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凌霄

“明月去報官。”

林晚兒看着沈七的屍體,雙眉攢聚緊蹙﹐對身旁的明月吩咐道。

明月捂着脣尚沉浸在驚恐當中,杏眼睜圓,被林晚兒一聲叫的回過神兒,急急應了一聲擡腿跑出去報官。

林晚俯下身細細檢查起沈七的屍身,見他面色蒼白,牙齒緊閉,嘴脣發紫,瞳孔放大。她用銀針試了試血,發現血中未見毒素,手掌被她用銅錢穿傷,但並不致命,這沈七面色 潮紅,額頭血管微微暴起,他應該是喝過酒纔來的賭場。

此外身體再無外傷,不是外傷致死,應是死於心悸。

林晚兒想起方纔她與沈七同賭時,便發現這沈七眼白渾濁,嘴脣泛紫,應該生前就有心悸的毛病。

難道,他真的是心悸而死……可他那死前的表情驚駭恐懼,口中大喊的凌霄會是什麼?

方纔還在好事圍觀的賭徒們,見到沈七突然倒地猝死,唾了一口直道是晦氣,拿回壓下的銀錢,這賭局自是無法繼續了,覺得沒什麼可看的,擺了擺手各自回到賭桌上繼續賭着。

林晚兒擡頭見這羣賭徒方纔還起膩打皮,這會竟冷漠至此,賭徒的心還真是涼薄,她終是動了怒氣,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冷聲道:

“死人了,你們還有心情繼續賭!!還不叫老闆來!?”

林晚兒一席話就像一顆扔進海里的石頭,沒蕩起一絲漣漪,無人理會,也無人應答。

“咯咯咯……”

一聲脆耳的笑聲在林晚兒身後響起,林晚兒轉身見紅衣男子櫻脣勾起,笑聲如脆玲,米白桃花面,絳紅硃砂脣,還真是別有風情。

林晚兒心裡只覺這個男人男生女相,卻是沒什麼好印象,只是礙於他的身份……

“真是難得,侯爺有雅興來此消遣,只是這時死了人,怕是擾了侯爺的興致……”

蕭聽風見林晚兒識破他的身份並沒有驚訝,挑起柳葉眉看着她,道:“都說林先生聰慧過人,精通推理,今日一見到真是名不虛傳。”

“草民不敢當,草民知曉侯爺想要調查四隻手,自然要來這城西的銷金窩,只是不知侯爺何故笑的如此歡快?”

林晚兒話鋒凌厲,並沒有留下情面。

蕭聽風並沒有在意林晚兒的話,勾脣輕笑,手肘倚在椅背上,一手托腮,看着林晚兒眉目淺綿,柔聲道:

“本侯方纔笑先生,賭場豈有真情可在?賭桌上生死賭命早已經司空見慣了的,又豈是這一條猝死的人能夠吸引他們的眼球的 ……”

林晚兒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神落在沈七身上,眸子漸漸幽深如一潭深水,道:“他的確是猝死的……,但是他死前說了一句凌霄,定有蹊蹺,而且……”

蕭聽風瞧着林晚兒收了聲,並沒有說完,掩脣輕笑出聲,接着她的話道:“只是,當時他的眼神是落在你身上的……”

林晚兒沒有答話,只是在思量着沈七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纔會另他臉色大變,心悸而死呢?

林晚兒透過身後透氣窗瞧見外面已然下起了細雨,想着明月方纔去報官一定會被雨水打溼。

不消一會兒,明月同林子峰打着傘一同來到賭場,果然,只有她一人被雨水淋溼略顯狼狽。

林晚兒上前脫下外袍披在明月身上,笑道:“就知道你會淋雨。”

明月好奇的道:“公子是如何知曉外頭下起了雨?”

林晚兒笑道:“自然是透過身後的透氣窗瞧見……”

林晚兒話語倏地一頓臉色微變,猛的擡起頭看着頭頂的透氣窗,突然明白了什麼……

而與此同時,林子峰等人見到寧國侯也都是一驚,連忙躬身道:“參見侯爺。”

蕭聽風眸光半瀲,微微擺手,道:“你們幾個將人都散了吧,挨個疏散盤問,特別是那個叫老秦的……”

蕭聽風懶懶的伸個懶腰,揉了揉額頭,道:“本侯乏了,先回去了,你們慢慢查吧……”

說罷挑起眉眼細細看了看林晚兒,林晚兒見到他的眼神略略頷首示意,卻見蕭聽風掩脣笑着離開了。

林晚兒轉頭看着明月道:“我們去賭場後院看看。”

賭場後院,細雨未停,點落在荒草上。

林晚兒在細雨中撐着傘,擡眼看着透氣窗,賭場無窗,只在五尺高處留有一尺見方的透氣窗,五尺高正好在她頭頂,當時沈七一定是在她身後的透氣窗內看到什麼,不然不會突然變了神色。

“賭場後院荒草萋萋,平日裡不會有人來此,但是如果有人來痕跡也是藏不住的,明月你看。”

明月披着林晚兒的外袍,還是有些微冷,順着林晚兒所指的視線看去,見窗下幾處荒草尖被折,在這一片萋萋茂蕤的野草中,顯得那麼突兀,她不禁叫道:

“公子,並沒有腳印,只有草尖被踏折,看來是個高手。咦,公子你看,那是什麼?”

明月眼尖看到草叢中的幾抹紅色,在綠草茵茵中格外顯眼。

她蹲下身去從草叢中將那抹紅色扒拉出來,林晚兒伸手拿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方看清原來是兩片花瓣,她微微思索着,沉吟道:

“我想我知道沈七死前爲何大喊凌霄了!原來竟是凌霄花,看來,這沈七一定是他殺的,明月明日你去查查這沈七死之前究竟和誰去喝的酒?”

明月點點頭應着,卻好奇的眨眨眼,不解道:“公子,這凌霄只不過是一株花,本身也無毒,可是沈七爲什麼會被一株花嚇死呢?”

林晚兒單手緊握,目光悠遠,喃喃道:“這是我們要破解的,也許這其中會有故事……”

“林先生,原來你們在這裡!”

林晚兒尋聲望去,見林子峰尋她而來。

“那個叫老秦的不見了!”

林晚兒聞言眸光一凝,方纔只顧得沈七之死,並未注意到這個老秦,看來也絕不會是個簡單的人。

林晚兒將手中的凌霄花遞與他瞧,並將此處發現講與他聽。

林子峰聞言臉色一變,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方絲絹,將它遞給林晚兒,有些驚駭道:

“林先生,下午我與晉小二去了城西那處傍山小徑,果真查到了那骷髏的埋屍地,只是時間久遠並沒什麼可用的線索,但是,那骷髏當時是用一塊破木板棲身下葬的,木板有些腐爛,但是我卻從木板上發現一些痕跡,應該骷髏死時身下有什麼東西,時間長了就會嵌入木板上,但是那東西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拿走了,所以我二人就將木板上的印跡用絲絹拓下,沒想到竟是一朵凌霄花的模樣,我二人猜想,當時在骷髏身下的定是枚凌霄形狀的墜子或者玉佩。”

林晚兒接過這方絲絹,又看着手中的凌霄花瓣,眼神漸漸深邃,:“難道,這二者有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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