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清華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和譚明月談話的時候,市委招待所的另外一個房間裡還有一個女人在焦躁不安地等着見譚明月。她就是譚明月的老情人,原X市安監局局長劉紅。劉紅是奉譚明月之命來市委招待所和譚明月見面的。本來在這種地方見老情人是很不合時宜的。但是現在已經是非常時期,譚明月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再就是,現在招待所的經理,原慕雲是自己的老部下。這樣多少給自己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劉紅是在王清華進了譚明月房間後的不到十分鐘後到的。黃秘書認識劉紅,但並不知道劉紅和譚明月的情人關係。譚明月到了省委後,將自己在X市的所有事情隱瞞的都很嚴實。就算是在X市,大家也都是在側面猜測譚明月和劉紅的關係,而沒有一個人真正見過譚明月和劉紅在一起。
劉紅被黃秘書領到了譚明月房間隔壁的一個房間裡。那個房間相比譚明月住的房間小了很多,設施也不是很齊全,除了臥室、客廳、衛生間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只能算是個稍微好一點的套房。
劉紅進去後,就坐在電視機前面,打開電視機,將聲音調低後,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換頻道。從一換到五十四,又從五十四倒到一,無論是新聞節目、娛樂節目,還是時尚節目,都入不了劉紅的法眼。說的更準確一些,劉紅現在不是在看電視,而是在折騰電視。折騰一會,就爬在牆上,聽一聽隔壁的動靜。
劉紅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和譚明月私會過來。劉紅來的時候刻意打扮了一番,雖然是寒冬臘月,自己的年歲也已經三十多歲了,抗寒能力已經不能和年輕女孩子相提並論了,而且也是做了母親的女人了,還是穿了一條薄薄的緊身褲,外加一件風衣,風衣裡面穿了一件起絨羊毛衫。羊毛衫的領口開的很低,被劉紅用胸器努力收起來的RU溝,非常明顯的擺在胸前。
儘管劉紅做了如此精心的打扮,但劉紅的心裡還是有冤的。別的不說,就說這次罷免她安監局局長的事情。譚明月竟然事先連一個招呼都沒有跟自己打。而且譚明月來X市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跟自己聯繫。作爲一個女人,從心理上是無法接受的。劉紅甚至在自己被罷免後發狠,再也不見譚明月了。但是就在今天下午,譚明月一個電話打過來,劉紅還是給自己在師範大學做教授的老公編了一個理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譚明月的住處。
當劉紅隱隱約約聽出來隔壁跟譚明月談話的人是王清華的時候,劉紅心中的無名之火,騰的一下就竄了上來。她叫來黃秘書,問黃秘書隔壁和譚明月談話的人是不是檢察院的王清華。黃秘書知道王清華的身份,就說是,說完又開玩笑說,不過馬上可能就要成爲咱們X市最年輕的副市長了。
聽了黃秘書的話,劉紅幾乎要跳起來了。她恨王清華,恨的牙根癢癢。從市政府一個小打字員混到安監局局長,是一個多麼不容易的歷程,自己又經歷了多少常人難以接受的磨難,自己的背後又有多少手在對着自己的脊樑骨指指戳戳。到頭來,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小子,這樣折騰下來了。劉紅不服。劉紅不服的背後,更多是在怨恨譚明月竟然沒有出來保護自己。
王清華前腳剛走,劉紅就迫不及待地闖進譚明月的房間,用一雙冒着火的眼睛看着譚明月質問:“譚明月,你這是要幹什麼?”不過問完之後,看着譚明月,劉紅馬上就覺得渾身開始熟軟了。剛纔的滿腔怒火,立刻變成了哀怨的垂泣。
“劉紅,”譚明月用雙手慢慢地抱起劉紅的肩頭,溫柔地叫了一聲,接着道,“我的好紅紅,你這是幹什麼嗎?”
“不要碰我,”劉紅一邊哭泣一邊抱怨道,“你還記得人家?”
從譚明月到X市,擔任市長開始沒多久,劉紅就跟着譚明月,直到譚明月離開X市到省裡任省委常委常委副省長,劉紅就一直跟着譚明月。那時候,劉紅還是個黃花閨女,而譚明月已是人到中年。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遮遮掩掩的生活,讓劉紅受盡了委屈。本想跟着譚明月能給自己另一種風光無限又讓人羨慕的生活。想不到,到頭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劉紅心裡有屈。
不過從另一種角度上講,劉紅對譚明月,並不是一種純粹的想通過譚明月得到什麼好處。劉紅是愛譚明月的,劉紅對譚明月的愛是一種對權利的敬仰的愛,是所有女人都會有的一種愛慕虛榮的愛。而這種愛,一旦轉換成男女之愛,更會顯現出它的魅力所在。同時這種愛也是符合譚明月的需求的。
像譚明月這樣的男人,需要的就是這種敬仰式的愛,這種百依百順的愛。而且劉紅在跟譚明月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提出過過分的要求。但劉紅越是這樣,譚明月就越會覺得虧欠劉紅的越多。這樣一來,將劉紅從一個打字員的位置,迅速提拔到安監局局長的位置,也就順理成章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譚明月也不會跟劉紅相處這麼長時間。這種事情男人是最能體會出來的。
“你爲什麼要讓那個王清華擔任副市長?”劉紅口氣生硬地問譚明月。在劉紅跟譚明月在一起的時候,劉紅很少用這種口氣跟譚明月說話。
譚明月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點了一支菸,在屋裡轉了兩圈。顯然譚明月是想用這根菸來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
“你倒是說話啊。”劉洪不依不饒問道。
“要不是因爲你,我會這麼做嗎?”譚明月突然道。
“因爲我?”劉紅有些不明愛譚明月話中的意思,“爲什麼因爲我?”
“你別以爲,你不給我說,你這些年在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不知道。”譚明月冷冷道。
“我做什麼了?”劉紅停止了垂泣,轉身問道。
“你做什麼了,你自己心裡清楚。”譚明月還是不想把話挑明。
劉紅也感到譚明月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就不再和譚明月較勁了,同時她的心裡也開始打鼓。她不知道譚明月究竟知道了什麼,值得譚明月發這麼大的火。
“你告訴,你到底有沒有收唐範海的錢?”譚明月忽然問道。
劉紅愣了一下神,很快反駁道:“沒有!我什麼時候收唐範海的錢了?誰說的,這純粹是誣陷。唐範海在小王莊開礦場是我批准的,但人家的手續齊全,我爲什麼不給人家批呢?”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你還嘴硬,”譚明月狠狠地瞪了劉紅一眼,“你要是沒有收唐範海的錢,那些尾礦就能倒在水庫下面,竟然無人過問。你這個安監局局長是怎麼當的?還有那個尉仁義,王清華爲什麼要平白無故將他秘密扣押下來?”
“尉仁義被那個小王八蛋扣押了?”劉紅馬上來了精神,嘴裡也不乾不淨地罵王清華,“他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這可是犯法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叫公安局抓他?”
“抓他?”譚明月鼻子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要是他沒有掌握什麼證據,他敢這麼平白無故地扣押尉仁義嗎?你也不想一想,就憑王清華一個人,他敢幹這種事情?你知道他的背後是誰嗎?他的背後是李高矚。李高矚的背後是誰?是王大成。你知道嗎?而且他跟市委書記蘭滄海的女兒關係也不正常,你就能排除,這後面沒有蘭滄海給他撐腰。你不要把事情考慮的太簡單了。而且我告訴你,前幾天,省委秘書長張儉之竟然打來電話,問起王清華的事情。我聽他的意思,應該是讓我提拔一下王清華,把王清華調任副市長的事情落實了。你想一想,要是一般的幹部,能有這麼多人爲他撐腰說話嗎?”
聽了譚明月的訓話,劉紅一下子軟了半截,沉默了一會,伸手拉了一下譚明月,道:“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譚明月看着劉紅愛憐的樣子,再加上劉紅今天打扮也確實非常性感,譚明月的火氣早消了一大半,柔聲問道:“你給我說實話,你有沒有收唐範海的錢?”
這次劉紅的語氣沒有那麼堅決了。劉紅低頭不語,過了一會才擡頭道:“我確實沒有收唐範海的錢,不過……收了那個南方老闆的錢。”
“多少?”譚明月問道。
“九十……萬。”劉紅怯生生地道。
“九十萬,”譚明月重複了一遍,接着道:“這個數字還不算大,也不是唐範海的錢。應該問題不會很大。但是也不能大意。你告訴我,是通過什麼方式收的?”
劉紅頓了頓道:“是通過清水鎮副鎮長樊尚才送的。當時,我並不想收,可是那幾天孩子鬧着要出國留學。當時樊尚告訴我,那個南方老闆意思是隻想在原來規劃範圍的基礎上,再增加半個山頭。而且那半個山頭的礦山也不算什麼富礦。我就收下了。”
譚明月立馬問道:“增加開發範圍,應該找礦業局,他們爲什麼找上你了?”
劉紅道:“這很簡單,因爲他們的安全生產許可證已經到期了,所以就……”
如果照劉紅所說,劉紅所做的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只是一個監管不力,讓一個沒有安全生產許可證的企業,在山上多開發了一段時間礦山而已。這種事情就是糊弄,也能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