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沉大劍重重的落在了地面,重劍無鋒,可偏偏這鉤沉大劍,即是重劍,又是鋒利無比!
砰!
一聲巨響,那鉤沉大劍落下之後,激起千層石屑,瓦礫四濺,卻也同時震得那青石板的路上,出現道道蛛網一般的龜裂細紋。
劍鋒上劍氣橫生,如堅冰一般,彷彿要把那空氣給凝固凍結了一般!
“白上師,留下遺言吧!”
聶秋那猶如從天而降的一劍,雖說劍鋒未曾傷到白北風,但那《太阿九劍》所爆發的銳利劍氣,卻也震得白北風體內翻江倒海。
而此時,聶秋一聲留下遺言,卻是讓那白北風更是肝膽俱裂。眯起眼睛,看着聶秋。
大半年未曾見面,再見聶秋看他卻好似眉宇間更加成熟了些許。
“這小子,修爲更加精進了!”這話白北風沒有說出口,免得在氣勢上落了下乘。但後有天策府的鷹衛,前有聶秋攔路,白北風也是火燒眉毛,一種從未有過的死亡威脅籠罩在他的頭上。這是他行走江湖數十年,從未有過的。
“聶家小子,今日你放我走,救命之恩,必當涌泉相報。那些天策府的鷹衛殺人如麻,今日能屠了何府上下,來日你行走江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受那天策府的滅頂之災。”白北風努力的向聶秋講述天策府鷹衛的暴戾手段。
他這話倒是說的一點也不虛假,這天策府的鷹犬,行事往往雷厲風行。
就拿今日的事情來說,動輒滅門的事情也並非第一次。
早些年間,大唐境內白蓮組織盛行一時,雖然極爲隱秘,但卻在暗地裡形成了氣候,勾結不少江湖人士。
太宗皇帝眼看白蓮成了氣候,威脅了皇權,便派大將軍範堯親自剿滅。
短短一月,白蓮教大唐境內十六處分堂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上前白蓮教衆,以及和他們有關的江湖幫派宗門,全部被天策府緝拿。並且那範堯施行連坐,但凡和白蓮教有關之人,全部斬首!頭顱運回長安,插在長矛之上,在長安城頭高掛了整整二十多天!從此白蓮教大傷元氣,行事也變得更爲隱秘。
有太宗本紀記載,那一年範堯剿滅白蓮教,史稱血蓮之月,也爲範堯人屠的名號,增添了一筆濃墨重彩,同時那江湖之上對於天策府也是更加忌憚了一分。
畢竟,江湖修士何止千萬。世俗間這本就是一股極爲龐大的力量,撇開那些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眨眼便能讓檣櫓灰飛煙滅,城邦摧毀殆盡的陸地神仙不說,
世俗之間七大宗門,諸多幫派,若是不能夠加以控制,成了氣候,必然能夠和朝廷分庭抗禮。而天策府不過只是朝廷控制另外一個大的宗門,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掌握着江湖上的一舉一動,久而久之便有了能和七大宗門相提並論的分量。
鷹衛的手段世人皆知,白北風說出這話,一方面是想給聶秋曉以利害,一方面也是要給自己謀求一個出路!
“今日你不放我走,將來難保那鷹衛不會尋你的麻煩!”
聶秋眯起眼睛,笑着說道:“鷹衛何故尋我的麻煩?明日一早,你修魔功,煉活人爲屍兵的事情必將傳的人盡皆知。鷹衛必想要將你斬盡殺絕,卻與我無關啊。”
“聶秋,你太天真了。鷹衛行事雷厲風行,喜好連坐。你看那何府上下,手無縛雞之
力之人不也照樣成了那鷹衛刀下亡魂了?今日你與他們合作,來日呢?你能夠保證將來不會着了這些鷹衛的道?江湖之上哪裡有什麼人情可談?談的不過是一些利益而已。”
白北風眼看着聶秋目光閃爍,心思想着便是聶秋心中有些動容,便添柴加火,道。
“白上師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江湖之上能夠和老子談交情的人真的不多。可是老子卻喜歡和別人談些過往的交情。”聶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眉宇之間透漏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嘴角輕輕勾起,卻讓那白北風不寒而慄。
“大半年前我不過時一個背屍匠人,靠着縣衙活計度日。偷你的藥方不過是想着學些養活自己和我孃的手段,卻被你閉上絕路,派人襲殺我,害的崔虎險些癱在牀上,還要在鄉試擂臺上殺我!今日你讓我饒你一命?哈哈哈,白上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才半年,我怎會輕易忘記當日你是怎麼照顧我的?”聶秋說完此番話,看了一眼身旁何府的高大紅牆。
紅牆之內,殺聲已經漸漸平息,但那濃重的殺意卻仍然在那空氣之中經久不散。
“聶秋...你!你究竟想怎樣!”白北風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他的確低估了眼前的這個小子!
“有一點你說的很對,所有的威脅如果你不除掉,來日必將成爲後患!”聶秋語氣冰冷的如同那極北苔原冰川的堅冰,那陰山絕頂萬年未曾開化霜雪一樣。
聲音低沉,卻宛如地獄飄來的催命魔音一般,讓那白北風不寒而慄!
白北風聽聞這話,突然瞳孔一縮,渾身的肌肉都彷彿瞬間僵在了那裡!
聶秋難道一直都在這附近?只是就等待着自己和那天策鷹衛拼的你死我活,所有王牌後路沒有了之後纔出手!?
他是怎麼做到的?天策鷹衛七個人,雖說都是淬體境,撐死了煉氣境的高手,但卻也難以在他們面前隱藏的極好!
若不是早些年他白北風修煉了一門閉氣的手段,怕是也難以隱藏!
但這聶秋是怎麼做到的?難道這世間有什麼身法輕功,能夠在那天策府的鷹衛面前瞞天過海?
......
“死去吧!”
最後一句,聶秋的聲音之中已經聽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方纔那眉宇間的最後一抹柔和也頓時蕩然無存。手中的鉤沉大劍緩緩提起,劍鋒之上陡然散開陣陣浩然之氣!
“太阿九劍,蕩劍!”
重劍無鋒,卻也能夠一劍西來!宛如潰堤的洪水一般,蠻橫的力量不講任何的道理!劍鋒捲起鋒利的劍氣,兀自直奔白北風面門而去!
“啊!”白北風大叫一聲,被那鉤沉劍的劍氣逼的連連後退!
傳言果然不假,這些日子朔州城公主坪傳言,聶秋再夜遊境界的赫連燎原的招式下全身而退,毫髮無傷,看樣子果然傳言不虛,這小子...真的得了某種大道氣運,今非昔比了!
白北風一種絕望的心情涌上心頭,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絕望。身後是那殺紅了眼睛的天策鷹衛,身前則是那個一心復仇的聶秋!
但每個人的求生慾望都是無比強烈的,狹路相逢,白北風堅信勇者能夠勝利!
“我不會死!不會死的!啊!”
白北風怒吼一聲,那白衣白鬚震動的如同顫抖起來,手中青鋒長劍
捲起千層劍芒,寒光四射。狹小的巷子之內,更是劍影重重,伴隨着一聲長足的厲鬼的咆哮聲。
“真是不知死活”聶秋眯起眼睛,看着那白北風手中的無名的劍,卻也不免嗤笑。
當日那病公子手中的伏魔鋼打造的寶劍,可是削鐵如泥,號稱世間尋常兵刃難以斬斷!可最後的下場如何?
“死去吧!”白北風怒吼一聲,發出困獸猶鬥一擊!
劍鋒刺殺而來,直鑽聶秋心窩而來!
白北風的劍不比鉤沉,一味的拼力他必死無疑,只能拼劍法!這一劍刺殺過去,那白北風卻也想着,如果自己的屍兵還在,何懼他聶秋?
“唔啊!”白北風怒吼一聲,突然身形一擰,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之後,立刻朝着聶秋欺身而去。
“大雁回望!”
他大喝一聲,卻使出了自己看家的絕學,一招揮手撩劍,爆發出逼人的催命手段!
“雕蟲小技!”聶秋冷笑一聲,看着那白北風的劍法,卻是絲毫不介意。
太阿九劍威力何其強大?完全是屬於那一路不講道理的蠻橫。白北風習劍多年,卻想要和舍利子當中的太阿九劍相提並論,卻也是太過不自量力了!
“太阿九劍,衝劍式!”
聶秋兀自握着劍柄,轉身一擰,劍鋒立刻在自己身邊形成一條無形的劍網。而後那數條白色的弧度分裂開來,刷刷刷的數聲過後,一股劍氣陡然沖天而起,化爲實質一般的劍影朝着那白北風迎面劈殺了過去!
“啊!”
白北風避無可避,只得踉踉蹌蹌站穩了自己的腳步身位之後,舉起手中的長劍格擋!
雖然他勉強做出了防禦的手段,卻也能夠感覺得到那一股崩山之勢一般的巨大威壓,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噗通一聲,白北風再也難以支撐那一股強大的力量,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一聲慘叫響徹在那長街之上,噹啷又是一聲脆響,白北風手中的長劍斷裂成了兩截,劍尖釘在了地上。
而那鉤沉大劍則在斬斷了白北風的劍之後,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劍劈開了白北風的肩膀。
劍鋒順勢而下,帶出噴泉一般的血光沖天而起。這猩紅的鮮血,幾乎將聶秋眼前的天空染紅,而隨着那血光飈射而出,雖說重劍無鋒,但卻是鋒利無比,就連伏魔純鋼都能輕易斬斷,更何況是人?
白北風突然覺得自己視野逐漸變得渾濁,呼吸越發困難,一口氣提在了嗓子眼當中,卻始終無法將那一口起下嚥,肩膀先是一麻,後便是一股刺痛涼意鑽入自己身體,滲入骨髓,痛的撕心裂肺!然而他還來不及叫出聲音來,便用那左眼的餘光看到,自己的肩膀往下一墜,自肩膀到腰部,只是一劍便成了兩段!
“噗。。。”
白北風一口鮮血從最終噴出,大地在他眼前顫抖,呼吸再也無法持續,嗓子眼當中滿是血沫子憋着,最終衝破逼搶噴涌而出。
噗通一聲,帶着他那搖搖欲墜的半邊臂膀和已經外露的臟腑,他努力的捂着自己的傷口撕裂而出的心口,無力的倒在了聶秋的身前!
朔州城裡元善堂首席大藥師,盤踞朔州多年的梟雄巨擘,就這樣幾乎被生生斬斷成了兩截,身子滾落在了一旁,雙眼瞪着天,死不瞑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