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你該做的事,別的事,不需要多管。”
聲音驟冷,剛剛在楚辭臉上的那抹溫暖,再也找不到了。
喬羽畫沒有反駁,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王爺請放心,羽畫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前往京城的官道驛站,由容王府出來的親王衛隊正在休息,等待容聿他們的到來。
此時,官道上,一輛樸實低調的馬車,正緩慢駛來。
駕車的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年,面如冠玉,眉清目朗,臉上,還有未脫的稚氣,俊秀的濃眉,卻緊擰着。
馬車內,時不時地傳來幾聲咳嗽聲,聽上去氣息有些微弱。
“公子,前邊是驛站,我們進去休息一下吧。”
少年轉頭,對馬車內的人開口道。
馬車內,咳嗽聲暫停了下來,安靜了片刻之後,傳來低弱的聲音,十分好聽,溫潤如玉,卻又夾着幾許無法忽視的涼薄。
“嗯。”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卻聽着十分費力,緊接着,便依然是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裡頭傳來。
少年將馬車趕至驛站,看到驛站裡那一隊穿着官兵服飾的士兵,愣了一下,目光,朝馬車內看了一眼。
“公子,要下車嗎?”
他問得恭敬。
“不必了,你進去休息就行。”
男子的聲音,依然淡淡的,如一潭平靜的水,找不出半點波瀾。
容王府的那些侍衛也注意到了他們,一向訓練有素的容王府侍衛,比普通人有着更多的靈敏跟戒備。
這馬車雖然低調樸實,可馬車中傳出來的那虛弱的聲音,卻莫名讓人覺得不容小覷。
侍衛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劍,握在了掌心之中,卻按兵不動。
“好的,公子。”
少年畢竟是個孩子,一聽能休息了,想也不想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這裡雖然是供官差歇腳的驛站,卻也是允許私用的。
少年下了車,便兀自跑到招待櫃檯前,要了一些食物跟水酒,興匆匆地坐下吃了起來。
見他們主僕二人沒什麼動靜,那些侍衛們緊繃的神經稍稍有些放鬆,可手中的劍,卻並沒有放下。
突然間,官道兩旁的草叢中,傳來沙沙聲,一種肅殺之氣,瀰漫在空氣之中。
下一秒,停靠在驛站旁邊的馬車,砰的一聲,裂開了,一抹穿着白衣的身影,從馬車中飛身而出。
頃刻間,幾十支鋒利箭,射在了馬車的頂棚上,在那白衣男子落地的瞬間,頂棚也隨時落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少年聞聲趕來,那一襲白衣,在塵土飛揚下,遺世孤立,被從草叢中衝出來的黑衣人圍在中間,呈現出若隱若現的疏離感。
墨色的髮絲,反射着刀劍的光芒,垂在腰際,微風拂過,青絲遮住了他那張絕美的容顏,有着病態的蒼白,卻抵擋不住那看透世間繁華的驚世容顏。
“公子!”
少年飛身上前,從空而降,擋在了白衣男子面前,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殺氣。
男子掩着嘴,發出了幾聲虛弱的輕咳聲。
“你們還是找到我了。”
男子出聲,雖然被人圍住,卻不露半點懼色,唯有那一抹從容將他襯得更加矜貴了。
“沒辦法,上頭的命令,必須找到你,不然沒辦法交代。”
“呵呵。”
男子發出了兩聲清脆卻毫無溫度的輕笑,看似溫潤卻涼薄,掛在眼角的笑,始終達不到眼底。
“就憑你們幾個,就這麼有自信能帶走我?”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黑衣人開口,見男子那白得幾乎找不到半點血色的薄脣上,沾染上了一層深入骨髓的薄冰,散發着孤立於世間的寒涼。
他再一次笑了,雖然臉上有着病容,可週身散發出來的威脅,卻讓那些妄言自大的黑衣人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這麼有自信,那我給你一次機會。”
說話間,掌心運氣,卻被他身邊的少年給阻止了,“公子,讓小楠先來。”
“也好。”
白衣男子於邊上站立,打鬥,掀起了地上骯髒的塵土,讓男子的咳嗽聲變得有些頻繁。
可即使是在咳嗽,臉上卻是令人不敢輕視的從容,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跟他無關一般,冷眼旁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將軍,我們要幫忙嗎?”
“是敵是友都不知道,別多管閒事了,等王爺來了再說。”
“是。”
親王衛隊手中的劍,沒有放下,卻始終冷眼旁觀地看着眼前這些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跟那少年主僕之間的戰爭。
“將軍,是王爺的馬車!”
突然間,有人指着遠處喊了一聲,循聲望去,騎着馬的侍衛護着馬車,由遠及近地朝驛站的方向過來。
這一路,有容聿“罩着”,楚辭睡得很安穩,很舒適,就算是遇到顛簸的路段,她都沒有醒來。
直到到來驛站門口,那激烈的打鬥聲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將她從熟睡中驚醒。
睜開惺忪的睡眼,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容聿那緊鎖的眉頭,此時,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而是在馬車外。
低眉,發現自己正靠在容聿的懷中睡着,他的襟前,還有幾滴小小的口水漬,讓她的臉色,驟然一僵。
她……她怎麼跑到容聿懷裡去了?
迷惑地擡起眼,見容聿的目光還停留在外面,未發一言。
收回目光,雙眼卻觸及喬羽畫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笑容,讓她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
“王爺,這裡有人在打鬥。”
馬車外,傳來羅琰的聲音。
“知道了。”
容聿這才從馬車外收回目光,見楚辭醒來,眼神愣了半秒。
還是那一剎那的四目相接,卻已經讓楚辭尷尬不已,立即將視線轉開了。
爲了不想在這密閉的空間裡繼續尷尬下去,她立即找了一個藉口,從馬車裡走了出來,“誰在打架,我去看看。”
話音落下,容聿還來不及阻止她,她已經跳下了馬車。
怕她會被殃及,容聿也跟着從馬車上下來。
楚辭剛跳下馬車,便見一羣黑衣人正圍着一名大概十四五歲的少年攻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