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二層老式建築圖書館。
街道上人影皆無,風雪讓整個北方的城市從火熱的建設中冷了下來。
圖書館中人不少,靠近窗口的臺階上坐滿了人,通往二樓的階梯上也坐了不少人,買書的人不多,在這裡看書的人不少,坐在門口吧檯內的中年男人也不在意,整個圖書館中傳來的翻書聲音是他最喜歡的,手裡一本資本論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還會偶爾拿起來翻看一下。
偶爾,一天也沒有賣出一本書他也不急,還是以不修邊幅的超級宅形象坐在那裡,翻看着一本本永遠不會擺上書架的書,他看的書,最後的歸宿只能是他的房間,不會再被第二個人觸碰,這是他的潔癖。
一輛皮卡呼嘯着從風雪中而來,強力的雪地胎讓它能夠自由的被駕駛者操控,剎車能夠很好的控制冰面,一個甩尾,停在了圖書館的門前,車頭的位置正對着吧檯所在的落地窗前。
恬靜的女子穿着素氣的衣服站在二樓的窗口,居高臨下的望着那輛皮卡車內駕駛員位置的男人,眼神中帶着淡淡的憂傷,可能此刻有許多人都會認爲自己緊張了吧,陪伴他快到十年了,是繼續堅持還是選擇離開,多少人都希望自己給他們一個答案。
答案,很簡單,下面的男人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圖書館,自己什麼時候隨着他離開。
優雅的走到樓梯口向下走去,待到一樓時並沒有看向吧檯,而是平靜的走到了後院的廚房,平靜的做着一日兩餐的下午餐,不太熟練的廚藝,十年如一日沒有太大進步的飯菜味道,青菜豆腐,砂鍋煮的米飯。
車門打開,張世東走下車到一旁的快餐店買了一盒雞腿飯。一大杯的熱豆漿,返回車中坐在那裡吃了起來,快速的吃完之後,點上一支菸按開車窗,很舒服的抽了一口,然後咕咚咕咚一口氣將豆漿全部喝光,按了下車笛。衝着裡面擡起頭的中年男子擺了下手……
恰逢此時,恬靜女子端着做好的飯菜走了出來,張世東啓動車子沒有倒退而是直接向前硬轉彎,車頭距離落地窗下的石階僅有幾公分的距離,坐在落地窗內的人會覺得下一秒車子就撞進來。
男子淡然的接過飯菜,收回了擡眼望向外面的目光。一邊看書,一邊用普通的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不會去看做了什麼菜,也不會去管好不好吃,正如女子如果不是給他將飯菜放在一個寬口的瓷盆當中,他都能一口一口吃着飯不吃一口菜結束一頓下午餐。
呼呼呼!
皮卡車發出轟鳴的聲音離開……
中年男子吃着飯,一如往日。十年如一日……
恬靜女子看着他吃飯,看着他幾分鐘吃完飯然後端着瓷盆離開,給他巨大的茶缸子續上熱水,讓裡面還沒有散去味道的茶葉繼續發揮它的功效。
趁着等候的時間,張世東開車到了京郊,待到他返回時,鄧寶和文景然早已經到達,房間吳剛也代替他退掉。車子已經開始檢票,如果路上稍微堵一下,張世東就得選擇另外的方式離開燕京。
“東哥,什麼事突然這麼急,燕京的路有多麼堵你又不是不知道。”吳剛時不時的看着表,見到張世東大踏步的走進來馬上示意大家準備檢票進去。
張世東笑了笑,擺擺手示意這不重要。抓緊一切時間,將所耗用的時間計算到十分之內,向所有人展示,即便是在道路擁擠的燕京。我也可以完全掌控。
當這一行人上車之後,在燕京很多地方都傳出了消息,張世東離開燕京之前駕駛一輛皮卡車,到了京郊一趟。
他去了哪裡,見了誰?
極少數的人,皺起了眉頭,塵封在腦海中的記憶翻了出來,在那個小地方,有一座圖書館,在那裡,有一個十年不曾離開圖書館的男人,有一個曾經讓七零後八零後所有成功人士天才都驚豔的男人。
雲戈以剛剛關閉電腦從公司樓上走下來,打開車門與附近也準備開車離開的同事點頭告別,捷達車內的暖風有些別樣的味道,他也不在意,啓動這輛在某個圈子裡傳說燕京價值最貴的捷達車,行駛在即將擁堵的三環路上。
手機響起,焦玉兒打來電話:“剛剛,張世東離開之前,去了圖書館。”
雲戈以手猛的狠狠握住手機:“我知道了,臨走也不安生,總是標新立異,不過如此。”
焦玉兒掛斷了電話,掛斷之前,雲戈以聽到了焦玉兒的笑聲,或許對方只是單純的笑,可聽在他的耳中就變成了某種帶有諷刺意味的笑容,從來都是不溫不火開車的他,猛的踩踏油門,在暴風雪中,迅速的向前衝去。
“看不起我嗎?張世東,你太過份了。”
離京之前,去看了那個已經全身落滿灰塵的傢伙,是將整個燕京的公子哥不看在眼裡嗎?
……………
鄧寶和文景然都是獨自北上,不掛科的學生總是擁有着百分百舒服的假期,文景然因爲與張世東的結識得到了父親給予的大批資金支持,顯而易見文家的公司在長三角區域也開始嶄露頭角,不管是米糯糯還是譚沒了,都給予了公司在灰色地帶的照顧;鄧寶依舊是家裡的寶貝疙瘩,看到他一個學期的時間成長不少,家中長輩也很高興,錢不是很多卻足夠鄧寶保證優渥的生活,聽聞要到東北去玩,家裡也沒少給塞錢。
吳剛更不用說,蘇勒德的祝福掛在他家門前,吳家如今在當地那絕對是望族,一般不敢做草原深處那些亡命徒生意的商人,都想盡辦法與吳老憨拉上關係,只要你的東西掛上吳家的招牌,就不會被黑吃黑,一路車輛運送貨物保證你長驅直入。
如今吳剛出門,身上也有着六位數的銀行卡,由於是到張世東的地盤都沒壓力,坐在車上幾個小時的時間無聊,由文景然提議,四兄弟開始玩撲克,輸贏不見現錢下車結賬,玩的比較大,反正大家都清楚誰贏了都不會吝嗇花,就相當於你花錢請客了,遂心態都很好。
天氣成全,進關之後雪停了,都是浮雪好清理,馬二那邊打來電話九點若是高速通車就直接開車過來接。
對於寢室的室友來家鄉玩,張世東很重視,專門讓馬二提前十幾天開始安排,吃好玩好。
由於張世東沒有動用牌技,四人玩的是熱火朝天,幾乎沒怎麼感覺就到達了臨湖,吳剛帶着幸運女神,一人獨贏,三人是指着他的鼻子說他騷氣沖天,臉上帶着摔打撲克沒有消除的紅潤排隊下車。
三輛車子停在一號站臺上,恰好這趟車也是在一號站臺停泊,張世東等人剛下車,就看到馬二、盧風還有阿光準確的等候在下車的位置,見到張世東,馬二第一個跑過來,如今他是發了福的胡科第二,肚子挺着,穿着高檔皮夾克,滿臉代笑的迎了上來,見到張世東沒拿東西,就接過後麪人的東西,盧風和阿光也都完全小弟做派,接過幾人的東西,指着不遠處的三輛車子:“東哥,林廳和方總來了。”
如今的林子強已經是堂堂正正的北海警界一哥,有人已經斷言,熬磨一年左右,頭上掛個副省長都十分有可能。見到張世東,依舊如過去那般熱情,方清清看到他在主動將第一個上前的機會讓出來,儘管她背後還代表着一羣人,也不得不給林子強這個少壯派一個面子。
“教官最近真是大出風頭,害得我在這邊耳朵都起繭子了,不少人給我打電話,讓我問一問教官今年在家過年不,他們要過來跟教官聚一聚。”
林子強年輕,可那是相對的,身上一個實權一把手的氣度,上來氣場就讓吳剛、文景然、鄧寶和韓靜有些束手束腳不敢說話,心裡暗自打鼓這究竟是哪一位,怎麼有這樣強大的氣場。
張世東會意的笑了笑,明白林子強的意思,點點頭:“行啊,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在這邊,到時你安排,一起到平江,我帶他們嚐嚐冬季的全魚宴。”
林子強喜笑顏開:“上次張叔過來開會,我這裡有點酒要讓他帶回去,說什麼也沒要,教官你可得拿回去,要不然可是逼着我明天到平江去登門請罪。”
與林子強能成爲同期的接受張世東訓練的都是些什麼人,至少都是實權的處長,張世東這一年來在國內的活躍,由不得他們再將他只是當做一個行動類別的教官,人家現在是實權在握,沒有硬靠山的這個時候靠過來,就算在張世東的身上借不到力,有這麼一面旗幟在這裡,大家都是同期的學員彼此聯繫上,能夠在一個體系下互相扶持,那將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張世東點點頭,林子強馬上吩咐他的司機將車中幾箱五糧液酒廠弄來的不外銷好酒搬上了馬二開來那輛巨型悍馬。
“教官,我就先走了。”
林子強與張世東告別,轉過身就不再是謙卑的學生,而是雄霸一方的豪強,方清清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衝着林子強低頭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