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對於張家,顧小雅這邊倒顯得平靜多了。

昏暗的燈光下,顧小雅與父親面對面靜靜的坐着。顧小雅默默低着頭,不敢正視父親,因爲她知道,她讓父親失望了。從小與父親相依爲命,父親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自己拉扯大,雖然一個人很是孤寂,卻也不敢再娶,深怕後媽對自己女兒不好。

顧小雅內心十分愧疚,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而顧父卻只是不停的抽着旱菸,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沒有給女兒一個完滿的家庭,讓女兒從小受人歧視,平日又忙於農活,沒能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他的內心也是愧疚萬分。退一步來講,自己的女兒真的錯了嗎?她只不過是身邊多了一個能替自己照顧她的人,幫她幹活,送她回家,這些都只是別人的一番好意而已,並未做什麼越軌之事。而且他也希望能早點有個人來替他照顧他的女兒,畢竟自己的身體也因爲長期的勞累而一直都不是很好,萬一哪一天……。他不敢再想,他害怕再次給女兒帶來這種痛苦,所以也只能一言不語。

“爸,對不起,我錯了,讓您失望了。”終於還是顧小雅最先鼓起勇氣打破疆局開口道。

“哦,沒事,爸不怪你,只要不影響學習,你做什麼爸都支持。”老實的顧大年還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女兒,如果他有足夠的能力,就不會讓女兒跟着自己吃苦,也許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聽到父親的回答,顧小雅瞬間淚流滿面,一把撲進父親的懷裡,哭訴道:“爸,我答應您,一定好好學習,將來好好孝敬您。”

顧父看到女兒如此動容,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輕拍打着顧小雅道:“好孩子……”

顧小雅自從長大後,還是第一次這麼撲在父親的懷裡哭泣,多年來的委屈和愧疚因爲淚水而得到了釋放。而在父親的眼裡,孩子永遠是孩子,無論她做錯了什麼,都會將責任歸結到自己身上。

“喲,小雅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正當二人還“沉浸”在各自的愧疚當中時,隔壁的王嬸端着一個盆子進來了,看到正在哭泣的顧小雅,便關心的問了一句。

“哦,沒事,孩子想她媽了。”顧大年不敢把顧小雅在學校的事告訴王嬸,怕她面子上過不去,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藉口,便隨口說了另一個實情。雖然顧小雅沒有這麼說,但在她的內心,她無時無刻不再想着自己的母親,那個在自己的記憶裡一遍蒼白的母親。她也渴望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有個媽來疼自己,罵自己,照顧自己和她的父親。

顧小雅看到有外人來了,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打招呼道:“嬸兒,您來啦。”

“哎,嬸今天殺了只大鵝,跟你奶奶和弟弟三人也吃不完,就給你們送來了一盆。”顧小雅連忙接過王嬸手中的盆子,趁機躲到了廚房去平靜平靜自己的情緒,也好讓顧父和王嬸兩人單獨聊上兩句。王嬸也是個苦命的人,丈夫因爲一場車禍早早就去世了,留下她們母子二人,還有一個癱在牀上的老母親。兩家的情況相似,又是鄰居,故而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平時農忙的時候都互相幫襯着,所以關係都還不錯,像是一家人一樣,以至於村上那些無聊的長舌婦傳出一些不堪入耳的瘋言瘋語。但是王嬸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她行得正坐得直,所以也不怕別人在背後嚼什麼舌根子。而顧父又是個老實巴焦的農民,只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顧小雅自然也是知道些的,但在她的心裡,還真有那麼一絲希望兩人能走到一起,組成一個完整的家,互相照顧扶持。

“唉!小雅跟咱家牛子一樣,都是苦命的孩子,一個從小沒了爸,一個從小沒了媽。”想到這,王嬸情緒也有點低落。

“可不是嗎,都是命啊!”顧大年長嘆道。

正當二人閒談的時候,顧小雅端着已經清洗好的鐵盆從廚房出來了。王嬸接過盆子,招呼顧小雅坐到她身邊,捋了捋顧小雅鬂上的髮絲道:“小雅啊,這些年苦了你了,但是你爸爸也不容易,所以你一定要聽話,有什麼事也可以跟嬸說,嬸能幫你的一定幫啊!”

“哎,謝謝嬸兒,我知道的。”

“行了,我該回去了,老太太還等着我給她餵飯呢。”家裡還有一老一小,王嬸也不敢在外面久留,一個女人獨自撐起一個家也確實夠辛苦的。

“嬸兒,您慢走啊!”顧小雅把王嬸送到門口道。

“她嬸兒,慢走啊!”顧大年雖然對王嬸很是感激,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但是他並不知道女兒的想法,所以即使自己對王嬸有意也不敢開口。

“哎,好咧!”王嬸行事總是那麼迅速,三兩步就離開了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