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以後,夜雨寒便吩咐乳孃把他們的兒子抱來。看着尚在襁褓中乖巧的孩子,清璇突然說道:“小寒寒,我們去看看飛羽吧。”
夜雨寒逗弄孩子的動作突然一滯。是啊,多久了,飛羽離開他們多長時間了,他感覺自己都要數不清了。
“好!”
再見到飛羽,清璇和夜雨寒的心頭都是無比的辛酸,試想一個那樣活潑的姑娘突然一下再也不蹦不跳,就那樣安靜的閉目躺着,那是怎樣讓人難過的景象啊!但不論如何,今天是個好日子呀,小福將要見姑姑了!
自從小傢伙出世,明月閣就日日晴朗,所以夜雨寒爲他取名爲“翎昭”,寓意他有朝一日羽翼豐滿,能夠凌駕於旭日之上,保家衛國。而他的小名,則爲“念兒”,意思是讓他記住那些離開的故人,他的諾兒姨母,飛羽姑姑,尚未出世便已離開的長姐/長兄,還有---雪兒姨母。
“飛羽,念兒來看你了。”夜雨寒不想再讓這樣悲傷的氣息在蔓延下去,直接說道。
“對呀,飛羽,你不是一直都期待着有人叫你姑姑嗎?看,這不是近在眼前了嗎?”夫唱婦隨,清璇也順着夜雨寒說下去。
“咯咯咯,啊,呀,噢···噢··”小念兒好像聽懂了爹孃的話,一個勁地向着飛羽咿咿呀呀的說話。那樣子,別提多可愛了。可是反觀飛羽,依然一動不動平靜如水,清璇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苦痛,轉過臉低泣。而一旁的夜雨寒適時地攬住清璇的肩膀,柔聲說道:“走吧!”
兩人在清璇的哽咽中一步步離開了這裡,隨着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飛羽的眼角溢出一滴清淚。
念兒,姑姑好想抱抱你!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清璇漸漸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武林衆派愈發頻繁的來明月閣和夜雨寒議事,而且,隨着他們的到來,一些閒言碎語也傳到了清璇的耳朵裡。聽說一支不知名的隊伍入侵中原,而且來勢洶洶,看似有備而來。如今,他們已經進入中原腹地,很快就會攻到這裡,雖然武林中人一直阻擋,但不過是螳臂當車,現在只能再做計劃,與朝廷一起對抗他們了。
自從聽到這樣的消息,清璇的心就在沒有放下過。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出了這樣的事,夜雨寒是一定首當其衝的。雖然夜雨寒的功夫的確很厲害,但是聽對方的實力,真的是不容小覷,這樣,清璇怎麼能放得下心?
晚間,夜雨寒與清璇一同用晚膳,但是兩人都各有心事,只是簡單的吃了幾口。若無其事地去看了看念兒,逗弄了一會,看着念兒睡着,他們纔回了房。躺在榻上,卻也都是無眠。
清璇不願讓夜雨寒看出自己的顧慮,所以一直背對着他,但是心頭的不安促使她不得不面對,剛要轉身過去問清楚,就被身後的人緊緊的抱住了。夜雨寒沒有給她轉過來的機會,因爲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不安。就這樣緊緊的抱着,將頭深深埋進她的脖頸,鼻間滿是她身上的馨香。像這樣的甜蜜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可是現在卻顯得彌足珍貴,這樣的時刻以後好長一段時間可能都不會再有了。
“清兒,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了,但是我答應你,我會盡快回來,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即使再不願意面對,卻還是不得不說,這就是夜雨寒的無奈。
“不要!”
“什麼?”清璇篤定的回答讓夜雨寒震驚。
“不要!”清璇用力掙脫夜雨寒的桎梏,強行轉過身來,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我不要你走,萬一你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那我怎麼辦?念兒怎麼辦?”
“怎麼會呢?”夜雨寒一邊說,一邊躲閃着清璇的目光。
“你說謊!你根本就不能保證,不然爲什麼你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夜雨寒,你聽着,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是我不能失去你,一次也不能。我們走的多辛苦纔到了一起,我怎麼能夠讓你再離開我?”清璇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
“清兒,我是武林盟主,我是你的男人,我要擔得起這個名號,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且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真的,我保證!”夜雨寒一邊安慰,一邊心疼的抱着清璇。
清璇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雖然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答應了。臨行前的時間成爲了他們最寶貴的東西,一對璧人故意將離別的悲傷完美的隱藏起來,只剩下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可是時間不會停止,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所以每當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時候,明月閣的人都是滿心的酸楚。
這幾天,夜雨寒一直在教念兒叫“爹爹”,清璇總在一旁打趣,說是夜雨寒太着急了,哪有孩子那麼快就會說話的?每逢此時,夜雨寒總會說:“念兒的爹爹和孃親都那麼聰明,那他一定也很聰明,說不定就真的很早就學會叫爹爹了呢。”清璇說不過他,也就由着他去了。平日裡,夜雨寒也抓緊時間給念兒做好多小玩意兒,說是他不在的時候,清璇就可以和小念兒一起玩兒了。看着堆滿房間的撥浪鼓,畫紙,小木馬···,清璇總是不自覺地想要落淚,要是他走了,她看到這些東西真的能笑出來嗎?
清璇的悲傷,夜雨寒一直都知道,但是他能做到的只有這樣了。每到晚上,他都會緊緊的抱着清璇,很緊很緊,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生命裡一樣。最後的幾天,每晚宿仙宮都是整夜無眠,他們瘋狂的爲對方烙下最後的印記,最後的懷戀。
最後的一晚,他們深情地叫着對方的名字,說了無數遍我愛你,將滿天星空點燃成最絢爛的樣子。
夜雨寒,終於還是走了。而清璇,沒有去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