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了下來,黑濛濛的一片把一切遮掩了起來。
李三生抽了一口煙,偏過頭看了看旁邊的程芬和鍾神秀,輕聲笑道:“你們還看什麼,趕快出去躲一躲,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好了。”
鍾神秀看了看程芬遲疑了一下之後,轉過身小跑着走出了辦公室,程芬看着李三生沉默良久,突然張嘴道:“三生,那個男人的事情對你真的就那麼重要。”
李三生抽了一口煙,看着程芬笑道:“男人的事情,有時候女人真的不懂。”
程芬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出了辦公室,出去的時候輕聲道:“早點回來,記住思思肯定會等着你。”
走到窗前,李三生拉開窗簾看着樓下的那個身軀,輕笑一聲,然後從旁邊的桌子上再點了一根菸塞進了嘴裡,坐回了那個老闆椅上,輕輕的轉了起來,靜靜的看着程芬走出去之後,便緊緊關住的門,似乎是等着什麼人破門而入。
從醫院裡走出來的思思看了看手上的一個小小傷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埋怨着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會在織毛衣的時候,被鋒利的竹籤劃傷了手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了手機,黑屏上面沒有一點動靜,思思很鬱悶的嘆了一口氣,每天都在等待,可就是沒有一點消息,難道就要等到自己把毛衣送過去的時候才能攤牌麼,想到這裡思思的臉上一下子便紅了,伸出手在屏幕上點了點,發現沒有點亮。
打開了手機之後,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手機便在手裡嗡嗡的響了起來,看着手機上那條短信來信人的名字,小姑娘的嘴角突然翹起,就像是吃了世界上最甜的糖果,滿心的歡悅,把手機貼到了耳邊,靜靜的聽着那個男人說出來的一言一句。
“我一看到你就想笑,現在一想到你就更想笑,以前我說我儘量不能讓自己喜歡上你,感覺都還那麼小,可我現在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聽我自己的,我難得會看見一個人想笑,想起一個人想笑,等你看上我,我天天能看見你,那樣就能天天笑,我人憨,不會說什麼好聽話,只能這麼跟你說說,你要是答應我,就給我個信,就算你不同意,我能再見你一面就知足了。”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也許是因爲通過機器的原因,顯得有點顫抖,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小姑娘伸出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的捏了一下,然後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裡的手機,瞬間溼了眼眶。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之後,拿起手機按下了幾個號碼。李三生的手機在桌子上嗡嗡的響了起來,李三生剛剛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面前的門便被一腳踹開。
李三生沒來得及聽到電話對面的聲音,便被衝進來的人摁在了地上。
電話那邊的小姑娘聽着電話那邊的噗通的聲音,然後再沒有了一點聲音,只是一串長長的嘟音,剛剛說出口的那句“傻子,我答應你”,就好像是蒸發在了空氣之中。
小姑娘緊緊的抓着手機開始往醫院外面跑去,剛剛處理好的傷口又綻裂了開來,血液順着手腕開始往下滴,小姑娘聽着電話那邊那個短促的機器音,突然心揪的緊緊的,轉身往醫院外面跑去,身後的醫生、護士、病人詫異的看着這個一臉微笑,又滿臉淚水往外飛奔的姑娘。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不帶痕跡,痛徹人心。
陳青牛從陽臺上看着樓下,天色已黑,一瞥之下,陳青牛看到樓下有兩個黑影往樓上竄來,陳青牛彎腰從褲腿處抽出一把匕首咬在嘴上,輕輕打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蹲伏在門外放着的一個大垃圾桶後,盯着樓道,一會之後兩個黑影摸了上來,一個先幾步竄到往上一層的樓道處打量了一下,才蹲在那裡朝樓下一揮手,另一個才趕緊竄到門口拿出一根鐵絲去捅門鎖,陳青牛從垃圾桶後竄出,一刀紮在捅門鎖的那個的後心,蹲伏在樓道的另外一個拿着槍對準陳青牛,開槍,陳青牛一閃身從門口那人身上拔出刀甩出,一刀紮在樓梯上那人的咽喉處,兩刀兩條命。
陳青牛把二人的身體折起來塞進垃圾桶裡,感覺胳膊熱辣辣的疼,低頭一看原來是子彈擦着胳膊過去穿破了些皮肉,陳青牛匕首往身上穿的襯衣上一劃,割掉一塊布條,嘴裡咬着匕首把胳膊紮好,推開門走了進去,正看到陽臺上跳進來一個黑影,黑影看到陳青牛手一擡幾顆子彈打出,陳青牛從看到黑影就沒有遲疑直接就地滾開,躲到沙發後面,聽了聽腳步聲,匍匐着從沙發處爬開,剛過去,就又有一梭子彈掃在了沙發上,董赤丙聽到槍聲躍起,跳到槍聲響起處,手一拉拉到開槍人,再往上一伸伸到脖子處,往前猛地一帶一扭一轉,捂住那人嘴巴拖出了房間。
走到牆壁上隔着牆聽了聽對面的聲音,轉過身走到了陽臺上,彎下身點了根菸狠狠的抽了一口,擡起頭看了看拉薩城裡一片片飄落的雪花,咬了咬嘴脣。
夏墨對外面的一切渾似不覺,緊緊的握着手裡的彌勒佛輕聲念道:
“第六大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若諸有情,其身下劣,諸根不具,醜陋頑愚,盲聾喑啞,攣躄背僂,白癩癲狂,種種病苦。聞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諸根完具,無諸疾苦。”
曹勝軍盯着房間的門木然的看着,視線越來越模糊,正當他要暈過去的時候,房間門轟然一聲倒了下來,曹勝軍極力睜開眼睛看着門口站着的一個扎着小辮的男人,想笑卻沒笑出來,男人走到曹勝軍跟前一把把他抱了起來,曹勝軍走出房門時看了看門口站着的一個女人,喃喃的說了聲,“墨墨姐,我沒給你丟人,只可惜這下子徐碩那邊要出不少的事情。”
男人拍了拍曹勝軍的臉,低聲說道,“有情有義,敢爲人不敢爲,你這麼做很爭氣,比你爹上次找我們麻煩的時候要出息很多。”
小昭寺。
那個叫做媛媛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也許是因爲來的次數太多的原因,那些穿紅衣的小喇嘛沒有理會她,即便是小姑娘走向羅桑曲結靜坐的地方,也沒有人吭聲,都是靜靜的看着這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往那邊走去。
小姑娘走到了羅桑曲結身邊,蹲下身,看着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的臉龐,突然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蛋,輕聲笑道:“又要責罰自己,若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那這天下,不是要死很多人。”
孩童沒有吭聲,只是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眨着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着孩童的臉,雙眼放光,對着那個小小的孩童細聲細氣道:“你那個密宗大手印很有意思,我想學,你教我!”
孩童張開嘴,露出了裡面只有半截的舌頭,好像是在向小姑娘證明着什麼,小姑娘搖了搖頭,看着孩童輕聲道:“你這些小把戲只能騙騙那些外面的小喇嘛,我爺爺說了,你這是參苦禪,你不用怕,我學會了那結手印,不會去找誰的麻煩,更不會傷害什麼人。”
孩童看了看小姑娘,然後看了看醫院那邊的燈光,點了點頭。
月亮和新月之時出現在月缺處的星星本就是一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