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雀門上頓時陷入了片刻短暫的安靜,徐晚緊攥着掌心,看着聶秋,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的尷尬緊張,以至於她的掌心都滿是汗水。
都說大唐女子多豪放,聶秋剛進長安城那會就已經有所領教了。但卻並不能說,大唐的女子都能想那些,玉珠圓潤,嬌嫩欲滴的少婦一般,身上只有片布抹胸,遮住了胸前的曼妙。
就好比這徐晚,雖說生在大唐,長在長安,骨子裡卻有着吳楚之地女子的溫婉內秀。所以,雖說已經是名義上的範家媳婦兒,但卻從未行過那男女之事,而她更是沒有想到,此生能夠這麼湊巧的能在這朱雀樓上,遇到這般男女之間,曖昧之事。
而當她聽到那朱雀門樓子的黑暗角落中,傳來的那男人的聲音時,卻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聶秋的袖口,嘴中也是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是他?”
“是誰?”聶秋愣了一下,轉而問道。
而與此同時,卻突然聽到那門樓子上拐角之處,突然再次傳來了那男人的聲音。
“誰?誰在那裡!”
片刻之後,便是穿衣服的聲音傳來。
“聶秋,我們走吧。”徐晚抓着聶秋,便要離開那城門樓子。聶秋也覺得,再呆在這裡並不合適,畢竟,人家在朱雀門上尋歡,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自己聽都聽見了,如果再被撞見,那纔是真的尷尬,也容易節外生枝,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當下便準備和徐晚離開之際,卻沒想到,突然一條赤膊白影從門樓子的陰影拐角處閃了出來。
卻看到一個十**歲的青年男子,身披一件敞懷的金色綢緞的汗衫,手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寶劍,邁着大步子的便從門樓子後面走了出來。
“一羣不知死活的廢物點心,連當一條看門狗的本事都沒有!”
那男子走出來,衝着城樓下方一通狂喊,但卻無奈,城樓上風太緊,遠處又有雷鳴一般的爆破之聲,他的聲音很快消散在了虛空和風中。
“你是誰?”那男子赤膊上身,提着寶劍,看着聶秋,卻並未惱羞成怒。顯然對於這種男女之事,他已經習慣了,絲毫不介意聶秋他們,無意之中全程聆聽了他們的過程。
然而當那男子看向徐晚的時候,一雙眼睛先是一亮,顯然是對於見到這般貌美的女子,又經歷了剛纔那一場盤腸大戰,也難免有了一絲絲歪心思。擔當他看到那女子是徐晚的時候,噹啷一聲,手中的寶劍落在了地上,鋒利的劍鋒險些砸在了腳面上面。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跑到這城樓上面了?”那男子顯然是認得徐晚,當下便明白了過來,這徐晚是爲什麼能跑到這朱雀門上了。
長安城這小主子不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兩三處!
太子寢宮未央宮,羣臣早朝的太極殿,以及那唐宮之中專門關着失寵妃子的幽閉冷宮。
這朱雀樓雖然百姓進不得,上不來。但是卻根本難不倒眼前這位小主。
徐晚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了滿臉的不悅神色,但卻並沒有動怒,而是狠狠地白了那年輕男子一眼,道:“把釦子繫上。”
這聲音是命令,更像是責怪。
然而那男子則低着頭,極爲老實聽話,那樣子更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把胸前的扣子繫上,撅着嘴的樣子,倒顯得有些不情願。
“公子...”
然而就在這小子係扣子的時候,突然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尋着那聲音看去,卻看到城樓的赤紅圓柱後面,走出來了一個衣衫不整,長髮散亂的妖嬈女子。
水蛇一般的腰
身,生的一張狐媚臉兒,白皙之中透着一股事後滿足的紅暈。那黛眉之下動人的眼珠子本事尋着那少年看去,卻看到了徐晚和聶秋這兩個陌生人之後,頓時驚的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閉嘴!”
那繫着釦子的少年幾乎是喊得,緊張的他一邊擦着額頭汗水,一邊尷尬的看着徐晚。
然而就在這時候,聶秋卻突然挑起了眉毛,轉而看向身後。卻看到城樓下,七八個衛士衝了上來。他們手持長戟如月,一個個如狼似虎,鎧甲碰撞,發出鏗鏘之聲,如虎豹豺狼一般,刀芒出鞘,長戟所向,對準了聶秋!
“你們做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少年把衣服上的扣子,一個一個的繫好,看着衝上來的禁軍,氣急道:“反應這麼慢,若是刺客,我早就被捅無數個透明窟窿了!”
“少爺贖罪,卑職罪該萬死!”
那禁軍也是鐵骨漢子,卻面對着這臉上透着一股不健康白的少年,毫無底氣,齊刷刷的全部跪在了地上。
聶秋看到這一幕,卻是眉毛一挑,心中疑惑。這些禁軍這麼唯命是從,這個年輕人顯然背景不一般。
“讓開,讓開!”
就在這時候,那禁軍突然讓開了一條路來,繃直了腰桿的禁軍,一個個立刻灰頭土臉的朝着樓下走去。
而再看那禁軍身後,卻是一個消瘦的身影閃轉騰挪的走了出來。那身影矮小,倒是讓聶秋一眼便認出來了那人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範琦!
“怎麼是你?”
聶秋和範琦看到了對方,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詢問對方,道。
然而那範琦卻轉而看向徐晚,臉上露出了極爲圓滑的怪笑道:“原來是嫂嫂。”
徐晚顯然不願意過多的理會範琦,轉而看向聶秋,道:“我們走吧?”
聶秋茫然的點了點頭,轉而便要離開。
“嫂子留步。”
“表姐留步!”
而那年輕男子和範琦幾乎也是異口同聲的叫住了徐晚。
“留什麼步?難道還想讓我再看一遍這當下的活春gong嗎?”徐晚沒好氣的說着,臉上遮不住的慍怒。
“當然不是。”回答的是那穿衣少年,此時他已經將一身蟒袍披上。而範琦則極爲有眼色的上前,去了一枚金錠,塞到了那狐媚臉兒的女子手中:“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了,下去吧。”
那女子眼見黃金,立刻欣喜萬分,極爲親暱的湊到了範琦的身前。卻奈何範琦身材矮小,她只能彎腰,露出胸前一大片的雪白。她極爲親暱的在範琦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之後,便穿戴好衣服,走下了朱雀樓。
待那女子走了之後,範琦幫着那少年整理了衣服。往日裡被人伺候的將軍府草包,此時此刻倒是一副十足狗腿的模樣。看的倒是讓聶秋也大爲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幫着那年輕公子打扮的少年,整理了衣服,繫好了腰帶。範琦看向聶秋,也是滿眼的疑惑。
而這問題到時讓徐晚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竟難得的結巴了起來。
“表姐應該不是單純的登高看景的吧?”那身着蟒袍的少年嬉皮笑臉的看着徐晚,再看聶秋,歪着頭疑惑道:“沒見過你,眼生,不是長安人吧?”
聶秋點了點頭,並未多說太多。
“能和我表姐這麼親密的人不多,你叫什麼名字?”那人口氣頤指氣使,倒並不是故意要給聶秋臉色,而更像是習慣了這般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氣勢。
但儘管如此,卻還是讓聶秋極爲不
爽,看着那少年一眼,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那少年一愣,隨即大笑道:“看你的打扮不像是長安城內的貴胄弟子,更何況那些家族弟子我都認識,臉熟。你這穿戴打扮,倒更像是一個不知體面的外鄉人。”
聽罷此話,聶秋仍然未曾有半點的惱怒。而是看着那少年,笑了笑道:“我看你年紀和我相仿,但卻發現了一件事情,你有病。”
聽到此話,範琦當下臉都白了,連忙揮手道:“聶秋,這麼說話不合適吧。”
聶秋微微一笑,卻是豁達道:“怎麼不合適了?”
範琦剛要開口,卻被打斷,說道:“範琦,你別放屁,讓他說。”
聶秋微微一笑,道:“方纔我聽你氣息喘氣,發現你天生氣虛。更不用提了,你絕非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別扯沒用的,修行這種事情,出力不討好。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纔沒那麼閒工夫去研究什麼修行之事。”
“所以你後氣虛乏,天生養氣補不足身體。方纔聽你氣息便知道如此,今年你應該只有二十歲不到吧?”
那人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再看向徐晚,道:“表姐,沒看出來平日裡你內秀賢惠,像極了那年輕時候的夏後。卻沒想到,一本正經下面,竟然認識這些江湖騙子。得了,今兒個咱倆打個平手,你不必對我姑父說,我也不對你爹講你帶男人上這朱雀樓來。”
言罷,那年輕人哈哈幾聲大笑,看着範琦道:“沒看出來,你嫂子和咱們一樣,都是性情中人。哈哈哈!”
這一句性情中人,當真是一語雙關,誰人都聽得明白。這年輕人是一位聶秋和徐晚上這朱雀樓來,也是要做那和他剛纔做的一眼的事情。
“李賢,你夠了!閉嘴,再多嘴,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徐晚終於難奈不住,難得的她這麼大的聲音把話從嗓子眼裡喊出來。更重要的是,這少年三言兩語,便說的她又羞又怒,這更是少見。
“表姐生什麼氣啊,咱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同是一家人。你這麼對我,於心何忍?”
“李賢?”聽到這個名字,聶秋突然皺起了眉頭。倒不是這名字有何特別之處,只是聽着聽着,聶秋卻突然覺得這名字好似在哪裡聽過,特別的熟悉,但卻一時半會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賢公子,嫂子,你們倆也別拌嘴了,都是一家人...”
“死矮子你閉嘴,我們自家的事情輪得着你插嘴?”那名叫李賢的少年氣急道。
聶秋倒是覺得好笑,這跋扈弟子究竟何人。
“這位公子,你天生氣虛。二十歲之前不打緊,看不出來什麼端倪病竈。但是三十歲之後,怕是一道坎兒了,若是邁過去活到七八十歲不成問題,但如果賣不出去,英年早逝也並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話,那名叫李賢的少年幾乎暴跳如雷,忍不住衝上前來:“你再給老子多說一句,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卻突然聶秋已經一步邁過,到了他的身前。舉手一把抓住了那少年的左手,手指搭在了那脈搏之上,一縷真氣緩緩的如同抽絲剝繭一般,進入到了那少年的身體之中。
而與此同時,當真氣注入的那一剎那,聶秋突然,眉頭緊鎖!
儘管李賢這名字,全天下數不勝數,李又是大姓。但聶秋還是想起來了,李賢這個名字!
全天下,整個中土能夠輕易出入朱雀門,並讓禁軍給他看門,自己卻在城門樓子上和女子盤腸大戰的,除了未央宮裡的景龍太子之外,還能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