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華雖有些神志不清,卻也沒有完全糊塗,知道自己吐在了馬妮的衣服上,就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往衛生間裡衝,剛衝了兩步,還是摔倒了,馬妮過來急忙扶住,進了衛生間,王清華對住馬桶就哇啦啦就開了。馬妮在一旁托住王清華的腦袋,以防止,王清華的腦袋栽進馬桶裡面。吐了一會終於舒暢了一些,還是覺得渾身如抽抓一樣的難受。
馬妮將他扶起來,道:“王書記,我給你放水洗澡吧。”王清華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什麼動作,馬妮就把浴缸的水龍頭擰開了,只聽見水嘩嘩地流着,聽的非常清晰,卻再也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響。
整個身體泡在浴缸裡面,感覺水就像往自己的身體裡面鑽一樣,閉上眼睛也懶得去動,想翻個身,卻不知怎麼回事腦袋撞在了浴缸上面,發出嘣的一聲悶響,腦袋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馬妮迅速跑到服務檯,換了衣服,馬上又過來了,在衛生間門口猶豫了半天,叫了幾聲王書記。裡面沒有絲毫動靜,只聽裡面嘭的一聲響,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推門進去了。王清華依然躺在浴缸裡面,馬妮就手裡託着浴巾問道:“王書記,你能起來嗎?”王清華想說話,讓馬妮先出去,可張了半天嘴,卻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強撐着想起來,一用力,又滑進了浴缸。
這是王清華平生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了,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老頭子一樣,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接着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像個小孩一樣,眼淚失去了控制,在眼眶裡橫溢,怎麼控制也控制不住,知道自己現在是市委副書記,不應該這樣,就算自己不是市委副書記,作爲一個男子漢也不應該這樣,可就是無法控制眼淚的流淌,伸出僵硬的手,摸一把眼睛,眼淚暫時被摸去了,可還沒有一秒鐘的時間,就又流了出來。連自己都有些恨自己怎麼這麼窩囊呢。當初在X市的時候,面對刀光劍影,面對裘學敏的明暗夾擊,自己都未曾低過一次頭,可是在Y市才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天,怎麼就會如此不堪呢。或許是太壓抑了吧。有時候,僞裝的壓抑真會讓一個走向崩潰的邊緣。
馬妮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直王書記、王書記的叫,叫了幾聲也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淚,竟也哽咽着哭了起來,哭了一會也不管不顧了,心一橫,走到浴池跟前,伸出雙手將王清華從浴缸裡架起來,王清華的身體就在這個小姑娘面前一覽無餘了。
馬妮又替王清華身上裹了浴巾,把王清華放在坐便器上面,拿過毛巾又把王清華的頭髮擦乾了,才費盡力氣,把王清華拖到了牀上。
王清華的身體趴伏在馬妮的身上,感覺軟綿綿的,特別是馬妮抱自己的時候,胸脯緊緊地跟自己擠壓在一起。就感覺丹田之處,一股熱熱的氣流在迴旋,幾乎難以把持了,不得不不斷的警告自己:這樣不行,這樣不行,這樣不行……可是即便能行,又能怎麼樣呢,自己幾乎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能怎麼樣呢?不想下面卻硬硬的。王清華就儘量用雙腿夾着,免得讓馬妮尷尬。
說來人也奇怪,酒醉了,哪兒都硬不起來,那兒卻軟不下去。
好不容易把王清華弄到牀上,馬妮又倒了一杯水,將王清華扶起來,拿過痰盂,讓王清華漱口。接過馬妮端過來的水,低頭往嘴裡吸了一口,準備漱漱口吐掉,可水一到嘴裡就難以控制,又被自己嚥了下去。馬妮就不得不一遍一遍地往王清華的嘴裡喂水。
口也沒有漱成,等於是喝了幾口水。王清華就再也撐不下去了,一頭栽倒在牀上,雖然感覺天旋地轉的厲害,還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嘴裡哩哩啦啦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好像都是感謝馬妮的話。
睡到半夜被一泡尿憋醒了,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一絲不掛地躺在牀上,馬妮竟跟自己一塊睡在牀上。王清華就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大半:是不是自己酒後無德,幹了什麼對不起人家小姑娘的事情,可思來想去,又實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只記得馬妮把自己從浴缸裡抱出來,給自己身上裹浴衣的時候,好像還轉過了臉,又一直把自己扶到了牀上,其它的就什麼也記不得了。只好輕輕起牀,穿了睡衣,往廁所走去。
回來的時候,馬妮已經醒來了,坐在牀上臉紅紅的,也不敢看王清華。王清華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了一會道:“昨天晚上……實在對不起,讓你費心了。你怎麼會進來的呢?”
馬妮這才理了理頭髮道:“昨天晚上,我見最後一個人走了,聽見你在房間裡一直呻吟,好像含含糊糊地叫我的名字,我就開門進來了,這才發現你醉的已經……不省人事了。”馬妮說完又紅着臉低下了頭。
王清華想問馬妮,昨天晚上有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可是話到嘴邊了,還是嚥了回去。這種事情是不好問的。如果不問或許還能相安無事,即便是以後有什麼麻煩了,自己也可以矢口否認,一旦說清楚了,就等於把以後的後路給堵死了。
馬妮見王清華不說什麼,就急忙將牀上簡單整理了一下,道:“王書記,你休息吧,我出去了。”說着就要走。
馬妮這個時候從自己的房間出去,萬一撞見了人,閒話馬上就會平地而起,就是滿臉長嘴,也解釋不清楚了。可是如果不讓馬妮出去,也不是個事兒。自己剛纔還不知道對馬妮做了什麼,人家一個小姑娘心理上能不能接受還很難說。就笑了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道:“這樣吧,時間也不早了,你繼續睡覺。我去外面沙發上睡。”也希望馬妮能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內涵。
馬妮果然明白了王清華的意思,沉默了一會道:“怎麼能讓你睡沙發呢。還是我睡在沙發上吧。”說着抱了一牀毛毯出去了。
王清華酒雖醒了一大半,可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倒在牀上,便呼呼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五點多鐘了,東方泛起了白肚,天色茫茫然,早起的鳥兒開始嘰嘰喳喳地在菊園裡歡騰地叫了起來。王清華昏昏沉沉地上了趟廁所,馬妮還睡在沙發上,從廁所裡出來,馬妮就醒了,站在那裡整理毛毯,見王清華出來,臉色紅了一下,問候道:“王書記醒了,我給你倒杯茶吧。”說着迅速將毛毯提起,正要往沙發上搭,卻從毛毯裡咕嚕滾出一個厚實的信封。
馬妮一下子就傻眼了,愣了半天,才道:“王書記,我也是剛剛看見。”似有推脫之意,想告訴王清華,這一踏鈔票,他並沒有動過。
王清華也愣了一下沒頭沒腦道:“沒關係的,我也是剛剛看見。既然你看見了,就幫我數數吧,看有多少。”
馬妮也不倒茶了,重新坐回沙發,將信封裡的錢掏出來,整整齊齊地碼放在茶几上,又數了一邊,道:“是十萬,王書記。”
王清華就覺得送錢的這傢伙也真夠大方的,什麼事兒也不辦就送來十萬,要是半點什麼事兒,還不知道送多少呢。又把昨天晚上來的幾個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邊,覺得在許林海之前的幾個人都不大可能給自己送這份厚禮。許林海就更不可能了,那就肯定是自己醉酒之後來的那位了。可當時自己實在是醉的幾乎已經不醒人事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只能模糊記得來說是那個縣的縣委書記,或是縣長。具體是哪個縣的也想不起來。
王清華道:“好吧,你收起來。”返回臥室,取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遞給馬妮道:“先裝在裡面吧。馬妮,這錢不是我,怎麼來的,估計你心中也有數。我請你相信我。這錢暫時存放在我這裡,我慢慢會處理的。另外,我請你替我保密。你能做到嗎?”
馬妮點了點頭道:“王書記放心,我不會到處亂說的。”說完看了一下王清華,又急忙將頭低頭了,過了一會好像想起自己的茶水還沒有去倒,就急忙轉身給王清華倒茶去了。
喝了兩口茶,王清華感覺腦子裡也清醒了不少,坐在沙發裡面閉目養身,又想試圖從腦子裡搜索一下昨天晚上最後一個人來的模樣,卻只有一個大概的樣子,四方臉,大個子,身板很壯實,至於眉目眼睛長的什麼樣子,就實在想不起來了,打算問問馬妮,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覺得這種人既然送錢,以後肯定會想辦法讓自己知道的。要不然送了錢,人家又不知道是誰送,不是白送了嗎。
眼看着天色亮了,王清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就去院子裡鍛鍊去了。來到Y市之後,雖然工作比以前繁忙了許多,但王清華依然沒有停止過對身體的鍛鍊,只不過鍛鍊的方式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就在一號樓後面的花園裡跑上幾圈,等身體活動熱了,再稍微做一些基本的運動。打拳的事情,只能在晚上沒人的時候,悄悄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