、雜誌、世界名著、科學讀物等。其中,就包括心理學的一些書籍。
看着沈玉普的樣子,趙錚明白,只要自己出手幫助他,以他的心態還這麼多年的隱忍,改掉他特意逼迫自己,給自己施加的紈絝作風,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換句話講,是他自己放棄了做人的機會,他真的就只想做一條狗。
沈玉普的意志並非超級堅韌,能夠隱忍多年,就是他心中的瘋狂,才使得能夠變得平靜。正是如此,做狗反而能夠讓他舒服一些。如果一切迴歸正軌,讓他做一個正常人的話,那種生活很可能將他逼瘋。
從心理學角度來講,他是有意識的將自己與畜生劃爲等號,纔有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
另外,他還想到了自己也許會不相信他,所以希望曹秋道肩負起照顧陳淑霞的重任。一來,曹秋道是自己的朋友。第二點,除去早已死去的夏木,也只有曹秋道真心對自己母親好,交給曹秋道他放心。第三,這也算是用他心中最寶貴的人,當成投名狀,告訴趙錚,他是真心想做自己的狗。
無論站在曹秋道的角度,還是站在道德的角度,亦或是自己能夠獲取大量好處的角度,趙錚捫心自問,他心動了。
“繼續。”他平靜道。
沈玉普眼神越發的明亮,繼續說道:“另外,從華國各個小圈子來說,山西和河北的圈子有些特殊。因爲兩個省相鄰,所以我們這個圈子的二代,一般稱之爲晉冀公子哥。你的那些朋友,比如房祖湘、孫林等人,也是圈子中的一員。他們有底線,要不然你也不會拿他們當朋友。相信你有事,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理。但有一點,他們在河北雖然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卻不如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河北人影響力大。”
這一點倒是趙錚不瞭解的,一般來說,除非關係特別好的人,或者別人有意安排。否則經過幾代的繁衍,大都一個城市,或者一個省的圈子中人比較抱團。山西和河北確實是個例外,而房祖湘等人,在晉冀公子哥的圈子中,確實對本省影響力較大,外省影響力較小。
“趙師傅,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請求,絕對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影響,我相信憑藉曹叔叔的面子,將母親接出來完全沒有問題。至於我……只希望母親未來能夠過得幸福。如果你答應我的請求,再加上我手頭掌握的資源,和房祖湘這些人。不說能夠幫助你多少,最起碼在圈子中,晉冀兩省的絕大部分家族,不會與你站在對立面。”
答應,這兩省圈子中的一些家族,很可能站在他的背後。不答應,很可能只有一省圈子中的某幾個人支持他,甚至會被別人牽制,得不到助力。
“還有最後一點。”沈玉普舔了舔嘴脣,輕聲道:“沈玉良受驚嚇回來的時候,已經將事情告訴了沈煒,我也知曉了事情的大概。我瞭解沈玉良的性格,當他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必然會找趙師傅的麻煩,而且很可能禍及趙師傅家人。所以,我希望趙師傅能夠打贏我的請求。”
趙錚望着瘋狂過後,臉上還掛着淚痕,整個人卻異常平靜的沈玉普,緩緩張口。
“不後悔?”
“只要母親可以安好,沈家覆滅,我便絕不後悔。”沈玉普斬釘截鐵的說道。
北風呼嘯着從窗外飛過,由於有着曹秋道的掩飾,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天,沈玉普來找過趙錚,更沒有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打成了怎樣的協議,又會對晉冀兩省造成怎樣的震動。
翌日。
孫林等人早就花大價錢,在兩天的時間內,幫房祖湘定製了一架完全按照他身形制造的輪椅,推着他,接上寒惜霜寒力姐弟二人與趙錚,一路向房家祖墳行去。
至於琴絃,趙錚昨夜已經研究過了,跟另外幾根一樣,沒有絲毫靈性,暫時沒有什麼用處,也許將幾根琴絃放在一起,能看出一些端倪,所以暫時放在一邊。
由於都是年輕人,他們平時就喜歡飆車。此際,他們也因爲關心房祖湘的命運,所以將車開的飛快,一路風馳電掣的朝着連綿起伏的太行山行去
車子行駛了一個半小時,他們纔在太行山邊緣的一個小村子停下。因爲這裡太過偏僻,他們不得不下車,又向着山中進發。
“我們大約還需要走半個小時”房祖湘解釋道:“眼前的村子名爲房家村,村子裡面的住戶,家主大都姓房,據說可以追溯到唐朝,話說我們這個家族與唐朝的房玄齡有關。傳聞,當年房玄齡晚節不保,房家分崩離析。其中忠於房玄齡的一對被賜予房姓的侍衛,護着房家旁支的一個血脈,逃難來到這裡,便在這裡安家落戶。”
“原本,房家村村民死亡之後,靈牌都會放在宗族祠堂。屍體掩埋在後山房家村的墳頭。直到我祖父,不知道見到了什麼人,不顧村老的反對,將自己安葬那個地方之後,我家的運程立即順風順水,三十多年時間就有了今天的成績。”房祖湘說道。
“等等,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前往的你祖父的墳頭,並非正常情況下,房家村屍體埋葬的地點?”趙錚問道。
“正是如此。”房祖湘說。
趙錚沉默了一陣,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家族從你祖父向上,都是標準的農民。只有從你父親開始,才飛黃騰達。如此看來,這跟你祖父突然改變埋葬屍體的地點有關,這也許更進一步證明我的推測。”
“趙師傅,你是說我爺爺這樣做,是有風水師給他指點,我父親的事業纔開始蒸蒸日上?”房祖湘問道。
“想來如此。”趙錚喃喃道,眼神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哀夾雜欽佩的複雜之色。
“房祖湘?你回來做什麼?”這時,從前方的羊腸小道的轉彎處,忽然走出兩個揹着簍,進山採野味的中年男子。看到房祖湘一行人向山中進發,冷冷質問道。
房祖湘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冷哼道:“回來看看爺爺。”
“不顧村中的規矩,你們這一系根本不能算作是房家人,埋在這裡算對了。”另一人諷刺道。
“你說什麼?”衆多小夥伴怎麼可能看着房祖湘被他們侮辱,孫林走上去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領。
另外一人立刻拿起挖菜小刀,厲聲道:“你們幹什麼,難道他們家還不讓人說?房家村的人,無論有多大的成就,都會落葉歸根,埋進房家村的祖墳。只有他們家,偏偏不這樣做。所以村老們纔會將他們逐出房家村,難道我們說錯了,他們早就不是房家村的人了。”
房祖湘臉上閃過濃濃的怒氣,但最後還是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孫林,一羣不知進步的井底之蛙而已。我們是來看爺爺的,跟他們沒關係。”
“哼!”
房祖湘發話,孫林這才冷哼一聲,一把推開房家村的那個村民。
兩人見他們這麼多人,也不再說什麼,憤憤的瞪了房祖湘一眼,灰溜溜的離去。
“不知所謂,非要把自己的屍體埋葬在村裡,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難道飛機失事找不到屍體,還要做個假人不成?”孫林腹誹道。
“就是。”陳青萱在旁邊幫腔,好像一個無知的少女。
這件事情,只是一個插曲,衆人轉身便忘記,繼續向前行進。
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兩人回到村子時,恰好碰到了村老,便將碰到房祖湘的事情說了一遍,村老的臉色當即大變。
“只有房祖湘一人,身邊還有他的朋友,卻沒有房世吉、房祖懿父子?”村老問道。
“是啊!”兩個人回答道。
村老臉上陰晴變幻,臉色異常的難看,隨後他緊閉雙眼,悲涼一聲。
“孽緣啊!”
他說着,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另一邊,趙錚等人繼續前行,看着遠處重巒疊嶂,寒力不禁輕聲道:“看來你們說的沒錯,你爺爺定然有高超的風水師,纔會將自己埋藏在這樣的風水寶地。”
“寒師傅看出了什麼?”房祖湘問道。
“從巒頭形勢來看,應該是金雞報曉之勢。”寒力說着,習慣性的對寒惜霜問道:“姐,我沒說錯吧?”
寒惜霜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丟人。”
寒力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低頭無語。
好歹人家也是來幫助自己的,而且昨天知道南明晶是爲了救自己,他們便退而求其次,尋求救人之後剩下的。所以,房祖湘變出聲解圍道:“寒師傅說的沒錯,我曾經聽父親提過一嘴,說祖父掩埋的地方,確實是金雞報曉的風水寶地,只是這寶地,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如何解釋,在下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