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霜兒”一進入薺子世界,飄雲迫不及待地翻秦霜。方纔他在她身後,看得分分明明,她的背上的傷口如此觸目驚心,怎能再沾染塵土?想到這樣的傷勢居然是他親手造成的,他的心便忍不住一陣陣抽痛。
好在秦霜早已不再使用儲物戒指,所有東西都堆在薺子世界禁制外的空地上,飄雲單手抱起秦霜,快步走了過去。
公冶錦似乎有先見之明一般,早早讓秦霜帶上了三階療傷靈丹。可是,如此重的傷勢,秦霜此刻雖然面色平靜,嘴角居然掛着一抹安心的笑意,只是氣息微弱得似乎隨時就要斷絕的模樣,真的有用嗎?他顧不得多想,取出一枚靈丹,想了一想,又再多取了兩枚,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將靈丹灌進去。
只是秦霜似乎已經不會吞嚥,牙關咬得緊緊的,怎麼也灌不進去。
傷的如此之重嗎?飄雲身子一僵,一滴淚落在那蒼白的臉上。修仙生命力比起凡人來說何等頑強,她居然會這樣徹底失去意識,連吞嚥都不會了。秦霜之前雖然也曾經受過傷,卻從未有過如此重傷,仗着修士強悍的身體和恢復力才撐到了現在。躺在清醒過來的飄雲懷中時時,她一直提着的一口氣一泄,此刻連自救都辦不到了。當時秦霜用得縮地成寸出現在面前,他神智已失,尚未來得及分辨出來人氣息,便本能地感覺受到了威脅,一記尾鞭就抽了過去。直到秦霜跌倒塵埃之中,他的心才隱隱感受到:是她來了。
雖然之後與自己神智的拉鋸戰之中,因着她的哀傷和淚水,他終於佔到了上風,清醒過來。只是想到自己如此飽含力量的一擊,居然全都讓眼前嬌弱的人兒生受了,他便萬分痛悔。
滾燙的淚落在秦霜臉上,秦霜卻沒有如之前飄雲一般醒過來,只是長長的睫毛一動,輕輕地如蝶翼般顫動了一下,卻始終不曾睜開眼來。若非飄雲一直盯着她的臉,這微弱的動靜甚至難以讓人覺。
飄雲咬了咬下脣,噙住一顆靈丹,想要度進她脣中。
那脣已經失去了嬌豔的血色,褪成了櫻花瓣的色澤,雖然還是那麼溫軟芬芳,卻讓飄雲心中酸澀得想要大哭一場,絲毫起不了任何旖旎的念頭。良久,脣分。
只是,這一招也沒有絲毫作用,她依然緊咬着牙關,絲毫不肯放鬆下來。彷彿她的生命,已經從這具身軀中悄然斷絕,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被這驚天動地地大戰和之前地異象驚動而趕來地修士。慢慢聚攏在這個山坳近處。眼前地景象。讓人大吃了一驚。他們中不少人對五剎宗十餘個修士聯手追殺秦雲之事兩月有餘還是清楚地。看這架勢是終於遭遇上了。只是都說那秦雲不過築基後期修士。與十餘名凝丹期修士交戰。怎麼鬧出如此大地動靜?
四五條半里以上寬度地裂縫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觸目驚心。一眼望去深不見底。山坳附近兩座小峰已經塌了半邊。不時還有碎石滾落下來。空中瀰漫着一股焦臭地味道。卻是之前被極寒之氣凍住地那個修士。閃躲不靈便。被火團生生砸中。此刻已經燒得沒有人形了。只是焦黑一團。若這是天火而非五羅地火。恐怕連這團焦黑都剩不下。而落到那條最大深淵之中地兩名修士。有五剎宗之後趕來地修士大着膽子下去查看了一下。竟然有一人被巨石釘在崖壁之上。腸穿肚爛。早已死去多時了。只是雙眼還睜得大大地。似乎殘餘着驚恐之色。那巨石猛衝之力何等龐大。居然連他匆忙召喚出來地防護罩都擊得粉碎。而另一人雖然僥倖撿回一條命。卻被砸斷了一條腿。戰力大減。除非他能結成元嬰。重塑身軀。否則在同階修士中再也沒有一戰之力了。但是重塑身軀地代價何等之大。一般修士除非是元嬰出竅。沒了肉身。不得已纔會選擇這個辦法地。
而其餘近十人也或多或少掛着輕傷。此時雙目都欲噴出火來。五剎宗何等威名。栽在一個剛到凝丹初期地小女子手上。甚至隕落了兩人。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心中也有些疑惑。看那女修不過十七八歲地模樣。卻已是凝丹期修爲。自然是修煉了什麼駐顏地功法。只是駐顏地功法怎麼可能有如此威力?他自然想不到駐顏丹上。畢竟在天材地寶極度匱乏地天元大陸。以珍貴地材料煉製
無是一種極度浪費地行徑。倒不如煉製一些增加修。是以丹方至今也沒有多少人清楚了。
可是。這樣恐怖地法術顯然就是她施展出來地。十餘個修士親眼所見。不相信也得相信。內中倒有幾人。心念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
爲了挽回一些五剎宗所剩無幾的顏面,那爲的凝丹期大圓滿修士自然添油加醋將秦霜的入魔前的天兆描述的活靈活現,用他的話來說:“還未成魔,已是這等威勢,一旦成魔,天元大陸危矣。”
人羣中有人惑地問道:“按照前輩的說法,那女子便是已經成魔了?怎地不見蹤跡?”
說到這裡,連這凝丹期大圓滿修士的老臉都僵了一下,他如何能說他們急於逃命,並未看到兩人最後的行蹤,一怔之下立刻反應過來,正色道:“那秦雲原是靈獸之身,不知爲何如此之早化爲人身。只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做出了那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而這等魔女,與那秦雲賊子蛇鼠一窩,正是天怒人怨,如何能留得?爲了不至讓他們禍亂修真界,我們拼勁全力將那女修滅殺,讓她灰飛煙滅,這才也受了傷。只是卻讓那秦雲賊子趁機逃了出去。好在他不過是築基期大圓滿修爲,似是凝丹失敗了一次,想來也不足爲懼了。”秦霜的狀態,他看得出其實已是強弩之末,說不定根本撐不到現在,已經死在哪片荒野之中了。即便飄雲沒有死,也不虞事情被拆穿。而他們之前被飄雲天賦神通壓得動彈不得的事情,他卻沒有說出來。
如此輕描淡寫,一場滅魔的天大的功勞便落到了五剎宗頭上,其他五剎宗的凝丹期修士權衡利弊,卻也沒有勇氣說出實情,也都默認了。
聽着周圍如潮的阿諛,那凝丹期大圓滿修士的一雙老鼠眼已經樂得眯縫起來,卻還佯裝鎮靜。早把自己門派隕落兩人,廢了一人的事情丟在腦後了。自此事之後,風華城附近的宗派還有哪個能蓋過五剎宗的風頭?比較起來,這麼一點損失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他還萬分慶幸自己急中生智,想出這麼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來。真中有假,假中又有真,想必沒人能分辨得出來。
即便飄雲日後又出現了,卻怎麼可能去向他人分說秦霜並不是死在他們手上的?即便他分說,又有幾人能信?衆口鑠金,積毀銷骨,他在星羅島可謂人盡皆知,卻都認爲他就是那殺人如麻之輩。之前飄雲被三大主城聯手緝拿時,他雖然有意分辨,又何嘗有人聽過?端看那誘人的賞格,即便心底有什麼慮也可以置之不理了。
只是這凝丹期大圓滿的猥瑣老此刻雖然得意,卻仍是不免心疼秦霜手中的那件法寶未能到手。看那樣子,似乎是高階以上的法寶,卻並非她的本命法寶,收爲己用該有多好。如今想來是要便宜那秦雲了,想到此處是一陣肉疼。好在那秦雲已是凝丹失敗一次,成功凝丹的機會又小了許多,將來能否用上法寶還是兩說之數,在他看來還不算什麼太大的威脅。他卻不敢瞎打誑語說秦雲也被他們滅殺了,畢竟當初飄雲受傷不重,該是沒有性命之虞的,若是之後他再出現,豈非是他們五剎宗自打耳光了?只是如此一來他們也無法去領取三大城的那些賞格,裡外一算,這個損失足以讓他心痛一年。
在這熱鬧的人堆之外,卻有一個孤單的黑衣身影似乎不合羣的樣子,並未上去恭維那五剎宗,只是遠遠地默然立着,周身卻散着一股淡淡的蕭索之意。
她死了嗎?真的死了嗎?他雖然不信,只是那凝丹期大圓滿修士言之篤篤,肯定她已經死了。若非有絕對的把握,豈會說出來?若是秦霜沒事,有朝一日重又出現,五剎宗千年威名,只怕要墜得乾乾淨淨,這凝丹期大圓滿的修士名爲宗正,在五剎宗也算凝丹期第一人,資歷最老,擔任長老已有多年,他雖然沒有見過,卻也知道此人性子雖然有些狡詐,相信還不至於做出太沒有大腦的事情。這樣說來,即便不是他們親手殺了她,也可以肯定她必死無了?
是了,十餘個凝丹期修士聯手,即便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剛剛凝丹成功連本命法寶都沒有修士,如何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