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羨慕十八歲,成人了,擁有身份證了,可以自主生活了,不必在聽着父母耳邊的嘮叨聲了,時間過得真慢啊!
十八歲,羨慕二十四歲,找到了心儀的對象,結婚生子,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私密空間,可以做一家之主了,時間過得真慢啊!
二十四歲,羨慕三十五歲,事業有成,氣質韻味都熬出來了,有房有車有存款,開始主宰生活,時間過得真慢啊!
時間,是世間流逝最快的東西,三十五歲的男人中真正事業有成的有幾個,苦逼的社會工薪男是多麼羨慕無憂無慮的十四歲,懵懂闖社會的十八歲,敢打敢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二十四歲。
想回去,回不去了。
坐在燒烤攤上的張世東要留住記憶,要找回當初那個阿光,當初那個陪着他在站前街揮舞菜刀的阿光,怎麼會在這裡被幾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打工者呼來喝去。
回不去,就不回,我們重新開始。
老闆老闆娘和洗車行內兩個老員工早早出來在一個小桌上吃着燒烤喝着啤酒,兩個小年輕也下班後跑到附近的網吧去打遊戲,忙碌了一天凌亂的洗車行,阿光一個人拖着瘸腿,用已經漸漸習慣的左手收拾着,直到夜幕降臨,外面的老闆四人已經喝高了,他才抹掉額頭的汗珠,隨便洗了把臉洗洗手,衣服也不換,大踏步的走出來,跟老闆老闆娘打了聲招呼,對方也完全沒有將這個苦勞力當回事,連客套一句阿光你累了吧坐下吃點這樣的話語都沒有。
一個月,一千兩百塊錢,他們認爲這是對阿光的施捨。
見到阿光坐在了張世東和令驚雲的桌上,立時引起了老闆四人的注意,兩個喝高了的老員工到沒有多大色膽,關鍵是阿光坐了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欺負阿光,認爲阿光的朋友也不需要怎麼尊重,拎着啤酒瓶就湊了過來:“阿光,有朋友來啊,一起喝點,來美女,我是阿光的同事,陪你走一個。”
“美女,也算我一個。”
張世東沒有動,直視阿光,現在,在我身邊的令驚雲被人欺負了,你還要一直縮在殼裡嗎?殘掉的阿光不要緊,我會讓你重新擁有健康的體魄,可若是精神殘掉的阿光,那就只能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了。
“這是我同學,這是我同事。”阿光抿了下嘴,給雙方介紹,令驚雲看了一眼張世東,舉起酒杯,跟這兩位碰了杯。
“既然是同事,大家一起吃?”
張世東的話讓阿光猛的擡起頭,眼中閃過一抹羞惱的怒意,想要張口猶豫了下又縮了回去。
七個人並未一個大桌,吆五喝六的碰杯聲中,阿光成爲了那幾位彰顯自己純爺們的工具,老闆還好一些,有那個濃妝豔抹妒忌心火冒三丈的老闆娘管着,那兩個老員工嘴可開始什麼葷的素的都開始冒了,再加上老闆年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完全將阿光當作了現場的調劑品,面對‘脾氣好好’的張世東和令驚雲,沒輕沒重的話更多了起來。
阿光低着頭,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
直到……
“操,真他娘-的晦氣,你說那娘們視頻裡挺漂亮的,誰知道竟是個恐龍。”
“馬哥,看那個,漂亮不。”
直到,幾個小混混被令驚雲的美貌驚呆,開始在一旁污言穢語故意挑釁,見到這邊沒什麼激烈的反應,更是得寸進尺,言語也越來越過份,兩個之前還吹吹呼呼的老員工不敢言語的,低着頭吃着肉串喝着啤酒,現如今這些年紀輕輕的小混混最是不好惹,敢下手敢動手,下手還沒輕沒重。
“走了。”阿光擡起頭,招呼燒烤攤老闆來結賬。
“哎,別走啊,妹兒,玩一會兒唄。”喝多的走過來一個,直奔令驚雲,阿光故意向右側邁了一步,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操,滾一邊去,臭刷車的。”囂張不光是有兇狠爲資本,阿光幾個的身份也是對方無所忌諱的原因之一。手抓着阿光的衣領子,一用力,阿光沒動,衣服反倒被他扯開,一條猙獰色猛虎下山彩色紋身密佈在阿光的右側前胸、右臂和右側後背上,那雙虎眼尤爲傳神,在路燈和燒烤攤節能燈的映射下,更爲威猛。
對方也着實被這紋身嚇了一跳,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個臭刷車是個廢人,擡起手照着阿光的後腦勺就扇了一巴掌:“操,以爲有個紋身就是社會人了。”
阿光無視了這一巴掌,看着張世東:“你這樣逼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張世東站起身走到阿光身邊,一腳踹在了給他巴掌的小混混肚子上,對方直接摔了出去,撞倒了兩個桌子:“我要讓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操!”
那邊的幾個小混混是拎着啤酒瓶就衝了過來,阿光嘴角一扯,你難以想象一個右手右腿廢掉的男人會有這麼利索的反應,啤酒瓶比對方準得多,直接拍在了第一個衝上來的小混混臉上,碎裂的畫面沒有,對方悶哼一聲蹲下身子,鼻孔穿血。
張世東站在阿光的右側,爲他遮擋右側的盲區,連續兩腳放倒對手,剩下一個,阿光左手壓着對方的臉,猛的將其按在桌子上,壓翻了桌子腦後着地,腦袋嗡嗡作響。
“滾,不然宰了你。”
有些人,註定會歸來,不管是以任何的方式,對方望着阿光眼中那抹兇冷的殺氣,下意識點點頭。
三輛大金盃麪包車停到了路邊,一個個兇悍的身影從車上跳下來,提小雞仔一樣,將這幾個混混拎上車,然後環視四周:“你們看到什麼了嗎?”
所有看熱鬧的全都搖頭。
阿光看着金盃麪包車內的大漢們,悽苦無奈的笑了笑,整理好衣服,將那曾經發誓要永遠勇悍下去信念而紋的猛虎紋身擋住。
洗車行的老闆和老闆娘以及兩個老員工都傻眼了,他們是近距離看到阿光那眼神的,很難想象這會是那個被大家呼來喝去的瘸子阿光。
“我不需要憐憫的,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只是個廢人,幾個毛孩子我都沒有把握拿下。”阿光苦笑了一聲。
“接着。”張世東將剛剛點燃的一支香菸扔了過去,阿光輕鬆的用左手接住,叼在嘴上。
“還嘴硬嗎?左手也練的不錯了。走了,這裡不屬於你。”張世東指了指洗車行的老闆,還沒等他開口,老闆已經先擠着眉頭露出一副求饒的狀態。
阿光搖搖頭:“算了,甭管怎麼說,這裡給了我一口飯吃。”
張世東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三輛金盃麪包車,一個個職業混子的狀態讓普通老百姓會從心裡恐懼。
……………
令驚雲先被送回了家,彼此寒暄幾句,給未來聯繫下了一個普通老同學都會說的承諾:“過段時間咱們同學聚一聚,好多人都談起你呢。”
張世東:“有事給我打電話,你也知道,有麻煩的時候求我這個老同學總比無頭蒼蠅亂撞有效。”
令驚雲笑着揮手再見,消失在那條漆黑的衚衕內。
阿光點燃一支菸,從他被張世東逼得動手那一刻開始,他又是那個充滿着野心的阿光。
“我以爲你會追她的,看來不光是她在保持距離,你也很刻意的只維持一個老同學的關係。”
張世東笑道:“你也知道她是怎麼過的,或許有朝一日她想要墮落的時候我會出手,太堅強的她,我怕自己對不起她。”
阿光點點頭,望着窗外夜色下城市的繁華,那些燈紅酒綠,曾經是他多麼喜愛的畫面,而今,每當晚上從洗車行走出來都只能遠遠的在路邊看着,右手臂和右腿會無比的疼痛,是啊,老闆說的沒錯,廢人,沒什麼用的。
“帶我去你那裡,我知道你肯定很久沒跟家裡聯繫了,別擔心我會施捨你,治好了你的手和腳,有什麼仇,自己去報!”
“你說什麼!”
阿光嘴裡的煙掉到了腿上,嘶啞的嗓子內吼出四個字,打死他也不相信,這一切,只在夢裡出現過。
“我的兄弟,必須回來,哪怕他厭倦了江湖,我也要讓他有一雙能夠打拼幸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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