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前塵

東飲霎時間清醒過來, 勾起的手指僵在原地不知該往哪裡放,笑嘻嘻對言鬱道:“眼一花,沒看清楚, 把你當成了花魄……我不是有意……”

言鬱一聽, 神色冷了幾分:“花魄?”

東飲靦着臉解釋:“是是是, 這不酒上頭了嘛!”

花魄一看情況, 忙着替東飲打起掩護來:“言鬱公子息怒, 東飲公子是無心的。來來來,東飲公子快些隨我進屋吧!”說罷,花魄架起滿臉通紅的東飲這便要走。

言鬱冷冷問了一句:“你真要同她進屋?”

一句話問出了東飲的冷汗, 張着嘴不知該如何作答,甚至還生出了一陣愧疚尷尬之感, 這感覺生生像是被妻子和小妾夾在中間左右爲難的感覺, 東飲也不知自己爲何會生出這樣的感覺, 不過雖然他喜歡拈花惹草,但是在言鬱面前, 他做不出……即使他喝酒之後生出的糗事言鬱沒少見過,甚至還時常由言鬱來替他收拾爛攤子,但是但凡有一點意識,被人視奸,尤其是被言鬱這種有些食古不化的冰柱子看着, 總覺得有些彆扭……

東飲想了想, 變將勸說目標換到了花魄身上:“沒事……其實也不用非得換……”

花魄拽着東飲的手卻絲毫未有放鬆, 甚至軟糯糯撒起嬌來:“走嘛!屋裡還有……”

話還未說完, 就被利刃破空之聲制住了:言鬱拔下了腰間的長劍, 直攻花魄。

花魄也不含糊,一個利落的閃身, 堪堪躲過了。

言鬱道:“身手不錯!”

花魄與言鬱話不投機,轉而對東飲道:“東郎,你這朋友絲毫不講情面,我好吃好喝待他,他卻對奴家動粗,你說這樣是什麼意思?”

東飲搖了搖摺扇,爲難道:“他這人是有些古板,看不得你們……”

花魄抽泣道:“奴家姐妹四人自幼喪母,做此營生也是逼不得已,怎麼反倒……”

東飲笑呵呵道:“他氣得不是你們這層身份,而是……”他手中摺扇應聲而開,扇上的花鳥畫卻變了模樣,變爲畫着幾柄短刃的畫作,之後這短刃竟真的以極快的速度向着身邊的花魄射去。

花魄神色一凜,身形一閃,原先的地方只剩下散落的花瓣,真身以更快的速度閃到了桌前,她嬌滴滴道:“東郎也是好狠的心!”

東飲道:“我師弟雖古板,但也古板的極有性格,絕不會因爲風塵女子這等理由討厭你,他討厭的是作惡多端的妖!很不巧,你正好觸了他的底線。”

花魄媚笑起來:“原來東郎一早便知我是妖?所以才引蛇出洞,隨我到了這銷魂窟?那麼……這煥雲鎮雜七雜八的妖魔鬼怪這麼多,怎麼偏看上了奴家?”

東飲道:“未免打草驚蛇,我等一行刻意隱藏住仙氣,單憑感應,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嗅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而且你也說了,這煥雲鎮的確妖魔鬼怪衆多,一個正常人都沒有,全是蜷伏在此守着那個倒黴蛋凡人過來給你們打牙祭的!確實太多了,我們又有要務在身,但遇見了,我們也不能就此放過,只好選擇棘手的!”

花魄道:“這麼說來,奴家位列這棘手之首了?實在慚愧!”

東飲道:“不是首位,但是前三跑不了,剩下的有我幾個朋友對付,現在這個時辰……怕是已經解決掉了吧?”

言鬱道:“出來的時候,辰夜已經差不多制服了那鳥妖了,就你還磨磨蹭蹭。”

花魄道:“其實奴家也早已察覺到閣下並非等閒之輩,如今看來,二位確是天界的人了?二位仙君,請恕奴家招待不週啊!”

東飲道:“招待的挺周到的,沒在飯食中動手腳,還親身作陪,白讓我喝了一通好酒,委實不錯!”

言鬱道:“是啊,有些人都樂不思蜀了!”

站在一旁的秋蟬道:“姐姐,別跟他們廢話了,他們雖然是天界的,但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又有我們四人,誰爲誰打牙祭還說不準呢!”話音未落,她身旁的華月便先一步攻向言鬱。

站在言鬱身前的東飲將摺扇合上,快速擋住了華月的攻勢,玉骨鑄就的摺扇碰上落梅驀然伸長的指甲,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接着就是一聲悶哼和一聲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音。

落梅不可置信的看着手執長劍的言鬱,眼神中似有不甘,身形一飄,單單落下一地的枯骨。

東飲道:“原來是白骨精啊!”

言鬱道:“所以說你不也挑食,什麼都敢下手……”

東飲展開摺扇煞有介事的扇了扇:“這你就不懂了,我見我幾時對她下手過?我感興趣的、看不透的,單隻花魄姑娘而已。”

花魄聞言攏着頭髮嬌俏道:“那還真是奴家的福氣了!”說罷,烏黑的髮絲迅速伸長,看似絲絲縷縷的絲線,卻個個鋒利如刀。

東飲言鬱一左一右躲開了,站在一旁的秋蟬和落梅也加入戰局,趁機攻入其中。東飲揹着手,輕鬆自如應對着落梅的招招狠毒的攻勢,笑眯眯道:“其實,對美人下手,並不是在下所擅長的。”

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言鬱就不同了,秋蟬還未近身,便被東飲手中的長劍劃破了臉頰,幸得快一步後退,才未被那利刃割破喉嚨。她惡狠狠看着言鬱,站在原地喘着粗氣,按下差一點魂飛魄散的忐忑,尋找着時機。

言鬱低頭看了看沾染上秋蟬血跡的長劍,只見那血跡沿着劍身蔓延開來,密密麻麻竟生成了一行行細細密密的文字。言鬱瞧了一眼,冷笑起來:“原來你前生是官宦家與男主人私通的丫鬟,爲了上位殺死了你伺候的那位夫人?之後……之後又被你的丫鬟所害?因此才怨氣不減?”言鬱評論道:“因果報應,天道輪迴,有什麼可怨的?”

東飲輕鬆應對着落梅的攻勢,聽及此,抽空展開摺扇,看了看摺扇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細密文字:“而且這丫頭苦的很,即使上位了那家的男主人也對她沒青眼幾日就換了對象,又因爲殺害原配夫人的舊賬被翻出,死後被碎屍萬段,連個全屍都沒有,因此魂魄只好附身於當年男主人送她的唯一一串項鍊裡,吶,就是她脖子上帶的那串……”

聽見二人你你一言我一語談論着自己的舊事,秋蟬徹底被激怒:“你們……你們給我閉嘴!”她一個健步衝向言鬱:“男人都該死!都該……”

最後一個“死”字還未出口,就轉而爲一聲刺耳的尖叫,因爲言鬱側過身,手中長劍準確利落的將秋蟬脖頸上的珍珠項鍊劃破了,珍珠嘩啦啦落了一地……

秋蟬身形晃了晃,碎裂開來,消失在了虛空……

花魄道:“原來二位是聯絡攻勢?落梅妹妹,這下我們可要小心了,尤其小心言鬱公子的長劍,千萬不要被他刺破了任何地方!”

東飲用摺扇架住落梅的攻勢,道:“錯錯錯!兩點全錯了!我們言鬱的‘前塵劍’可不單非要刺破血肉才能看到你的前塵往事,屬於你的任何東西被刺破,都有可能哦!包括頭髮絲!”

花魄面上雖未有太大變化,但頭髮下意識往回縮了兩寸。

東飲看破不說破,接着道:“我們倆的法器確有聯絡之能,但剛剛你見到的,僅僅是言鬱的功法,我也就是沾了個光。”

花魄眼皮跳了跳。

東飲道:“至於我的‘報應扇’,你等還未領教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