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蘇鬆太道臺曾紀澤正在處理公務,國際學園畢業的幕僚過來報告:“大人,公租界那邊好熱鬧,您要不要去瞅瞅?是我們學校的創始人來了,也就是我名義上的養父,唐寧·溫莎先生,哎,不過他都不認識我。”
“什麼?”曾紀澤把公文一丟,很是激動,說:“那也是我的老師啊,趕緊去看看!”
雖說公共租界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掌控,但蘇鬆太道臺大人還是上海名義上的父母官,洋人們也不可能攔着曾紀澤來喜迎公爵大人,紛紛給清朝官僚一干人讓道。等曾紀澤來到唐寧的跟前,他的幕僚埃索·溫莎怕唐寧不認識他的長官,介紹道:“公爵大人,我是倫敦國際學園的畢業生埃索·溫莎,現在在上海的地方主官蘇鬆太道臺大人帳下效力,這是我們道臺大人曾紀澤先生。”
唐寧怎麼可能不認識他“親手提拔”的道臺大人,不由得微笑道:“哈哈,不用介紹,我認識道臺大人,我早就認識了,曾大人真是年輕有爲啊,這麼年輕就當上了蘇鬆太道道臺,失敬失敬。”
曾紀澤真心道:“慚愧,託了父輩的福才竊居此位,誠惶誠恐。下官還有很多的事務不明瞭,要向公爵大人請教,還請公爵大人不吝賜教。”他以爲是皇上看在曾國藩的面子上才讓他做這個上海膏腴之地的道臺,殊不知唐寧要的是能夠最快速度引進現代文明制度的上海地方官員,否則可能修建鐵路都有障礙。
唐寧馬上就真地指點起新道臺一個真理:“上海治理得好不好,我覺得應該看這個城市能不能獲得自由,這裡是萬里長江的入海口,萬里長江流經中國所有最富裕發達的省份,然後商品全部集中在上海,這裡是中外貿易精華所在。如果官府能夠用嚴格執行的法律制度保障上海的自由市場地位,這裡一定會成爲亞洲中心,甚至會超過現在風頭正勁的新加坡。”
曾紀澤很高興地說:“對對!我也是這麼看的,朝廷似乎也在往這個方向走,朝廷最近的政策就是商人自治,我考察了一下上海工部局的運作方式,很民主,很像西方的議員制度,這大概應該是我大清改革的方向,對吧?”
唐寧欣慰地拍了拍年輕官員的肩膀,以示鼓勵。
胡雪巖那幫中國商人看到倫敦公爵大人中外都這麼吃得開,頓時再一次在內心深處掀起了“大丈夫當如是”的感慨。
這個時候,泰晤士報的記者跑來湊熱鬧,問:“您好!公爵大人,我是泰晤士報的記者維洛,我可不可以就國際熱點問題請教一下您的觀點?比如:現在意大利的戰爭基本上已經結束,傳聞您將成爲意大利帝國國王,是這樣嗎?”
這個問題可真是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癢點,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答案,到底唐寧是想成爲意大利的國王呢,還是真如他的首相馬志尼主張的那樣,將意大利變成共和國,而諸如兩西西里王國這些加盟邦國則希望保持目前這樣的聯邦狀態。目前的聯邦狀態是一個臨時性的過渡,由於唐寧在意大利戰爭這一段時間人間蒸發,其實是到了大清來做太上皇,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真正話事的人的真實意圖。故而現在什麼樣的傳聞都有,聯邦、共和、帝制都有可能。
茜茜公主希望意大利成爲統一的王國,這麼一來,她就是皇后,皇后的地位可比總統夫人什麼的來得榮耀得多,她相當地羨慕歐仁妮皇后。公衆普遍認爲唐寧會選擇聯邦制,因爲此前他已經爲日本奠定了聯邦制,而他選擇馬志尼爲首相,又預示着有可能是大一統的共和制。究竟是什麼呢?反正夫人的意見可比公衆想象的要重要,別忘了這位在這個時代叱吒風雲的人物在之前是被什麼原因流放到這個世界的——因爲虛榮在女友啊!
唐寧還會犯這個“錯誤”嗎?如果稱帝是一個錯誤的話。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眼神熱切。
唐寧根本就不在乎是什麼名義,就像他在印度一樣,雖然他在外界看來不過是東印度公司的一個大股東而已,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印度大獨裁者,印度總督要惟他之命而是從。
既然大家都這麼想知道,那麼今天就做一個了斷吧,他說:“首先,請大家記得,不論我在意大利扮演什麼角色,我都是自由市場經濟的忠實保護者,因爲我相信完善的市場機制是創造繁榮的唯一辦法。
第二點,我個人並不想當國王,榮耀意味着責任,意味着繁忙,我現在已經很忙了,所以不需要再給我太多的世俗事務。
第三點,我尊重意大利人民的意見。然後……我決定讓意大利人民進行全國公投,當然,現在羅馬教皇國還在法國士兵的保護之下,羅馬這個重要的城市仍然不在統一的意大利的控制下,所以,我們需要一點時間,跟法國的朋友商量出一個友好的解決方案,儘量避免戰爭。我說完了。”
四下裡響起一片掌聲,牛逼啊,所有聽得懂英語的傢伙們都在暗暗yy自己也有那麼一天,可以驕傲地說出“我並不想當國王”這樣的豪言壯語,更牛逼的是唐寧這麼說很可能是真心話,爲什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呢?
美國紐約時報的記者來來到了這裡,她問:“溫莎先生,能不能發表您對美國時局的看法,從美國獨立出來的南方美利堅聯盟國,您認爲合法嗎?您代表的盧森堡、印度、意大利對此會有什麼樣的外交政策?”
唐寧曾經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他決定把他“毒販的初心”貫徹到底,也就是說,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既然強大的美利堅合衆國不符合他的自由市場競爭意識形態,那就將美國拆散,面對着紐約時報記者的試探性提問,他卻給出了石破天驚的回答:“我支持南方。”
哇嗚!這個回答真是嚇倒了不少人,尤其是美國的洋行大班,旗昌洋行、萊記洋行、費爾哈士迪等美資洋行都在騷動,位高權重的政治人物說話都非常的謹慎,像唐寧這樣坦白到無以復加的“支持南方”言論,簡直跟兩個大國的元首說了一句“打他丫的”一樣沒政治素養。
這下我的採訪可震驚世界了,對於這位紐約時報的記者說似乎震驚世界比世界大戰更有奔頭、有看法,她興奮地追問:“那麼,能解釋一下爲什麼嗎?”
唐寧發表即興演講,說道:“很多人認爲自由很重要,錯,自由不是很重要,而是一切。人類的歷史就是物質與精神不斷走向自由的歷史,法律的所有約束都是爲了保障公民的自由,美國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們爲了維護統一的合衆國,竟然刻意忽略了加盟聯邦可以自由退出聯邦的憲法保障,讓人很失望。”
泰晤士報這樣的民粹主義報紙立即反擊:“那麼溫莎先生,你對美國南方的400萬黑奴有什麼說法?他們的自由誰來保障?”
唐寧毫不猶豫立即回答:“這位記者先生,你不知道美國國會剛剛通過了克里滕登-約翰遜決議,表示這一場戰爭是爲了聯邦統一而不是爲了奴隸嗎?我說支持加盟邦國的獨立權,可不是支持奴隸制,我想我以往的所作所爲讓你推斷出我支持奴隸制,那我做人真是太失敗了。”
還是紐約時報的記者更善於挖掘新聞,問:“那麼溫莎先生會採取實際行動干涉戰爭嗎?比如:派出溫莎軍醫院幫助南方軍。”
看來遠在美國的人也知道了溫莎軍醫院在戰爭中屢立奇功的風光事蹟,治療輸出的威名真可謂遠揚四海了。
唐寧:“這個嘛,現在還不好說,我跟美國人不熟,犯不着趟這混水,還是讓我們好好在中國做生意吧。”其實他知道,在他今天這番奇談出爐之後,強烈希望外國干預的美利堅聯盟國就會自動找上門來談“生意”,這將是關於戰爭的生意。
法國記者也問了一個國際問題,這一次是跟溫莎港有關。溫莎港位於蘇伊士運河的地中海一頭,毗鄰黎巴嫩,而敘利亞的首都大馬士革不久前發生了一次宗教大屠殺,當地的天主教徒數萬人被叛亂的穆斯林分支德魯茲派屠殺,使得天主教的保護人法國不得不出兵去維穩。
當法國的大軍剛剛登錄大馬士革,就傳來溫莎港的駐軍已經出手鎮壓的叛亂,不論任何派別一概被解除武裝,否則會遭到溫莎軍團的致命打擊。手持沙漠之鷹的威武之師展現了非凡的戰鬥力,以千餘兵力鎮壓住數萬人規模的騷亂,並實際上佔領了黎巴嫩的數個大城市,包括大馬士革和黎巴嫩的重要港口。
法國記者問的問題是就是溫莎港的軍隊是否準備長期佔領黎巴嫩。這個地區是阿拉伯半島最重要的糧倉,人口密集程度在阿拉伯世界居於首位,大馬士革曾經是阿拉伯帝國的首都。當然,這裡也是整個阿拉伯半島這個口袋的袋口,唐寧圖謀已久的地區,來了,他就不會走了。
現在,法國已經跟溫莎勢力產生了兩個對抗性的交集,另一個當然就是羅馬城。
唐寧把記者的問題交給了馬克思創立的國際工人聯合會,目前溫莎港的主政者,當然,先覺者聯盟主導的上議院會節制工聯的民粹政策,使資本仍然是溫莎港經濟活力的引一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