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火焰男有事找她說,直接告訴她留下就好了,他修爲高,還能逃到哪裡去不成?偏偏還要用這樣奇怪的法子不讓她離開,難道他今天是特地來向她炫耀他的修爲的嗎?
眼看走不了,索性隨意地往地上一坐,靠着琉璃寬厚的背甲,等待此人挑明來意。
火焰男看了看琉璃好奇的大眼,頗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看來他想說的話並不想讓琉璃聽到。琉璃也不是天天都來,這一次應該是恰好遇上了。不過以這個火焰男的修爲,遠遠看見琉璃先避開改日再來也不是不可以,爲什麼非得是今天?秦霜靜靜地坐着,沒有說話。誰知道這個火焰男會不會極其小心眼,被她一句話說得惱羞成怒?
火焰男猶豫了半響,居然還是沒有開口讓琉璃離去,也沒有佈置個隔音罩什麼的。
這倒是有些意。秦霜眼裡閃過一絲玩味的情緒,這個火焰男似乎很保護琉璃呢。相處了這麼久,她早已知道,琉璃雖然天真,卻極其敏感,若是火焰男有一句話說得不對,很有可能傷了它的自尊,招致水淹七軍的下場。
神獸就一定要堅強?所有都看到他們翻雲覆雨,遨遊九天風光無限的樣子,很少有人想到他們也年少過,會委屈會脆弱,會撒嬌會困惑,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奮發。
再好的資質,不是註定就能夠飛昇的。琉璃不是也曾經說過,只有上一隻神獸飛昇或是隕落,纔會有另一隻現世嗎?這說明神獸也有無法飛昇的吧。最起碼,按照眼前的情況,困在禁制內的這些神獸飛昇的機率就很渺茫。
火焰男低頭想了想,字句酌地開口了:“本來些話並不應該我來說的。只是,你現在和琉璃這麼親密,我也不得不提點你一下。這些年你在這裡折騰出如此大的動靜,我們都無人過問,你也應該知道,這容忍不是爲你,而大部分都是看着琉璃的面上。畢竟,你是人類,非我族類。”說到這裡他擡了擡頭,似乎想看看秦霜的反應。
很可本沒有反應。黑寶石般的眼珠動也不動地盯在他的臉上,似乎很認真地聽他說話。
好一對眼!火焰男心中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這些年來日日夜夜修煉。遠離了塵世地紛擾和勾心鬥角。又受到琉璃地影響。她地雙目居然已經褪去了初來時地彷煌和軟弱變得剔透純淨。仔細看時。還有一絲堅毅。此時若再有人第一次見她第一眼注意到地。必然不再是那絕色地容光。而是這一對眼睛。
她這麼拼命毫不停歇地煉了這麼久。也很不容易吧。火焰男心中也不禁暗暗惋惜。別說一個築基期地人類修士。就算是二階靈獸。也很難做到這樣了。
煉氣期修士幾乎沒有閉關一說即便到了築基期。一口氣閉關九年修煉地也幾乎從未聽說過。更何況所吃地苦楚。比起純粹地閉關打坐還要艱難得多。依仗着不受靈氣影響地信仰之力地增長和無數次耗幹靈力施展法術又恢復這樣外人看來地笨法子在這樣靈氣稀薄地地方。居然硬是保持了和在薺子世界中修煉差不多地速度。施展法術地速度和圓轉如意更是驚人。畢竟仗靈器和法寶。築基期之後地修士幾乎已經完完全全脫離了在他們眼中沒什麼大用地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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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即便是那逆天地“引天水入凡塵”。她施展出來也絕不像當初那麼費力了。不過這個法術在禁制內施展尚可。畢竟這裡並沒有興雲佈雨一說。出了外界自然還要斟酌着用。否則。代價就不是她能付得起地了。
“九年了。整整九年了。”秦霜靜靜地開口。“在我痛苦地修煉了這麼久之後。你要來和我說什麼呢?告訴我即便我再努力也是無用嗎?我所做地一切。在你們看來。只是螻蟻一般地掙扎吧?”
這下。連遲鈍地琉璃都感受到了氣氛地不尋常。將目光轉向了火焰男。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你要知道,我們在這裡是不能爲外人知道的,如果你執意要出去,說不得我們只好使用一些手段了。”火焰男冷靜地陳述着。“我看得出來,你的目光是純淨的,對我們除了好奇沒有什麼想法。但是,如果被外人知道,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提供煉器和煉丹材料的物件罷了。你也看到了,神獸不是生而強大的,琉璃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自保之力,我們不能冒哪怕一絲
。”
秦霜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是嗎?無論是什麼禁制手段,你們都是信不過的。不過,你們也未免高看了我。連你們都不能突破崎韻海淵離開這裡,我何德何能?”
火焰男輕笑一聲:“話不能這麼說,你不是也一直沒有放棄希望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比我們有的優勢就是時間。我們需要花費數千年修煉的境界,你也許百年就能突破。現在,沒有人敢斷言你有朝一日不會超過我們。你,讓我們刮目相看了。”
“你來就是說這個嗎?至少目前,我還不會衝到兇獸羣中送死,你說這個是不是早了點?”
火焰男搖了搖頭:“你就快修煉到築基期大圓滿了,你敢說,你沒有打算突破凝丹期之後去試一試?在你的身後,不僅有我們,還有那些二階沒有達到的靈獸,你如果輕舉妄動,即便我們能自保,也會害死它們。在全都是三階以上修爲的兇獸羣中,它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哪怕只順勢放進來幾隻,也是一場災難。”
秦霜沉默了下。
“單單防我出去不行嗎?”她聲問道。
“我們不能冒樣的風險。對面是成千上萬三階以上兇獸,其中不少和我們一樣修爲甚至修爲更高,若是一個不慎,就是一場大難了。”
秦霜終於冷笑起,站起來,直視着火焰男:“你們神獸的驕傲就是這樣嗎?謹小慎微,一步也不肯行差踏錯。甚至連別人想要嘗試你們都要阻止。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就是萬人景仰的神獸,被一羣兇獸團團圍住,一圍就是幾千年,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空氣瀰漫的硝煙味濃重,琉璃怯怯地插嘴道:“你們別這樣。霜霜和我們不一樣,她還有親人朋友在外面,想出去也是難免的。我相信就算她出去了,也不會泄露這裡的事情的。你沒看她修煉有多拼命嗎?”後來的話,它卻是對着火焰男說的。
“親人,朋友?”焰男冷笑一聲,“他們人類多得是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出賣親人朋友的,琉璃你別插嘴,這是大家的決定。早早讓她死了這條心對她也好。”
秦霜只覺怒氣上涌,想了;又冷靜了下來。是啊,靈獸雖然也有戾氣,對外會有爭鬥,但是家族內可沒什麼勾心鬥角,不可能出現什麼自相殘殺的局面。人類呢?她想到了她的親人,想到了買女求榮的沈家,想到了大旱中易子而食的晉國人。在惡劣的環境下,人性的惡表現得淋漓盡致。
越想越沒有底氣。這些神獸龜縮在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身後有那麼多低階靈獸吧?他們可以冒險,但是他們身後的這些靈獸經不起任何萬一。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如果一時退讓能換來族類的生機,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選擇的。”秦霜苦苦一笑:“不過,我不改變我的心意。只要我覺得自己有一線機會,我一定要出去。你們如果不想因爲我暴力破陣出現什麼問題,就將出去的通道指點給我吧。爲此,無論你們要怎麼考驗我,或是給我下什麼樣的禁制,我都可以接受。”
火焰男冷冷地看着秦霜,他比秦霜高出許多,這麼一看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意味:“自由還是生命,如果你只能選擇一樣呢?你還堅持你的話嗎?”
秦霜毫不猶豫地道:“我堅持。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終有出去的一天。”
她沒有說大話。相信禁制內的神獸都心知肚明,別的人類修士還不見得修煉到了築基期的年紀,她已經摸到了凝丹期的門檻。而靈獸後期突破動輒數千年,在這樣靈氣稀薄的地方修煉的神獸也差不多如此,如果她繼續這麼修煉下去,她的修爲終會超過這些人,那一日,再沒有人能拘束住她。
火焰男眯了眯眼沉聲道:“你,在逼我殺你?”此刻,他的眼中終於有了殺意。可是,他無需掩飾。現在的秦霜,他揮手就能取她性命。更何況,保護這些依附着他們神獸而生存的靈獸,不允許出現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可能,這樣的理由,連秦霜都挑不出什麼不是來,殺她也沒有什麼不對。
“如果要以永遠留在此處換取生存的機會,你還是殺了我吧。”秦霜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