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沒想到他的發明還沒揭曉最後答案就已經受到了這麼大的負面反饋,得虧他還講了那麼動人的故事呢。當然了,在沙龍裡講故事的氛圍跟在報紙上別有用心的影響力第一的泰晤士報對他的報導那當然是兩回事,但凡是那天晚上在小荷蘭屋聽他故事的人都覺得控制生育沒什麼,這不是爲了孩子們能受到更好的照顧、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環境嗎?你說一對貧窮的夫妻生了四、五個孩子,能照顧得過來嗎?
當然了,他的電訊報並未參與激烈的辯論,更不用說罵戰,他早已經給電訊報定下了規矩,只刊登那些事實,而不介入任何意識形態。於是,激辯成了泰晤士報和他好朋友福斯特作主編的《每日新聞》之間的輿論大戰,一邊有羅斯柴爾德家族支持,一邊則傾向於鋼鐵大王,電報大王這茬兒先不提了,官司正打得火熱,英國電報公司內部也鬥爭得厲害,政府也不是羅斯柴爾德一家開的,所以政府在BT的代表董事也在雙方勢力的共同壓力下糾結膠着。
在火藥味兒十足的氣氛中,聖誕節到了,大家且歇一口氣,改日再戰!
去年的聖誕節唐寧一個人貓在家裡琢磨怎麼整治下水道呢,太慘了,今天他想熱鬧一點,邀請劍橋大學的學生一起過節。當然了,不是每一個學生都有資格,必須弄懂巴貝奇的分析機的原理,由巴貝奇教授設計了一份十分鐘就能做完的小題目,合格的學生就能一起吃聖誕大餐,還有一個神秘的適合這些高材生的保留節目。
唐寧也邀請了在小荷蘭屋經常相處的幾個朋友,其用心當然是希望跟大美女伯爵多一點相處的時光,邀請別的夥伴是爲了掩人耳目。
唐寧在劍橋大學是獨一無二的27歲的教授,大號“星期二教授”,因爲他一般只在星期二上一天數論課,當然了,他是副教授,按照劍橋的習慣,某一個領域只能有一個正教授,別的無論水平有多高只能是副教授。數論是一個古老的分支,正教授早就有人佔着了,也不可能挪開他。
星期二教授也是大土豪教授,他組織的聖誕晚宴那能不豐盛嗎?由於他的號召力強大,有些本來已經有安排的學生也來湊熱鬧。這個時候劍橋還沒有女生,青一色的愣頭青少年看到大美女伯爵等女士,無不暗吞口水。還有一些女士包括出大美女的著名帕特爾家族的幾個少女,爲聖誕晚宴大添光彩。
當然了,帕特爾家族還有一個不太漂亮的朱麗葉?卡梅隆夫人,是一個出色的人像攝影師,小荷蘭屋主人的小姨子。小荷蘭屋的沙龍有一臺唐寧贈送的徠卡,他們幾乎每一次聚會都會拍照,而卡梅隆夫人總是搶着來做這份差事,她拍得確實很出色,自己不是美人,卻能把人拍得美美的,唐寧珍藏的歐仁妮的一張照片就出自卡梅隆夫人之手,他一時激動,還專門送了一臺徠卡給卡梅隆夫人,給她更好、更多的鍛鍊機會。
聖誕節的歷史非常悠久,不過呢,在英國盛行並不久,因爲英國的新教徒和清教徒都認爲這個節日是天主教的發明,蔑稱其爲“禽獸的破衣服”。直到1843年,狄更斯寫了一本叫《小氣財神》的喜劇故事,狄更斯最初寫這本書的動機只不過是爲了解決燃眉之急的債務,未料甫出版即造成轟動,於短短一週內初版的六千冊就狂售一空。
由於《小氣財神》的廣受歡迎,使聖誕節及其蘊涵的精神情操再次得到人們的重視。與狄更斯同時代的英國詩人兼幽默大師托馬斯?胡德在一篇發表於1844年1月的書評中曾如是說:“如果說聖誕節那古老溫馨好客的傳統及它所建立社會慈善的風尚正面臨傾頹的危機,那麼能夠作爲中流砥柱力挽此一狂瀾者,也就是本書了。”
傳統的聖誕節是以社區和教堂爲中心的,而狄更斯在《小氣財神》中將其構建成以家庭爲中心,吃吃喝喝,跳舞,遊戲,慈善。今天中午的時候唐寧就是跟思陀園中的倫敦國際學園的一百多個孩子一起過的,一百多個孩子全都是唐寧的養子養女,小的才5歲,大的13歲,全部跟他姓溫莎,各種膚色、各種口音,一起喊“爹地聖誕節快樂!”多可愛的小天才們,差點讓唐寧不想離開了,還好,晚上會有大仲馬陪孩子們。
大仲馬聽到“爹地聖誕快樂”這句話老淚縱橫,因爲他是非洲裔女奴和英國爹的混血兒,從小不知道因爲是黑奴的兒子受了多少的歧視。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巴爾扎克。當然了,他們主要的時候還是朋友,有時也互相罵罵。巴黎的許多貴族和一些文壇名家們蔑視大仲馬的出身,嘲諷他的黑奴姓氏。你還聽過哪個法國人姓“仲馬”的,沒有吧?在一個文學沙龍裡,巴爾扎克拒絕與大仲馬碰杯,並且傲慢地對他說:“在我才華用盡的時候,我就去寫劇本了。”大仲馬斷然地回答道:“那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巴爾扎克非常惱火,進一步侮辱大仲馬:“在我寫劇本之前,還是請你先給我談談你的祖先吧——這倒是個絕妙的題材!”大仲馬也火冒三丈地回答他:“我父親是個克里奧爾人,我祖父是個黑人,我曾祖父是個猴子;我的家就是在你家搬走的地方發源的。”當時唐寧不在場,否則很可能會正經地給他倆解釋,咱們人類其實都是從猴子發源的……
國際學園石破天驚地招收所有膚色的孤兒學生,身爲非洲裔的大仲馬是最感動的,他經常跑到國際學園去看他的同胞小朋友。今天的聖誕晚宴他還是國際學園的主角,因爲唐寧除了吃吃喝喝外,還跟劍橋的學生有正經事兒做,今天就不陪孩子們了。
可巧,劍橋大學有一個“唐寧書院”,建於1800年,嘖嘖,這名字,唐寧一看就心儀,他選在這裡爲劍橋大學建造一所豪華的實驗大樓。工程量少的一期工程已經完成,使用了跟水晶工廠一樣的尚未量產的電燈和風力發電系統,夜晚的時候,這裡燈火輝煌,成爲劍橋最火爆的大樓,轟動一時。他們舉辦晚宴的地方就在這座實驗大樓的小宴會廳。
等學生們、貴賓們都落座之後,唐寧發表開場演講:“謝謝先生們、女士們的大駕光臨!聖誕節不好好過,含辛茹苦通過了巴貝奇教授的考試纔來到這裡,真不容易!還有……得有40多人吧,再次謝謝你們,呆會兒你們就知道爲什麼要先考你們了!
看到你們年輕的充滿朝氣的臉,我感到很欣慰。劍橋大學是一個偉大的名字,在這裡學習是所有少年的夢想——我多希望MIT能有劍橋這麼大名氣,那我就不用被人逼問MIT到底在哪兒了。”
知道唐寧教授被媒體逼問MIT在哪疙瘩這個逸事的學生們小聲地笑了起來。
“我更希望所有的孩子都有機會受教育,所有聰明的孩子都能上大學。泰晤士報在那裡講我想代替上帝,在他們看來,控制生育的時間是不可接受的。我一直沒跟他們爭論,我很討厭傻瓜或者別有用心裝傻的辯論對手。不過,面對劍橋的學生們,我很願意解釋兩句。今天是聖誕節,然而,聖經上很多破綻百出的對地球、對宇宙的描述顯然並不體現上帝的偉大。
我在這裡要下一個論斷,請大家聽好了,因爲它一定會引發大家的哲學思考——上帝只創造最基本的物理法則,而不會直接干涉具體某個人的生活,一點也不,絕不。上帝創造的最基本的一個法則——萬有引力。所有的物質都有受到引力的作用,規則沒有善惡之分,引力能讓我們腳踏實地地站在地球上,也能讓登山者墜崖。你能想象上帝用十幾億隻手把十幾億人挨個兒按在地球上嗎?當然這是不可能的。規則對所有東西起一樣的作用!上帝的規則有時做好事,有時做壞事。你能想象一個信奉真神的善良的人從山崖上摔下來不死嗎?當然不可能,誰有這個神力,讓他到我面前摔給我看看!
生兒育女的規則是上帝創造的,可是你們知道有多少母親難產而死,多少寶寶在一個月之內夭折?聖喬治醫院跟我合作得比較多,他們的數據是:每一千次分娩中有50多次會導致母親死亡。這是5%,如果生4個小孩,媽媽跟死神相遇的概率是多少,大家算算。而寶寶的死亡率是每1000個寶寶有超過200個。這太可怕了。這就是規則下的現實世界,真正的慈善,是瞭解上帝創造的規則,並使這些規則造福人類,讓爸爸媽媽寶寶更快樂,而不是什麼也不做,像個傻瓜一樣等着所謂仁慈上帝的恩賜。生育是屬於上帝的事?哼,泰晤士報的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者們跟那些非洲的黑人部落的愚昧見識有什麼區別?跟印第安人有什麼區別?
爲什麼英格蘭是偉大的國家?因爲我們善於瞭解上帝創造的大自然的規則,善於改變世界。如果什麼也不做,等着神來施捨,那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就不用發明珍妮紡紗機了,那瓦特先生就不用改進蒸汽機了,布魯內爾先生也不用建造遠洋巨輪了。
產褥熱是導致孕婦死亡的頭號殺手。1850年,維也納醫生公會的演講會上,塞麥爾維斯先生在報告了產褥熱發生的原因和預防的方法後,宣佈“是醫生們自己受污染的雙手和器械,把災難帶給了產婦”這一結論時,會場秩序大亂。在場醫生們紛紛指責塞麥爾維斯妖言惑衆,他們很難接受自己雙手,竟是導致產婦患上產褥熱的罪魁禍首,而且此論調亦大損醫生們的形象。因此醫學界仍是依然故我,不願接受塞麥爾維斯的推論,這種頑固態度結果卻爲無數孕婦帶來無盡痛苦,接生期間墮進鬼門關的陰影揮之不去。醫學界對塞麥爾維斯的蔑視和嘲笑,逼使他離開維也納,最後他在一間精神病院鬱鬱而終。
這就是無知和自大導致的悲劇,在爲塞麥爾維斯先生難過之後,我可以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通過引入消毒程序之後,聖喬治醫院以及所有相信我的微生物致病學說的產科醫院已經基本上消滅了產褥熱。我希望那些天天罵我的‘道德高尚’得不得了的紳士們在他們的妻子、女兒安全分娩的時候能想到我這個妄圖代替上帝的妄人。”
席上的劍橋學生們爆發熱烈的掌聲,“直接受益人”,從小荷蘭屋來的女士們,更是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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