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解決了這邊,該去看看兒子有沒有成功約到佳人共赴晚餐,這纔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對了,等會得向花店訂花。可惜呀,臺灣沒賣罌粟花。他輕快地想着。
如果此刻是在北海道,在夏日烈陽下,那邊甚至還有一大片罌慄花海呢,真是令人懷念啊※※※他算是在追求她嗎?還是隻因不忍心拒絕孩子對母愛的渴求,所以一再密集的與她見面?
他們都不年輕了。通常一男一女有着密切的往來,無不以婚姻爲前提,自然而然以交往來涵蓋。所以她避着林明修,雖然林明修從未死心。他們姊弟都相同的死心眼,行動方面往往也激烈。
若說只爲了給朗兒母愛,那他爲何吻她?這兒可不是歐美。親吻在男女之間有其承諾的含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而自己到底又在想什麼?都還沒深思熟慮過與衛極的可能性,卻已一次一次的相見,這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到最後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爲了尋求解答。
是的,她要解答。
吃完了晚餐,衛極擅作主張的驅車前往山上看星星。她蹙着眉,忍住了到口的冷言。也許早明白了這男人羊皮下的虎性,抗拒再多,絕對可以得到無數個道歉,但根本更改不了他的決心。
早知道了!沒來由的熟稔,令她又蹙起眉。爲什麼她該早知道?只因昨日他肯定的回答她,他們以前曾經接吻過嗎?
噢!老天
心下對自己呻吟。夢中老是存留吻的記憶,現下連實際生活中也不放過了。
媽咪喜不喜歡看星星?以前我住在趙爺爺的牧場時天天都有看喔,很漂亮。衛朗在後座起身,卡在前座中央,急欲與母親分享他的喜好。
我很喜歡,我以前還在一片花海下躺着看星星呢她驀地住嘴,記不起自己何時曾躺在花海下看星星,只是,腦海中的印象是鮮明的,她不由自主看向衛極。
真的嗎?我也有耶!我在日本中山爺爺家時,也跟爸爸去很多花的地方看星星喔。我們現在也有花,又有星星。衛朗拿過康乃馨叫着。
是呀,朗兒,這次有花也有星星。
可是天空暗暗的。衛朗有點失望的探頭看天空。車子已在山區行走,但臺北的光害太嚴重,星星都失了顏色。他不懂光害,只知道星星都不亮了。
重要的是再美麗的星星,若是少了一個人,我們父子也不會快樂的,我們有媽咪,抵過一萬顆星星對不對?
對!有媽咪就好了,以後我們還可以一齊去札幌看星星!衛朗還是想讓母親看到最好看的星星。
也許我看過了。她淺淺試探。
是呀。他笑,伸手撫過她頰,並將她放下的長髮攏到肩後,讓他可以完整看到她美麗的側臉。
希望你不會以爲今天的問題已解答完畢。
當然不。他伸出三隻手指宣誓童子軍的榮譽,深知惹人要適可而止。
裴紅葉微撇脣色,臆測他所知關於她的記憶有多少。
你瞭解我嗎?
夠了解了。他輕扯了下她耳垂。犯規。不管是過去的她或是現在的她,他都瞭解得夠多了。當然也不意外她會出其不意向他挖答案,讓他會一時間無可無不可的回答,以爲反正無關緊要。但當所謂的無可無不可的解答彙集成脈脈相連的線索後,所有的秘密將無所遁形。在商場上,她就是以這種方式生存。以往她也是這麼得到她想知道的真相的
好癢!
她推開他手,着耳垂。她的耳垂非常怕癢,所以一向很少戴耳飾,當然也不穿耳洞。高中時期的好友之一方箏最愛在她耳邊吹氣,非要她雙手捧上當日做的點心上貢才罷休。
小朗的耳朵也很怕癢。他道,像在暗示。
對!媽咪也是嗎?每次我賴牀的話,爸爸都會在我身邊呼呼,好癢喔。衛朗彷佛耳朵正癢,跟着抓了兩下。
裴紅葉好奇的伸手拉了下街極的耳垂,沒反應;再扯了下,還是不動如山。惡向膽邊生,決定用彈的他神準的抓住她手,擱到他腰側。
我怕癢的地方比較正常。別忙了。車子已在一處平臺停妥,他還不急着下車,打開車內小燈,似笑非笑的斜睨她,挑釁的又伸手要抓她耳垂。
啊!她身子忙着往後抵,伸出不甘示弱的手,福至心靈的擰向他手臂內側。感覺到他震動了下,雙手迅速抓住她正中紅心的魔爪。
他眼中閃過一些複雜的情緒,濃冽的向她波心渲染開來。她想叫他放開,可是喉頭似乎哽着些什麼熱燙的東西,教她發不出聲音。
你的身體記得我。記不得的,只有心。她的心將他遺忘在過往,無情的壓在記憶底層蒙塵而不以爲意。
她掙扎回雙手,竟不敢面對他近似控訴的眼,轉身打開車內,慌亂的道:該下車了。
下車後她打開後車門抱出衛朗,牽着他找觀星地點佈置吃食去了。不敢回頭,只因心情太紊亂。
衛極將頭抵在方向盤上。
如何讓她愛上他,是他現在的課題。
成熟的女子畢竟不同於少女的青澀。只是,爲何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她第一個動作總是在逃?
哭笑不得、苦澀、狂烈的情、被遺忘的心、種種勢在必得與挫敗、喜與怒,交織成他再也按捺不下的急切。
正如紅葉當年所說的,他是個表裡不一的男人。外表溫若煦陽,內在深沉絕烈。他快要撐不住了!
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卻陌生而疏退。他不後悔八年的追尋,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刺痛着,每當她轉身而去。如果她曾愛過,爲何能遺忘得如此徹底?一乾二淨的抹煞所有共同經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