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往日的寒厲,容聿的目光看向大夫的時候,多了幾許擔憂。
“公子請放心,夫人只是服用了軟筋散,沒了力氣,只要多喝些水,將體內殘留的藥物排出去,再多加休息就可以了。”
大夫回答得十分嚴謹,雖然不知道這公子是誰,可想來定不是普通人。
這一夜之間的騷亂,怕也是跟這位夫人有關,能調動守城將領的人,能是普通人嗎?
他沒敢多問,身爲平民百姓,最是清楚有些事不需要知道太多,他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
聽大夫說楚辭並無大礙,容聿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也跟着鬆了下來。
送走了大夫之後,容聿回到楚辭身邊,隨後給他拿過被子蓋上,本就好聽的聲音,配上他溫柔的語調,讓楚辭的心跳,連續漏了好幾拍。
“你先躺下休息,我出去有點事。”
“哦。”
楚辭點了點頭,斂去了眼中不經意的失落,聽着容聿走向門口的腳步聲,心裡不禁嘆了口氣。
“容聿。”
就在容聿剛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楚辭再度忍不住出聲,喊住了他。
她雖然躺在牀—上看不到容聿的表情,卻聽到他往回走的腳步中,略夾着幾分擔憂,很快,容聿那張一貫清冷的面容,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怎麼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平得沒有一點節奏,可那微蹙的眉頭中,卻不乏緊張的神色。
見楚辭沉默了幾秒,才低聲問道:“你是去處理那幾個人嗎?”
見她問這個,容聿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嗯。”
“那……我能一起去嗎?”
她試探性地問他,明眸中,帶着期待跟興奮,可她這樣的要求,卻讓容聿蹙起了眉頭。
“沒聽到大夫的話嗎,躺下好好休息。”
“可是,我躺着好無聊啊。”
楚辭有些失望地撅起了嘴,趁容聿難得良心大發對她有點好了,她得抓住機會啊,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原形畢露了呢。
現在之所以對她這麼好,八成是因爲昨天差點掐死她,又間接害她被賣到青樓去,所以內疚了。
她給自己找了這樣一個自認爲合理的理由,解釋容聿難得的溫柔跟體貼。
倒是沒去想,她口中喊了一段時間的“渣男”,做事從來不會跟“內疚”這兩個字掛上鉤。
“再說,我變成這個樣子,還不是那隻老母雞給害的,我當然要親眼看看她的下場,我心裡還舒坦,不然的話,就是讓我躺着,我也舒服不起來。”
她雙手成全,放於臉頰兩側成賣萌狀,清澈漆黑的眸子,波光凌凌,看着容聿,請求道:“好不好嘛,讓我去一次,我以後都聽你的。”
她討好地看着容聿,若不是她現在沒力氣走,她還需要求他嗎?
早tm上去扒了那隻老母雞的雞毛了。
容聿的目光,緊鎖着楚辭充滿懇求的雙眼,儘管根本不相信楚辭那句“以後都聽你的”,可心裡頭,卻輕易地被她這雙清澈的眸子給打敗了。
“好,不過,只准在一邊待着,其他事交給我處理。”
“沒問題,沒問題。”
楚辭的眼中,亮起難掩的雀躍色彩,對容聿作出了發誓狀,心裡更加確信,這渣男鐵定是內疚了,纔對她百依百順。
看來,渣男也沒她想象中的那麼渣嘛,至少他現在懂得內疚了不是?
要換在之前,她就是被他的小妾弄死在大牢裡,他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的。
容聿將她打橫抱起,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羅琰已經候在外面了,看到容聿又抱着楚辭出來,眼底有些吃驚。
王爺不會是打算就這樣抱着王妃一起去縣衙吧?
當然,這個問題,他是不敢問出口的,經過這一夜不合眼的尋找王妃,親眼見識了王爺那發了瘋的模樣,現在即使王爺抱着王妃去縣衙,也不是什麼太震驚的事情了。
只是……王爺對王妃的不同,王爺自己有察覺到了嗎?
“王爺。”
看着容聿微蹙的眉頭,羅琰立即收回了錯愕的目光,頷首退至一邊。
“那些人呢?”
“袁將軍已經將他們全部帶去知縣衙門等候發落。”
“嗯。”
沒有多言,他斂下眼底凌凌的殺氣,抱着楚辭朝縣衙走去。
到了知縣衙門口的時候,袁虎成以及知縣陳衛已經恭候在那裡了,兩人的臉上都帶着侷促跟不安,看到容聿出現,立即顫顫巍巍地迎了上去。
“下官石柳鎮知縣陳衛恭迎王爺大駕。”
“末……末將參見王爺。”
看着容聿懷中抱着的女人,袁虎成雖然沒見過楚辭,也猜得到這位就是讓王爺發了瘋地找了一夜的王妃了。
他的額頭上,早已經滲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這一次,他的失職,恐怕王爺饒不了他了。
誰能想到他唯一沒搜查的地方,王妃偏偏就在那裡。
容聿在他面前停下腳步,清冷的目光,陰騭逼人,“是誰告訴本王,全城都搜遍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不像質問,可偏偏,比質問更加駭人,嚇得袁虎成堂堂一個守城將領,愣是雙腿一軟,跪在了他面前,“末將該死,末將失職,請王爺恕罪。”
容聿沒再說話,目光掃過他惶恐不安的臉,淡漠地落下一句“鞭刑一百”便往大堂內走去。
知縣陳衛緊隨其後,擰着眉,也不敢喘氣。
堂堂容王妃,當今皇上的親妹翌陽公主,竟然被抓取青樓拍賣,他身爲一縣之長,肯定要受到牽連。
而楚辭倒是對他們之間的氣氛沒多少興趣去感受,可還是捕捉到了一個比較關鍵的詞語——“全城搜遍”。
這石柳鎮雖說不是太大,可要全城搜遍,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難道……
難道他讓那個將軍派人搜了一整夜?
楚辭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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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容聿雖然是親王,可這樣三更半夜的無故擾民,也是說不過去的,雖然他不在意百姓的評價,可她心裡,還是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