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爲她即將成爲楚荀的皇后,而是,她羨慕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情緒。
“恭……恭喜你們。”
雲紫鬱感覺到自己說完這四個字,幾乎是凝聚了渾身的力氣,雙眼是看着慕纖靈說的,她根本不敢看楚荀一眼。
在這一刻,她心裡越來越清楚,自己對楚荀的感情,已經到了越來越無法控制的地步。
她以爲,經歷了楚煜的事情之後,對於“情愛”二字,她再也不敢去碰觸,也不會輕易去碰觸了。
可沒想到,她在這條線上步步爲營地走着,還是被楚荀給奪走了前方的去路,讓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她曾經因爲愛着楚煜,所以,即便不高興,還是委屈求全地接受了他納穆沄曦爲妃,難道,她現在還能卑微到再因爲楚荀,委屈求全到成他的妾嗎?
她想,她是往往做不到的。
哪怕她的心裡愛着他,她寧可選擇遙遙相望,也是不願意跟他人共侍一夫的。
更何況,她何來再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謝謝紫鬱姐姐。”
慕纖靈甜甜的聲音,帶着欣然地響起,將她的全部思緒給打斷了。
她看着慕纖靈,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
這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身側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往她這邊看過來,她下意識地側過頭來,跟楚荀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她往後退了一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只能佯裝鎮定,道:“恭喜你,表哥。”
她想,她這一聲表哥,真是叫得及時又恰當。
楚荀的眉頭,蹙了一下,而後,又不動聲色地鬆開了,“表妹且安心,等朕跟靈兒的婚事結束了之後,朕自會爲你覓得一如意郎君。”
“多謝表哥,紫鬱一定靜候佳音。”
慕纖靈從承慶宮回到宣華宮的時候,習慣性地便搜索單君航的影子。
果然,她朝往常的地方看過去,單君航依然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那裡,看到她回來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疏離得像一個陌生人。
慕纖靈氣急,臉色往下一沉,提步走到他面前,鼓着泛紅的小臉蛋,道:“你放心好了,本公主已經跟阿荀哥哥定下婚約了,以後再不會纏着你了,也不會讓你帶我私奔了!”
原本是想對單君航生氣的,可這話吼出來之後,她的眼眶便紅了一圈。
似乎是有些不甘心似的,她狠狠地往單君航的膝蓋上踢了一腳,“我那麼喜歡你,爲什麼你不喜歡我?”
她這一腳,對於單君航來說,自然只是撓癢癢,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反而是她這聲低吼出來的話和她眼底涌出來的淚水,讓他的心,收緊了,那種心疼到彷彿能將心臟撕裂的感覺,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強烈。
“靈兒……”
他低低地開口,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擡起,想要拭去她睫毛上氤氳着的霧氣,可才伸出去,他又訕訕地收了回來。
“公主既然要跟皇上成婚了,其他無關緊要的問題,還是不要問了。”
他垂下黑眸,抿着薄脣,沒有作聲。
倒是慕纖靈在聽到他剛纔對她的稱呼時,眼底閃過一絲明豔的色彩,“你剛纔叫我什麼?”
雖然恨死了這個該死的臭木頭,可還是因爲他剛纔那下意識的稱呼而竊喜着。
靈兒……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他剛纔叫她靈兒。
從來沒有聽過這臭木頭這樣叫過她,聽起來真好聽。
單君航的眉頭,因爲靈兒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笑容而蹙起了眉,自己剛纔那情不自禁的稱呼,連自己都被嚇到了。
薄脣,因爲苦惱而抿成了一條線,他蹙起了眉頭,道:“屬下自然是稱呼您爲公主了。”
“你胡說!”
慕纖靈對着他低吼,“你剛剛明明叫我靈兒的。”
也不管這院子裡還有其他宮女下人,她紅着眼眶,對單君航大聲吼了出來,下人們的目光都朝他們看了過來,因爲慕纖靈在滄源的特殊身份,他們自然忍不住對靈兒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纖靈公主不會是跟她身邊這個悶葫蘆侍衛有什麼關係吧?
雖然此刻,大家從慕纖靈的表情上都能猜出點什麼,可誰都不敢多嘴。
在皇宮裡生活,大家都清楚得知道,有些事,裝傻充愣是最好的做法。
單君航看周圍那些宮婢們對着慕纖靈投來的那異樣的目光,不禁蹙起了眉頭,“公主定是聽錯了,你們尊卑有別,屬下怎敢直呼您的名字?”
他說得不卑不亢,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剛纔那一瞬的情不自禁。
慕纖靈被他氣得黑了臉,咬牙切齒連帶着連身子都氣得發抖,紅着眼眶,淚光盈盈地看着單君航那無動於衷的模樣,喊道::“算你狠,單君航,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她哭着在單君航面前跑進了屋內,沒有看到單君航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掙扎和矛盾,握在手中的劍,在不知不覺間握緊了。
慕纖靈離開承慶宮後,雲紫鬱並未離開,卻也沒跟楚荀再多說話,像個宮女一般,盡責地候在一旁。
楚荀看着她始終垂着眉沉默的模樣,心裡還是按耐不住起初的不安,半晌,終於還是搶先一步開口了,“朕跟靈兒的婚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雲紫鬱垂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兩下,拳頭,微微擰緊了,只是表面上,卻佯裝平靜道:“皇上與公主天作之合,實爲良配,任誰看了,都會心生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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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
楚荀勾脣,眼神帶着似有若無的調笑,“這羨慕的人當中,包括你嗎?”
雲紫鬱的心裡,再度一顫,可在看到楚荀臉上那捉弄般的笑,心裡驀地升起了幾分惱怒之色,直了直身板,迎向他戲謔的目光,道:“天底下誰不希望自己能尋一良配共度一生,紫鬱也是凡夫俗子,皇上能跟纖靈公主結秦晉之好,自然也是羨慕的。”
她的用詞,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半點怯弱的樣子,倒是跟之前那個老是躲着他的雲紫鬱頗爲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