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在重重雲霧之中‘迷’失了方向,原想借鳳翼天翔訣直接飛出去,卻沒想到他的法力竟然完全被封印住了,甚至是他的神識也無法掃出去。-在這重重雲霧之中,他重新迴歸了凡人。
這讓紀墨心中不禁慌張起來,他已經習慣了擁有法力的自己,現在驀然失去了法力讓他十分沒有安全感。
他小心翼翼的走着,忽地心有所感,似乎在某個方向有着什麼在深深的吸引着他。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似如果不往那個方向走,心裡會很難過,如同將要失去什麼珍貴的東西而不自知。
紀墨猶豫了下,終於決定既然走不出去不如就跟着那感覺走,或許會有什麼驚喜呢。
於是他便乾脆閉上了眼,把雙腳‘交’給了感覺去支配。
說來也奇怪,明明他只是元神進來的,但是在這雲夢界裡,就如同‘肉’身親臨一般。如此一來,紀墨的朱雀血脈便發揮了效果,讓他不停的走下去也並沒有什麼疲憊的感覺。
走着走着,紀墨就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走出來了,因爲他出現在了一個村子裡,這裡的人衣着古樸口音怪異,反正不是楚國口音,但奇怪的是紀墨竟然也聽得懂。
紀墨感覺十分口乾舌燥,他忽然想了起來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原來自己是叫萬杞良,是個書生,本來是在家裡讀書的,但是秦始皇派兵倒出抓壯丁去修長城,所以他嚇得逃了出來。
爲什麼我會變成萬杞良了呢?爲什麼我不是萬杞良呢?紀墨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此時他自身記憶早已被屏蔽,心裡只當自己就是萬杞良了。
他想找個地方歇歇腳,找點水喝,忽然就聽見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有馬蹄聲傳來。
糟了,肯定又是抓壯丁的!紀墨心裡着急,這條大路又寬敞,跑是來不及跑了,情急之下他便直接跳進了路邊的一堵牆裡。
“呀”這裡是一個人家的後院,一個窈窕少‘女’正在絲瓜架下摘瓜,看到紀墨跳了進來嚇得尖叫起來。
紀墨慌忙上前作揖的哀求:“小姐別喊,我是逃難的,救我一命吧……”
好心的少‘女’心軟了,於是把紀墨帶去見了她的父親。紀墨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少‘女’叫做孟姜‘女’,有着很奇怪的身世
姓孟的人家在院子裡種了一棵瓜,瓜秧順着牆爬到了隔壁姓姜的家裡結了瓜。瓜熟了,一瓜跨兩院得分啊,結果把瓜切開一看,裡面有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嬰。於是就給她取名叫做孟姜‘女’,長大‘成’人後是十里八鄉聞名的美人兒呢。
恍惚之中似乎變幻了情節,在孟家的院子裡,紀墨坐在絲瓜架下搖頭晃腦的背誦着經書,雖然藏在孟家避難,但紀墨也沒有丟下功課。
忽地他的腦後伸出來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後一個風鈴般悅耳的聲音在紀墨耳畔輕聲問道:“猜猜,我是誰?”
紀墨笑了,不僅僅是她小手傳來的觸覺、她那耳熟到會出現在夢中的美妙聲音,還有她那吐氣如蘭的氣息,他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但是紀墨故意皺着眉頭思索了會兒,說道:“伯父,不要跟侄兒開這種玩笑了。”
“噗”身後的少‘女’笑得‘花’枝‘亂’顫,嬌叱道:“不對!再猜!”
紀墨惶恐的驚道:“不會是伯母吧?”
“哈哈”少‘女’的小手都在顫抖:“不對!再猜再猜!”
“我知道了,那一定是”紀墨拉長了聲音‘胸’有成竹的道:“那一定是旺財啦!”
“討厭!”少‘女’氣得轉過來一雙粉拳在紀墨‘胸’前雨點兒般捶過來:“你纔是小狗呢!”
“呵呵……”紀墨笑着去拉少‘女’的雙手,卻沒想到腳下一絆,他拉着少‘女’一同向後倒去。
“哎呦”孟姜‘女’摔在了紀墨的懷裡,紀墨卻是給她做了人‘肉’墊子,兩人摔倒在了翠綠的菜田裡,卻是四目相對許久沒有分開。
情景再次發生了變幻,孟家院子外面什麼動靜都沒有,但是院子裡卻是喜氣洋洋,到處都貼着大紅喜字,院心擺了兩桌酒席,來的全都是孟家最親近的親戚朋友。
喜結良緣連個喇叭聲都沒有,沒辦法,若是張揚出去讓秦軍知道了孟家有壯丁,肯定得把紀墨給拉走了,所以連紀墨和孟姜‘女’的婚事都是悄悄的辦的。
人們都匯聚在正堂裡,孟家夫妻、姜家夫妻作爲孟姜‘女’的父母坐在上首,而穿着大紅袍的紀墨正和披着紅蓋頭的孟姜‘女’並肩走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禮成!”
紀墨懷着‘激’動、喜悅的心情,與孟姜‘女’拜過了天地之後站起身來,親手去撩開了她的紅蓋頭,‘露’出那嬌美的容顏。
孟姜‘女’今天似乎格外的漂亮,縱然二人相戀已久,今天看到美‘豔’無雙的孟姜‘女’紀墨仍然是看得癡了……
就在紀墨和孟姜‘女’成親的第三日,二人夫唱‘婦’隨、琴瑟和鳴,正是如膠似漆之時,忽地孟家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好哇!果然這家還藏着壯丁!”如狼似虎的秦軍闖了進來,粗暴的抓了紀墨就走。
可憐紀墨一介書生,本來身子就弱,步行到長城腳下時已經是累得走不動路了,一路上還捱了不少鞭子,一條命只剩下半條命,還得修長城,否則便是皮鞭棍‘棒’伺候。
而孟姜‘女’在家裡每天以淚洗面,眼巴巴的盼了一年,什麼都沒盼到。孟姜‘女’放心不下,連續幾天幾夜沒閤眼給紀墨趕出來了幾件寒衣,千里迢迢的前往長城尋夫。
情景變化之後,紀墨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了,他的身體已經死了。但他的意識還在,他的身體被砌入了城牆裡,所以他的意識也被禁錮在城牆裡。他孤獨的在城牆中等待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等待什麼,但冥冥之中,就是覺得有人會來尋找自己。
終於,他等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新婚的妻子孟姜‘女’步履蹣跚的走來,她原本嬌美的容顏已然被風霜所改變,年紀輕輕皮膚已然粗糙,臉‘色’菜黃,衣裙骯髒不堪,但她的眼中卻有着堅定的執着。
在城牆中的紀墨無聲的哭泣,他知道,自己在等的就是孟姜‘女’。她終於來了,可是他卻再也無法與她相見……
紀墨只能看着孟姜‘女’焦急的不斷跟民工們打聽,您知道萬杞良在哪裡嗎?他是我的丈夫!
但是沒人知道,修長城的人來自四面八方,每一天都有無數舊人死去,埋骨於長城之中。每一天也有無數新人加入,繼續咬牙苦幹。
天可憐見,終於被孟姜‘女’問到了一個認識萬杞良的,但是答案是已經死了,屍首也已經填入了長城之中。
孟姜‘女’悲從心起,只覺萬念俱灰,拍着長城的城牆便失聲痛哭起來。她沒有說一句話一個字,就只是在哭,不停的哭,哭得如杜鵑啼血,哭得那成千上萬的民工也個個落淚。更哭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秋風悲號、海水揚‘波’。
紀墨在城牆之中默默地看着,雖然他現在只剩下一點意識,或者說是鬼魂。但是他對孟姜‘女’的愛卻並未有一絲的改變,他也在陪着孟姜‘女’哭泣。
在這長城之中,又有着多少個萬杞良埋骨其中?又有着多少他鄉冤魂被禁錮不得超生?
紀墨的哭泣引來了那無數冤魂的共鳴,當無數冤魂齊落淚終於是撼動了這萬里長城,只聽“嘩啦啦”一聲巨響,宛如天崩地裂一般,長城便一下子倒塌了一大段,‘露’出了包括紀墨在內的一堆堆人骨。
孟姜‘女’連忙撲上前,雖然認不出來,但是她聽母親講過,親人的骨頭能滲進親人的鮮血。於是她咬破中指,滴血認屍,一具具白骨試過來,終於讓她找到了紀墨的屍骨。
當紀墨的屍骨被她抱在懷中的時候,紀墨心中的愛與怨同樣在積累,爲何明明相愛的人,卻一定要被分開,人鬼殊途……
當這一段情景以悲劇落幕之後,紀墨彷彿又開始了新的一段人生。
這一世,紀墨的名字叫做梁山伯,在書院裡讀書,有一天,書院裡來了個眉清目秀的新學生,她的名字叫做祝英臺……
第三世,紀墨的名字叫做郭建中,他是個賣胭脂的,認識了王家胭脂店的掌櫃王月英……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
終於歷盡了七世情緣,紀墨只覺自己無法再愛了。真的愛得好苦好苦,那種心痛的感覺,一遍又一遍的經歷,當真是肝腸寸斷。
這七世情緣並非虛幻,而是紀墨的前七次轉世親身經歷,等於是紀墨覺醒了前世記憶。
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過去。
他是矛盾的,他知道這是情緣註定了兩人的磨難,他不願放棄那屬於自己的愛,但是那愛帶來的怨念卻同樣深重。
要麼愛能夠圓滿,要麼便乾脆斬斷情緣,沒有第三種方式能夠解決了。
當從七世情緣的悽苦記憶中‘抽’離出來之後,紀墨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眼淚把‘胸’襟都打溼了。
“哇……”紀墨紅腫着眼睛驚呼出來,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出了重重雲霧,卻是正在和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面對面站在一起,而且他還牽着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