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秦霜修仙以來遇見過的最大危機,五名暴怒的元嬰期修士,出手之威足可驚天動地。落到這些人手中,他們自然一時還捨不得殺她。不過對於她身邊的人,就沒有這些顧忌了。況且,這些人即便不殺她,作爲一個美貌的女修,也是最好不要輕易落到敵人的手中。木乙族採補成風,若是她淪落到那個結局,可謂生不如死了。
耳邊忽然傳來雪丘的聲音:“秦霜,我約莫半年方可出手一次,這次只能看你自己的了。你可以的。放空心思,想想你剛纔出手時的感覺。”
秦霜恍然,怪不得很少見雪丘出手,看來它能活到如今,雖然實力高深莫測,卻也有着許多限制。只可惜上一次在地火之穴內不該讓雪丘動手的。若是按照計劃,在木乙族待一陣子,加上之前路上耗費的時間,預計也要滿半年了,雪丘自然是最後的底牌。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快,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如今卻是沒有懊悔的時間,她輕輕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恢復在石像前的空靈狀態。眼前五名元嬰期修士來勢洶洶,尋常人哪裡放得下?她居然閉上了眼睛。
可以的,我可以的。
秦霜努力告誡自己。還有好些人的安危都着落在她身上,她不可以泄氣。此地就在木乙族最深處的位置,隨時都有元嬰期修士在附近。現在進入薺子世界,除了會暴露薺子世界的存在,大抵也仍是逃不出去的。
秦霜從小遭遇坎坷,又經歷了生離死別,若是其他修士有這樣的遭遇,必定是難以靜下心來的。可是她卻與尋常修士有些不同,她的靈魂乾淨通透。心靈深處,始終抗拒痛苦和怨恨的情緒。這一瞬間,她重又恢復到了那種空靈之境。那五名元嬰期修士已經近前,爲首的木乙族族長的法寶之風已經帶起了她的衣角,她忽然擡起一隻手指。舉手之間,將五名元嬰期修士定在身前。
這輕飄飄的一指,似是抽空了她的靈力和精神。看來剛纔若非藉着進階之力,只怕這第二擊她還發不出來。她也沒有壓着,任憑那一口血噴了出來。飄雲依然被困在這玄妙的力量之中,秦霜伸手抓住他。回頭看雪丘時,這才發現他的身邊有兩名女子怯怯地躲在屋下,卻不是木流渝所擄來的兩名爐鼎又是誰?難爲這兵荒馬亂。雪丘還想到將這兩人帶來了。她縱身躍到雪丘身前,又聽到有人呼喚:“大人,帶我們走!”
木扎黎也是機靈,他原本落在最後,一見情勢有變就將家人召集起來。遠遠觀察情勢。也正是如此,讓他一家躲過了一劫,未在金眼雕發飆時被殃及。現下情勢已定,卻是冒出來了。
既是已經說好,秦霜玉手一揮,袖中五彩混天綾已將這一干人捆住。落到了她身邊。只是木錦祈的那些爐鼎,先前並沒有默契,此時卻不知去了哪裡。秦霜正欲去木錦祈的洞府看一看。就聽雪丘大叫:“快走快走,那金眼雕已經快要掙脫了!”
秦霜回頭看時,那金眼雕樣子狼狽猙獰,果然行動已經快要恢復到正常的速度了。畢竟他靈力深厚,秦霜此時雖然進階。這法門也是巧妙無比,卻也無法困住高階修士太久。既然如此。那五名元嬰期修士只怕也快要掙脫了。
秦霜嘆了口氣,看來時間不夠了。她手指連掐,飛快地佈下一個小小的陣法,將己方這些人都籠罩在內,口中輕喝道:“遁!”一陣潢色光芒閃動,便已連人帶陣消失不見。這陣法自然是爲了保護木扎黎家的一些凡人的安危,否則他們的身體經受不住如此飛速的遁法,很可能會被活活壓死。
只是當日秦霜一人土遁,已是吃力,不過幾次就要補充靈力。雖然現在境界高了,卻也吃不住帶這麼多人一起走。連遁三次,不過四百里左右,已經臉色如雪,又連連吐出幾口血來。這也是她剛纔不敢壓制傷勢,將逆血都吐出來的緣故。這一逃,還要耗費不知多少靈力,壓制傷勢雖然看起來無事,實則讓傷勢更重。些許面子,哪裡抵得過人命重要。正要勉力再遁,斜刺裡飛出一條尾巴,氣勢洶洶,也不知是否這羣人打攪了它的好夢。秦霜也來不及看究竟是什麼東西,總歸是到了對方的老巢之中了。這靈獸一擊之威,只怕不是四階靈獸也足足是三階頂峰了。如今保護這些人的小陣法不過是她倉促間佈置抵禦壓力的,並無太大防禦威能,這一擊擊實了,陣法必定立破,她就算立刻遁了出去,只怕也是帶着好些個死人了。只是她原是陣法的核心位置,根本無法離開此處,心急之下,鏘的一聲,法寶細雨出鞘,飛了出去,撞在那隻粗壯的尾巴上。秦霜抓住這時機,遁法開展,轉眼已是百餘里外了。她已是受傷不輕,又傾注了許多靈力驅使細雨,臉色越發難看。她卻不管不顧,又遁了數次,估計已經離開元嬰期修士的神念範圍,又正好在地底一個隱秘小洞穴之內,唯有幾縷陽光照射進來,正可暫時容身的。這才略微放心。嘩的一聲,撤了那已是搖搖欲墜的陣法。卻還強忍着看了看帶出來的一羣人,雖然驚惶,卻並沒有受什麼傷,更沒有死人。她放下心思,一口氣便泄了,當即軟軟倒在地上。
飄雲此刻還未恢復,他畢竟只是凝丹初期修爲,比那些元嬰期修士恢復起來自然慢上許多。眼睜睜看秦霜如此,卻是無能爲力,身軀已在顫抖。雪丘立刻便發現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傳音道:“受些傷,還這麼些條性命,已是划算了,放心,她不會有事。”說着很善解人意地將飄雲拖了起來,擺在秦霜身邊。飄雲哭笑不得,不過見他沒動秦霜,卻也放下心來,安靜地在原地打算衝破這束縛。
此地除了三人之外,都是低階修士或者凡人,那土遁之法已經讓大部分人震驚,見秦霜停下,也只敢小心翼翼遠遠坐在離三人最遠處。這些人心中自然不平靜,暫且不提。就是那木扎黎,見到秦霜之前定住了數名元嬰期修士,如今又露了這麼一手神通,心下已經萬分豔羨。若是沒有秦霜之前的那番話,只怕已經上去求秦霜收錄了。那木流渝的兩名爐鼎卻是好奇地看着秦霜,她們本不是木乙族人,未參加玄天節的典禮,自然不知道之前的木流渝已是秦霜改扮,不過卻由雪丘身上猜想到了幾分,畢竟雪丘是以木流渝靈獸的身份被秦霜帶來的。只是她們沒有想到,秦霜居然會帶她們一起離開。爐鼎不好做,不僅修爲大退,更是元氣大傷,不知何時就變成一剖白骨,自然對秦霜也是感激的。見秦霜不僅實力強大,又如此清麗絕倫,卻又有些不是滋味,自憐起來。
良久,秦霜悠悠醒轉,見飄雲正盤膝坐在她身邊,已經擺脫了束縛。不過洞中諸人面色平靜,顯見得並無人追來,這才鬆了口氣。從薺子世界中取出幾枚療傷丹藥往口中一塞,開始煉化藥力。飄雲則默默收功,替她護法。
待得藥力煉化,秦霜不敢再耽擱,示意飄雲將木扎黎和木流渝的那兩名爐鼎帶到她身前來。她雖然虛弱,但仍然挺直了脊背,先問了木扎黎:“你與家人今後有何打算?先說與我,我再考慮待會送你們去哪裡。”
木扎黎面色變幻了幾下,忽然拜倒:“求大人收我爲徒。”
當日他求人收錄,不過是想尋一個靠山,不必再過那三餐不繼,低人一等的日子。現下請求秦霜收徒,卻是真心真意了。
秦霜擺了擺手:“我將離去,也許數十年甚至更久不履世間,況且無論如何,你家祖之事也是一個心結,再有我所修煉的功法也不適宜你修煉,你我並無師徒緣分。”
木扎黎長嘆一口氣,雖然他早知可能如此,但是事到臨頭,仍是免不了失望。只吶吶說了一聲:“那便聽憑前輩安排吧。”
秦霜點了點頭,又看向那兩名女子。卻沒有先問兩人去向,反倒向着身上有雪丘所要玉佩的女子仔細看了兩眼。她相貌秀美,不過似乎傷了元氣,身形瘦弱,穿着一襲青衣,卻依然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風韻,與旁邊那相貌只是清秀,但是笑容甜美的女子各有風韻。怪不得當年被木流渝一併擄了來。從秦霜見到她們兩人開始,兩人一直手握着手,並沒有鬆開過片刻,看起來感情不錯,就不知是因爲被木流渝擄走後同病相憐還是什麼緣故了。
秦霜打量了一會,便問道:“你兩人是什麼關係?”
青衣女子似乎膽子小些,是另一名女子上前答話的:“我二人本是同門,一年多以前一同進山歷練時,遇見到那惡人,殺了與我們一同歷練的男弟子,將我們帶到族中。幸得前輩相救,才脫了苦海。”
秦霜心中微微苦澀,雖然這女子笑容可人,但是秦霜已經注意到,剛剛被救,之後也許還需仰仗她才能脫險的這個女子,居然目光中也閃動着一種她熟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