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力地想要從這張蒙面佈下,看清背後的那張臉,卻幾乎是徒勞。
“你……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只知道,王爺交代下來的任務,我必須要完成。”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刻意變了聲音,很顯然,是怕楚辭聽出來。
楚辭咬着下脣,忍着痛看着她,她的身形,跟紅箋不同,她確定,這個女人並不是紅箋。
“容聿……容聿派你來的?”
女人勾了勾脣,並不否認,只是用一個陰陰的聲音,開口道:“王爺手下那一幫廢物,連你都抓不到,那隻能由我親自動手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執着銀針,在楚辭震驚的眼神中,對準了人偶的小腹,狠狠地紮了下去。
“啊!”
她本能地驚呼出聲,手,朝小腹撫了上去,雙眼瞪大,盯着女人手中那枚銀針,看着她不斷地在人偶的小腹上用力扎着,攪動着。
她想伸手去阻止,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枚針,不斷地在人偶的小腹上紮下去。
此時的楚辭,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像是被剝皮拆骨了一般,又疼又無力。
孩子……孩子……
她的眼角,帶着淚,下脣,因爲忍着痛而被咬破,淌出絲絲的血絲,看上去有些嚇人。
身下,一股滾燙的熱流,不停地從她的體內淌出,她甚至彷彿感覺到她竭力想要保護的孩子,硬生生地被人從她的體內被撕扯出來一般。
她撕心裂肺地,想要喊出來,卻發不出一點聲響,感覺整個世界,都漆黑了一片。
她絕望地盯着女人被面紗遮住的臉,感受着孩子從她體內被硬生生地剝離,她痛了,絕望了,恨,也跟着到了極致。
容聿,你贏了……
看着鮮紅的血,在楚辭的身下淌出,女人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紗並未摘下,她看着楚辭眼底深深的怨,流露了得逞的冷笑。
“王妃,別怪我,王爺的命令,屬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誰讓這個孩子流的是楚家的血,王爺又怎麼能留得他容家的孩子流着仇人的血脈……”
清風拂過,楚辭只聽得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飄渺,在她的意識完全失去之前,她盯着女人的背影,竟然覺得無比得熟悉。
“容……容聿……我們……我們最好別……別再見……”
我欠你的,早在我答應當宮塵渙的血奴開始,就還給你了,這一次,是你欠我的,別再讓我活着見到你,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她無力地躺在荒無人煙的穹水邊界的山丘上,眼角的淚,也被風,吹乾了。
“王爺,您看,那個人好像翌陽公主。”
“翌陽公主?”
男子的眸光,因爲下屬的話而投了過去,帶着病容的臉上,因爲看到那張充滿了絕望的臉而露出一絲驚詫之色。
“真是她。”
馬繮用力一拉,他騎着馬,飛奔而來,而後,在楚辭身邊停了下來。
“王爺,翌陽公主不是死了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帶她回去再說。”
翨滕國,九王爺府——
當楚辭從昏厥中完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容聿!”
她的喊聲,帶着深深的悲涼和絕望,從房間裡響起,而後,那雙沒有焦點的眸瞳,在下一秒,變得赤紅。
雖然躺了一個月,小腹上,還有些隱隱作痛的感覺,她蹙了蹙眉,咬着牙關,走下牀來。
周圍陌生的環境,讓她茫然,卻並沒有感覺到半點的彷徨和恐懼。
她該失去的,都失去地差不多了,已經沒什麼讓她覺得害怕的了。
怪只怪自己經歷了一次生死,還可以蠢到無條件地相信一個人,她信了容聿,將身心託付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體無完膚。
“王爺,雖然滄源的兵撤了,皇上也沒因爲那次的事而追究,可皇上跟司雲博的心思太明顯不過了,都想置您於死地,您真的不打算還擊嗎?”
王府花園裡,燐淵神情寡淡地坐着,安靜地品着茶,倒是他身邊的僕從小楠,有些憋不住了。
“這翨滕的天下本來就是皇兄的,皇兄真要本王死,本王難道還抗旨不成?”
燐淵勾脣笑了笑,卻似乎並沒有將皇帝帶給他的危險放在身上。
“若不是這翨滕皇位傳長不傳幼的規矩,皇位哪輪得到皇上……”
小楠禁不住輕聲嘀咕道,卻引來了燐淵一記凌厲的目光,“這些話,以後不準再提。”
“是,王爺。小楠知錯了。”
小楠的心裡,雖然對燐淵有些感到憤憤不平,可既然自家主子都沒意見,他一個下人,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燐淵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什麼,只是換了個話題,問道:“闞尤抓到沒有?”
“還沒有,不過,屬下抓了闞尤的一個徒弟,不知道對王爺您身上的蠱毒有沒有幫助。”
小楠蹙了蹙眉,看向燐淵。
“帶他過來。”
“是,王爺。”
小楠剛走,一名婢女便急急地朝他走了過來,“王爺,您帶回來的那位姑娘已經醒了。”
“醒了?”
燐淵立即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朝楚辭住的別院裡走去。
此時,楚辭剛好從房間裡出來,看到他,眼底也是一驚,“燐淵?”
“你醒了。”
燐淵笑着走向她,帶着病容的笑臉,也同樣驚豔奪目。
“是你救了我?”
她問得有些多此一舉,可還是問了。
“嗯,我經過穹水的時候,看到你躺在山丘上渾身是血,就把你帶回來了。”
燐淵點點頭,將那天救了楚辭的經過,細細地說了一遍之後,道:“發生什麼事了?容聿呢?”
之前得知容聿的死訊時,他還震驚了好久,一直不敢相信容聿就那樣死了,直到一個月前,傳出容聿跟信陽王合作討伐皇帝楚煜的消息,他又被驚了一次。
這中間,或許發生了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聽燐淵提到容聿,楚辭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那張清麗的臉上,掠過一絲透心的恨,讓燐淵不禁感到有幾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