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沼澤與蝕骨之森交界,兮瀾一行人正往聶星宇與蝕骨妖王戰鬥的地方走去。
頡珞、項瀛崧二人走在最前面。
項瀛崧回頭看了兮瀾一眼,後者臉上的淚痕淡了些,也不像之前那麼傷心了,或許因爲頡珞口中那句聶星宇的遺憾,真的能夠快樂起來吧。
這一切都是頡珞幾句話辦到的,往昔自稱花叢高手的項瀛崧也不得不佩服,佩服的同時,也很想搞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頡子,你倒說說,你怎麼就知道星宇的遺憾是不能讓兮瀾快樂一輩子?”項瀛崧抓了幾下後腦,越想越覺得不對。
聶星宇說的最後幾句話,頡珞並沒說錯,可這並不說明兮瀾是否能快樂就是他的遺憾,或許有那麼一點,可項瀛崧更相信聶星宇的遺憾是關於自己的過去、親人。
曾經項瀛崧聽聶星宇說起過母親在他剛出生時就消失的事,對一個同樣失去母親的人來說,這種沒有母愛的悲哀是能共鳴的,那麼,聶星宇最後的遺憾,或許在他母親身上會更重一點吧。
這也是項瀛崧對頡珞一番話產生遲疑的原因。
“猜的!”頡珞轉頭衝着項瀛崧一笑,這小子,平時不是挺會瞎掰胡扯的嘛,怎麼用到兮瀾身上就不行了。
“猜……猜的?”項瀛崧張大了嘴巴,忽然很想扇自己一個耳光,自己不知道聶星宇想些什麼,難道頡珞就知道?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只要猜得有道理,那不就是真的了。特別是對兮瀾來說,此後誰要告訴她,聶星宇的遺憾不是關於你的,恐怕打死她都不信。
當然,誰要是敢這麼跟兮瀾說,相信被打死的是告訴她那個人。
本來項瀛崧還想着欺騙兮瀾不對,準備拆穿頡珞來着,一想到這點,整個人就打了寒顫,暗罵自己白癡。
不管項瀛崧像個二愣子愣在原地,輕笑一聲,頡珞繼續領着衆人往前走。
“小胖子,你傻乎乎站這兒幹嘛勒?”児宸還是很夠哥們的,走到項瀛崧身邊,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誰知這小子就像中了失心符一樣,嫩是回不過神。
“中邪了?”
児宸暗自嘀咕,撓着腦袋似乎在想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處理,忽然,眼前一亮,對了,小時候,他老爹坐火爐前發呆,想打鐵那些事想得出神,就像中了邪一樣,那時孃親就狠狠一巴掌扇了去,當即就把老爹扇醒了。
“對!狠狠一巴掌扇過去就成!”児宸興奮搓着手,扇耳光他還真是第一次,以前見孃親扇老爹耳光,似乎扇得很過癮啊,每次都笑得前俯後仰的,而老爹呢,也是捂着臉笑得賊兮兮的。
所以,児宸猜測,這扇耳光肯定是一件好事,不僅扇的人爽,被扇的也爽,這種雙贏的事,他最喜歡了。
“助人和爲樂果真能同時進行耶。”児宸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不過很有道理。
蒲扇般大手在項瀛崧臉上比劃了幾下,児宸感覺這一巴掌扇下去絕對能命中,懷着助人爲樂的思想,準備開幹了。
兮瀾瞪着眼,不知道他二人在葫蘆裡賣的啥藥,看着児宸,又指着項瀛崧說道:“你……你要對他做什麼?”
“助人,爲樂啊。”児宸在中間做了一個短暫停頓。
“哦。”
兮瀾儘量剋制着不去想聶星宇,像他希望的那樣,自己要快樂,於是乖巧點點頭,而後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児宸準備如何助人爲樂。
“啪!”
風聲短暫而急促,接着手和臉的親密接觸碰撞出最響亮的慘叫聲——啊!!
“草,誰?是誰扇老子!”
項瀛崧渾身一個激靈,側臉那火辣辣的疼,好……突然,這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臉上被叮着千隻馬蜂,痛得不亦樂乎。
一開口,半邊臉皮就開始抽搐,疼得撕心裂肺,項瀛崧立即目露兇光瞪着眼前,頓時發現舉着手還沒收回去的児宸,他一臉委屈看着自己。
話說項瀛崧這時的側臉還是挺另類的,畢竟児宸狀得跟牛一樣,手自然大,他這一巴掌下去就完全覆蓋了項瀛崧半邊側臉。
要不是児宸想着只是往項瀛崧側臉上招呼,恐怕這一張臉都得遭罪。
那半邊側臉先是由微紅轉爲赤紅,接着高高腫起來,導致項瀛崧兩邊臉極度不對稱,嗯,很畸形。
“難……難道你被扇得不爽麼?”児宸弱弱問了句。
“爽你吖的!”
項瀛崧死死盯住児宸,直盯得児宸心裡發毛,心裡想到,難道自己做錯了?
“你你你!氣死老子了!”項瀛崧指着児宸的鼻子,不依不撓追問道,“你得給老子一個解釋,你說,你吖扇老子幹嘛?”
“助人爲樂啊。”児宸慫了,完全是被項瀛崧這時爆發的小宇宙給嚇住,忙不迭解釋道。
“助人?爲樂?”項瀛崧差的被這句話氣得噎死過去,你丫這麼大人了,扇耳光能叫助人爲樂?想氣死老子才罷休?
“爲樂還差不多,助人,抱歉,沒看出來。”項瀛崧一步步緊逼児宸,那是個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好一解心頭之恨!
“我看你傻乎乎站着不動,就以爲你中邪,當年我老爹也遇到過這種事,我孃親就狠狠扇他一巴掌,於是,他倆都笑得很開心啊。”児宸掰弄着指頭,繼續說道,“要是被扇得不爽,我老爹會笑?肯定不可能嘛。而且,這一巴掌扇下去,我也覺得很爽啊,難怪孃親總是找機會往老爹臉上招呼。”
“你看嘛,我扇得爽,你應該也和我老爹一樣,被扇得爽,這就是雙贏。你不是也提倡雙贏嘛?”児宸解說着自己的理論,前後說得都很緊密,讓別人一聽,好像就是這個理兒。
“我擦,我和你,你娘和你爹,能一樣嗎?”這套邏輯下來,項瀛崧尋死的念頭都有了。
“哪裡不一樣了,我們感情都很好啊。”如果說児宸很笨,那你就錯了,這不,項瀛崧剛開口,他就找出共同點,還是無法質疑的共同點。
“臥槽!”項瀛崧口快,髒話想擋都擋不住,不過,他能理解這個過去十七年裡只有打鐵倆字的孩子,於是耐着心給他解釋,“你想想,你娘是女人,你爹,你還有我都是男人。你說,男人和女人的組合,能和男人和男人組合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児宸拼命想找出二者不同點,可惜腦袋短路了。
“怎麼一樣了?”項瀛崧欲哭無淚。
“就是一樣啊!”児宸標準的一根筋,既然想不出來哪裡不一樣,那就是一樣,認定了,就不會改。
“真不一樣!”項瀛崧急了,感覺自己似乎被児宸的邏輯套住,怎麼繞也繞不出來,忽然看見了旁邊笑得很可愛的兮瀾,靈光一閃,頓時就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想到了,你回憶一下,女人的胸……胸肌,是不是比我們男人大,這就是不同點。”
平常說胸部,項瀛崧絕對脫口而出,不過身邊多了個兮瀾,打死他也不敢說如此直白的詞彙。
“女人胸……肌大?”児宸看了看兮瀾,再想了想其他女人,似乎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不過他一抓自己的胸部,連忙說道,“可我的,還有你的,都比好多女人的胸肌大啊,這麼一來不就扯平了,所以,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
“天啊,來個雷劈死這個白癡吧。”項瀛崧真的欲哭無淚了。
…………
經過児宸扇了項瀛崧耳光這件以討論男人與女人不了了之的破事,一路走來,衆人幾乎都是沉默着的,這時,終於快走到聶星宇與蝕骨妖王戰鬥的地方了。
“男人和女人到底哪裡不同?”児宸一路都想着這個問題,可惜仍舊沒有答案。
“天吶!”
項瀛崧的驚呼聲立即驚動正出神的児宸,他擡頭看去,兩顆虎眼一下子就瞪圓,這是什麼地方?末日嗎?
眼前,並沒有衆人想象的滿目瘡痍,畢竟滿目瘡痍前提要有地兒。
地兒的定義在於它不僅有地下的,還有地上的,這才完整,纔算有生命,而眼前,一眼望去,數萬米範圍,整齊陷下去三尺,至於那什麼地上植物、動物,早就化成了虛無。
如果非要說眼前是什麼,恐怕也只能說它還是空間,一片死寂,與傳說中的九幽之地差不了多少,陷下去的地方如此平整,哪怕是一丁點的凹凸都找不出來。
“星宇……星宇!”
兮瀾不似其他人的驚訝,而是慌了,所謂睹物思人,雖然兮瀾拼命壓下自己對聶星宇的思念,可一到這個聶星宇最後戰鬥的地方,也是留下最後回憶的地方,眼淚,難以控制的,不爭氣的流下來。
“唉。”
看了眼兮瀾,頡珞沒有再說什麼,他心裡也難受,不知道聶星宇的肉身還在不在,看眼前這情景,就知道這裡曾經爆發過多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殺神血脈意志控制聶星宇的身體,恐怕也逃不了吧。
“屍骨無存了麼?”頡珞忽然覺得很自己很可笑,妄自認爲還能有一絲期望把聶星宇還給大家,而現在呢,那個不是希望的希望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