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很熱鬧,好似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的熱鬧。
喝完酒的第二日龐鳳雛和昭華便一併上路,一個前去千里之外的西京洛陽。另外一個則前去那十幾裡之外的朔州大營。
龐鳳雛走後的第二日,術老和徐晚一併也上了路。徐晚的小叔子範琦騎着一頭棗紅馬駒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聶秋對於這個不算朋友的朋友,沒有十八里相送。只是送到了朔州城外,聶秋多嘴問了一句:“你是人家的小叔子,可是沒見過徐晚小主的丈夫,你爹是血手人屠範堯,你哥什麼樣?”
本以爲提起範琦的家族,這矮個子男人會沾沾自喜,大肆吹噓一翻。
誰知道騎在馬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範琦,聽到血手人屠之後,卻也是嗤笑一聲。
“我爹啥都好,可惜命不好,家族不幸出了我這麼一個花天酒地的敗家子。”範琦的話是在自嘲,聶秋聽得出來。
“我二哥倒是好命,娶了我二嫂,可惜,無福消受,一年前死了。”
提起自己的二哥,範琦沒有絲毫的好意,滿滿的惡意,嘴裡更是口不遮掩了起來。
“所以我這二嫂子未婚便成了寡婦,我那大姐找星官半步,說是徐晚犯白虎命,克父。這次前來朔州,便是給她徐家家祭還願的。”範琦說的心不在焉,前面的徐晚已經走了很遠了,着急的好像不願意和範琦同行一般。
“那徐晚爲什麼別術老稱爲小主?”聶秋繼續多嘴追問,道。
範琦笑道:“徐晚本就是徐王爺的千金,這門親事是我二哥和徐晚在孃胎裡便訂下來的了。兩家商談不妥,就這門便就這麼僵下來了。”
範琦大大咧咧的說完,聶秋卻也恍然大悟。
他老爹範堯的名字天下聞名,但他的短命兒子,卻也和其他兒子一樣,人盡皆知。只是聶秋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玄妙的故事。
送走了徐晚等人,朔州城依然熱鬧。而聶秋成了十方山泥犁宗門下真傳弟子的事情,也一傳十,十傳百的傳了開來。
如今的朔州城已沒多少人叫那聶秋解元郎,而是改口稱之爲聶大真傳。當然這其中也有那始終瞧不起聶秋之人的調侃。
海棠苑空了下來,唐渡厄住了進來,卻也只是暫住幾日。過了初十他便要帶着聶秋離開,前往十方山。
初九的日子,唐渡厄讓人從流觴樓買來了小菜熟食,桃花春備着,宴請了聶青崖和聶秋母子二人。
“你從小未曾離家,第一次離開娘,去了十方山,拜入唐長老門下,一切事情都要依師尊才行。
”
酒席間,聶青崖囑咐着聶秋。
俗話說,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聶秋即將迎來人生第一次遠行,臨行之前聶青崖自然有萬千的話語要交代。
“娘,你放心,待兒子學成歸來,定然好好的孝敬你。”聶秋喝了一口酒水。
這番話說的平淡無奇,但卻連那習慣了威嚴的唐渡厄,也不免爲之動容。
天底下親情大於天,唐渡厄雖說是七大宗門之中的絕頂高手,卻也始終是那凡夫俗子。
“娘不指望你孝敬,只希望你能一生平穩。”聶青崖說着,雙眼微微泛紅。欲言又止的好似有些話想說出口,卻最終還是選擇藏在了心裡。
十月初九,按照規矩,是那泥犁宗山門大開的日子。
一大早朔州城外便來了不少的人,朔州書院不少黃班的士子前來相送。
“費師傅,待我學成歸來,定然將費氏藥學發揚光大。”
費長房哭笑不得,踢了聶秋一腳,道:“傻小子,去了泥犁宗哪能隨便說回來便回來!有這份心就行了,滾吧!”
老頭子膝下無子,遲暮之年收了聶秋爲徒,卻也是覺得人生一大幸事。
“你這孩子性格要強堅毅,品行還算端正。入了上宗仙門,便好好修煉,平步青雲之日,我這師傅當的也有面子!”費長房往日威嚴,此時此刻卻也難得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柔情。
蘇絳仙和老夫子站在一旁,也都各自叮囑了聶秋幾句。
“好了,諸位,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到這裡便可以了,我十方山天宗,自然不會虧待了小聶秋。”
唐渡厄這話的意思便是讓大家別再相送,而聶秋卻轉過頭來,對着朔州城,對着自己的孃親聶青崖,師傅費長房,還有那老夫子和蘇絳仙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阿秋此生跪天,跪地,跪師,跪母!家母在朔州,還請諸位多加照顧!”
唐渡厄眯起眼睛,等聶秋說玩便從那袖子當中取出一面黃色小旗,揮舞半空之中。不過多是,天邊飛來一隻大鷹停在了城外。
唐渡厄一把揪着聶秋的衣領,送上大鷹,唐渡厄默唸咒法,雄鷹展翅,眨眼的功夫便將聶秋送上了青雲。
此等手段看的衆人滿面驚駭,不免感嘆,不愧是那泥犁仙宗的上師,出手便是一隻靈鳥相送!
大鷹飛過雪山,飛越重重沼澤,過了炙熱如火的蠶絲走廊方。聶秋站在鷹背之上。大陸萬里河山盡收眼底!
不知過了有多久,走過了多少河流山川,穿越了那荒
漠戈壁。聶秋在那鷹背之上,睡了三個夜晚。
第四日清晨,聶秋醒來的時候,世界已經變了模樣。
“嗷!”
座下的大鷹長長的嘶鳴一聲,卻看自己已經靜茹到了那連綿起伏的羣山之中。
那本就是沙海邊緣的一片綠洲,穿過一條長河,便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羣山!
“這裡便是十方山的地界了!”
鷹背上,唐渡厄的聲音剛說出口,便很快消失在了狂風之中。
聶秋已經無暇去聽唐渡厄的聲音,一路上他都在鷹背上,看着滿天雲海,不知自己身處何方。而如今撥雲見日,自己則親眼見到了十方山的地界!
那是聶秋見到過的最高的山風,山頂有那千年未化積雪,雲山深處,幾隻白鶴遊弋在那山間。仙氣環繞,萬千氣象之中,有那女修採摘鮮果而來,笑聲盈盈。
也有那英俊神馳的劍修,踏風前行,威風凜凜!
“師傅那是什麼?”
對於唐渡厄,聶秋的稱謂儼然已經改口稱之爲師傅了。
而剛當上師傅的唐渡厄,卻也順着聶秋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顧自己的聲音被狂風淹沒,平淡無奇的道:“那邊是萬妖之城的遺蹟!那萬妖之城的中央,懸空二十七坐決定山峰,中央最高峰,便是光明頂所在!”
鷹背之上,狂風之中的聶秋吞了一口吐沫,卻難以讓自己乾燥的嗓子得以舒緩。
他從未見過眼前的這般景象,十萬大山的深處,宛如仙氣縈繞秘境。
一座四方城引入眼簾,城樓高聳,氣勢恢宏。中央有一座高塔,塔樓之上有一雕像。
那雕像幾乎和周圍的羣山平行,那雕像人身鷹翼,雙翅展開,手持一根法杖,通體金光熠熠,好似金子壘砌的一般。
“師傅,那雕像是祖師爺嗎?祖師爺咋長的這麼像...?”
後面的話聶秋沒敢說出來,生怕自己初來乍到,師兄弟還沒見過,便被自己這個掌管刑堂的師傅給自己一個大大的責罰。
“像個鳥人?”唐渡厄聲音不大,故而聽不清是否惱怒了。
“嗯。”聶秋回答的更沒底氣。
“那不是祖師爺,那是妖祖大鵬!高五百米的石像,當年老祖看他不順眼,想砍掉。但三祖卻說,這麼大不如留下來,以儆效尤,讓全天下的宗門,和妖門魔宗的餘孽都知道,如今的十方山,萬妖城,還有光明頂已成了歷史和過去。它如今的主人,不再是那妖族魔門,而是咱們泥犁宗!”
師傅唐渡厄聲音不大,但卻霸氣十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