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業,明天,明天我就跟你回幽冥谷。”
“當真?”
玄業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跟着,又想到什麼似的,目光,朝屋內掃了一眼,“你忍心對他下手?”
楚辭的目光,也隨着她的視線,投向房間,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不捨。
跟着,故作輕鬆地聳肩一笑,道:“不用他,我一人就行了。”
“你?”
玄業有些不太相信,目光帶着幾分懷疑地看着楚辭,“沒有容聿的血,你怎麼一個人完成這件事?”
楚辭的眼底,始終帶着平靜的笑,道:“我身上流着血獵聖主的血,我的血,比容聿的更加有用。”
她看着玄業將信將疑的目光,道:“你放心,宮塵渙拿命救了我,我不會讓他的族人出事的,我答應過宮塵渙,一定會做到。”
既然楚辭都這樣說了,玄業也沒什麼理由不相信,就像她之前說的,只要楚辭有辦法讓血族重新建立起日光屏障來,要不要拿容聿的血去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麼,目光看向楚辭,道:“這很可能會要了你的命,你真的願意?”
楚辭的笑容,始終看看的,似乎早已經把一切都看得雲淡風輕,聽她這麼問,便笑得淡然,“比起要他的命,我更願意要我自己的命,他爲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其實,玄業一直不太明白這樣願意爲必須付出生命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
或許正是因爲她沒有遇見,所以,她到現在都難以理解,她那個活過了幾千年,高傲,尊貴,目空一切的哥哥,爲什麼會願意爲一個人甘願付出生命。
甚至,他那樣的付出,還未必能得到回報。
而此刻,看到楚辭爲了保住容聿的命,寧可犧牲自己,卻絲毫沒有半點的猶豫和害怕。
想起當初,容聿寧死也不要背棄楚辭娶她的時候,她也沒想通這一點。
儘管,當時她只是隨口一個玩笑,可容聿寧死的堅定,還是有那麼一瞬間震懾到了她。
難道,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把對方看得比命還要重嗎?
玄業不明白,或許,等到有一天,她遇上了,就明白了吧。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聽你的,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跟他道別,明天晚上,我在宮外等你。”
“嗯,謝謝。”
楚辭剛道謝完,玄業已經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站在月色下,看着眼前已經沒有玄業的御花園,愣了好久。
涼風,拂過她的臉,冷得她下意識地收緊了衣襟,同時,回過神來,朝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提步往屋內走去。
進門的時候,她的動作很輕,怕吵醒了容聿。
容聿還在牀上熟睡着,連翻身都不曾有過。
她小聲地走向牀邊,輕輕地在他身邊重新躺下,這再度襲、來的溫暖,讓她本能地打了個寒顫,跟着,在他身邊,安然地閉上雙眼。
就在她閉上雙眼的片刻之後,容聿的眸子,在此時輕輕睜開,澄澈的眸子,沒有半點惺忪的睡意。
他眸光安靜地看着楚辭微擰着眉頭的睡眼,瞳孔縮緊,眼底,染起了一絲複雜的色彩。
躺在容聿身邊,楚辭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即使,她留在容聿身邊的時間沒幾個時辰了,可在這幾個時辰裡,她依然睡得很安穩很舒服。
第二天一早,等她睜開眼的時候,首先對上的便是容聿那雙幽深的眸瞳,繾綣着寵溺的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欣然的弧度,一醒來就能看到他的感覺,真好。
“醒了?”
容聿出聲,聲音帶着早晨剛醒來的沙啞,性感又魅惑。
“嗯。”
她點點頭,想要起身,卻被容聿給緊緊地禁錮在懷中,並不想讓她起牀。
她的目光,帶着幾分詫異地投向容聿,聽他沙啞的聲音,再度傳來,“昨晚睡得還好嗎?有沒有遇上什麼奇怪的事?”
或許是因爲心虛的緣故,容聿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讓楚辭不由自主地察覺到了另外一種意思。
目光,投向容聿幽深的眸瞳,卻見這雙眸子,依然澄淨得沒有一絲雜念。
她想,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這樣想着,便立即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奇怪的事發生啊,這一覺,別提睡得有多好了。”
她的眼神,因爲心虛而避開了容聿的目光,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容聿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
容聿看着她迴避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之後,道:“那就好,起牀吧,我們今天就回汴城。”
他一邊說着,一邊鬆開了對楚辭的禁錮,起身下牀。
楚辭聽他這麼說,表情一僵,看着他,道:“這麼快?”
“快嗎?”
容聿回頭,俯下身湊到她面前,“我覺得這裡沒什麼值得我們留戀的。”
“可是……”
楚辭擰了下眉,抿着脣,苦惱了片刻之後,道:“不如明天吧,我還想再待一天。”
“爲什麼?”
容聿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迷惑的光,鎖住她微擰的眉頭,問道:“就差這一天時間嗎?”
“我……”
楚辭垂下眸子,半晌,又重新擡起頭來,道:“反正也不差這一天時間,爲什麼一定要今天走呢?”
她從牀上下來,搖晃着容聿的手臂,撒嬌道:“我們來京城這麼久了,我也沒好好陪一陪皇祖母,今天我再讓我陪皇祖母一天,明天我們再回去吧。”
容聿不答,眼底,籠罩着幾分讓楚辭讀不懂的色彩,沉吟良久之後,才勉強道:“好吧,既然你想留下,那就再待一天。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雙手,搭在楚辭的肩膀上,下意識地收緊了力道:“明天,你真的會乖乖聽話跟我回汴城去?”
楚辭一聽,眼底,掠過一絲慌亂,面對容聿這雙深邃的眸瞳,放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
“這個……”
她蹙了下眉,卻不敢遲疑太久,擡眼重新對上容聿幽深的目光,道:“當然了,說好了明天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