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無能,至今不能將兇手緝拿給父皇一個交代,兒臣甘願領罰!”
皇帝懶得聽那些虛頭巴腦的請安之詞,沒等蕭衍開口便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指着那軍棍對着蕭衍問道。
蕭衍不卑不亢,抱拳向着皇帝回答,絲毫不畏懼那兩根棍棒,一身正氣的模樣,倒像是把皇帝逼成了一個惡霸,他是受欺凌的那一個。
“你既覺得自己該受懲罰,那朕也不多爲難你,五十軍棍是你自己立下的軍令狀,現如今,都準備好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明白。”
皇帝看着自己的兒子錚錚傲骨的模樣又是一句軟話也不說,心下越發氣不過,冷下的一張臉不耐煩在看蕭衍,便讓蕭衍自己看着辦。
“父皇……”
“皇什麼皇,男子漢大丈夫,自己親口立下的軍令狀,難道還能夠改的,你自己給我好好把皮緊着點兒,要不然,下個躺在那兒的就是你,袁衛就是有十張臉,把臉打爛了也救不了你,別以爲我老了,我就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在幹嘛,你們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們都放的什麼屁!”
蕭沐不忍心,到底沒忍得住的還想開口,可這一次,卻是被皇帝的一個怒喝直接攔下,光是攔下不說,更是明晃晃的打了袁衛一個嘴巴,嚇得袁衛一把老骨頭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個兩個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身爲臣子,身爲人子,你們兩個哪一個都做到讓朕舒心,現如今,朕的頭上成天懸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時落下,可你們一個個的連個影兒都找不到,還當自己是在吃奶,父皇,父皇,你給我滾回去,好好跪在老祖宗面前,不許你吃飯,餓一餓自己,才曉得自己姓甚名誰,才曉得自己該幹些什麼!”
皇帝把這些日子隱忍下的怒氣對着蕭沐一通的宣泄,像是堵在心尖一個巨大的石頭,在這一番怒罵脫口而出之後,皇帝倒真是覺得心情舒暢了好多。
而被怒罵之後的蕭沐卻是在蕭衍的一個一個眼神示意之下,悻悻然的閉了嘴,由的袁衛揮手示意來的宮人帶出了宮殿,餓一餓,總比杖責的好,蕭衍想着,好在皇帝還是清醒的,不曾多少帶累了蕭沐。
眼看着蕭沐被帶走之後,蕭衍直接趴倒在了長凳之上,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帶多說的,看着蕭衍那一副大義凌然英勇就義的模樣,便是氣的皇帝一個白眼掃過去,只恨這蕭衍竟然這樣木訥,那說打就是打,連一句幫自己辯解的話也不說還就算了,連帶着把蕭沐也跟着他學的就像是個木頭一樣。
“打打打,給我狠狠的打!”皇帝不耐煩的看着蕭衍,揮了揮手,便讓底下的人動手,底下手持着軍棍的兩個內侍只看了眼皇帝的眼色再看一旁的袁衛,最終下足了力氣悶聲的一記打在了蕭衍的臀部。
內侍都是長年累月做這種打人活計的,手上力氣十足,五六棍子下去,就是蕭衍這樣身板壯實的也是臉色泛白額上冒起了一陣的冷汗,細密的汗珠自凝結滴落,蕭衍一聲不吭,只咬牙強忍着。
“皇……”袁衛看着心疼又覺得心焦,縱然知道自己不該開口幫着求情,可到了這個時候,也管不了許多的出聲。
“你也來是不是,話那麼多,要不要朕送你去拔舌!”皇帝一個冷哼,便是把袁衛想要說的話給噎了回去。
聽着身後一聲又一聲沉悶下的板子聲與蕭衍強忍着的吸氣聲,皇帝到底不是冷血的,說是五十棍,只要蕭衍現下一個求情,那五十棍有沒有的,他還真的能去計較。
蕭衍自幼剛直根本不會體會什麼叫做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道理,想要引起皇帝的注意,便是努力的去學,去做好夫子交代的每一樁事在皇帝的面前留下個好印象,他很難去體會爲什麼蕭然只要哭一哭,鬧一鬧,皇帝就會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那種感受,自然現在,也不會去爲自己求情。
袁衛自己開不了口,可眼神卻一直都放在蕭衍的身上,眼看着十七八下的棍子打下去,蕭衍的臀部已經打出了血紅一片,這個時候,袁衛只期盼着這個祖宗能夠開開竅,出一聲,那他就沒事了,親爹還能夠真的把自己的親兒子打死了!
“讓開……你們都給本宮讓開,敢阻攔者,我直接碰死在你們的刀上!”就在蕭衍身上受足了進一半的軍棍時,紫宸殿的大門自外頭由人向內推開,德貴妃盛氣凌人的直接殿內衝着。
吊着繃帶的洛卿語則是在看到被打的神志模糊的蕭衍之後,快步的跑上前,嚇得跪倒在蕭衍的身上,而提心吊膽揪心許久的袁衛在看到來至紫宸殿的德貴妃之後,總算是把擰着的眉頭舒展開,長舒了一口氣,只嘆着來的不早不晚正正好。
就在皇帝命人傳蕭衍入宮的時候,袁衛就已經命人去通知德貴妃,德貴妃帶着一直在宮中養傷不曾出宮的洛卿語一併而來,不曾趕着在尚未開打時進來胡鬧,這個時候進來胡鬧,不急於是不說,反會害的蕭衍多打兩次,算準着時刻在這棍棒責打已然過半之時進來,德貴妃直接跪在地上,潸然淚下的向着皇帝懇求道。
“皇上,你可憐我膝下就餘下衍兒這麼一個孩子,可憐我的顰顰去的那樣早沒能與衍兒一併長大,你留我一條命,別再打衍兒了,有什麼錯,我這個母親來幫着承受就是,反正我也活夠了,若我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就直接去黃泉路上與他們姐弟二人直接相聚去吧!”
德貴妃眼下爲着蕭衍已經血肉模糊到根本不能看的臀部,越發委屈,哭成一個淚人不說,話語裡頭更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無知婦人,哪裡還有從前端莊大氣的從容與威儀在其中,說完,便是要把蕭衍扶起,而洛卿語吊着手臂自趕來看到現下像是氣若游絲一樣的蕭衍後,更是慌得白了臉色。
內侍監手上舉着的木棍不曾落下,就這麼呆呆的看着皇帝與突然闖入的貴妃和洛卿語,蕭衍在看到前來爲自己求情的德貴妃與洛卿語後,着急的想要讓他們回去,洛卿語二話不說,舉高着自己被吊綁着的手,直接趴在了蕭衍的後背上。
“打打打,一起打死,打呀!”洛卿語氣瘋了,虎毒不食子,皇帝竟然真的命人動手把自己的親兒子打成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趴在蕭衍身上的她,惡狠狠的咬着牙看着舉着木棍的兩個人,恨不能將她們撕碎。
“我這輩子沒求過皇上,就連顰顰當初生死我都沒怨過皇上一個字,可到了現在,我卻要問一問皇上,刺殺的事與我的衍兒有什麼關係,那些人不是衍兒吩咐招來的,三四年前混進宮的人,三四年前衍兒一直爲皇帝鎮守邊關,就是想要找人進來,也沒那個功夫。
他自十四歲就遠赴邊疆說要做皇帝最得意的兒子,我這個做孃的成天在宮裡提心吊膽的爲她擔憂,這後宮裡但凡有個皇子傍身的女人,哪個有我過的苦,她嫺貴妃的兒子從小就跟在皇上的身邊習文練武,自成年接掌戶部輕輕鬆鬆的得到人前人後的簇擁,多少時候,嫺貴妃有事沒事的便要來刺撓我兩句,說說他兒子的光彩!
那季妃的老二爲人木訥卻也得了個閒差整天混吃碌碌無爲的過一天,偏只有我的衍兒遠赴戰場戰守邊關,得了戰功卻也不敢輕狂,生怕皇上您多心,現如今,宮裡出了刺殺,皇上您是要對付自己的親兒子來震懾誰?
您現在是在做着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五十板子下去,人還有命活嗎,不死也成殘廢,我衍兒出生入死爲皇上您這麼多年,沒死在戰場上,卻要殘在自己親爹的手裡,虎毒不食子啊!既如此,皇上下令,直接殺了我們母子三個吧,省得我活的那麼沒盼頭,也算是爲有些人清了路障,省得他總躲在人後算計人!”
德貴妃不顧生死之下的一番怒火之言算是把自己這些年想說又不敢與皇帝說,心裡想怨又不敢與皇帝怨的話盡數的告訴了皇帝,什麼顧忌,什麼剋制,到了現在,看着自己的兒子恨不能一腳進了棺材的模樣,再沒了,現下的德貴妃就是滿身帶刺的刺蝟,誰敢動她兒子一下,她只會把那人扎到滿手的鮮血,拼個你死我活爲止。
“我的顰顰當初是怎麼死的,皇上難道忘了,爭權奪利宮闈爭鬥,現如今事件重演,皇上您還沒看清楚嗎?假作巫蠱的事情纔過去多久,皇上就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皇上既是對我們母子這樣無心,我們母子活着又有何意,何不直接死了,也成全了那些個整天要害死我們母子的人,說到底,就是見不得衍兒現下得您的器重,一個個的巴不得我們去死罷了!”
德貴妃不管不顧爭鋒相對裡的語帶雙關,讓皇帝當即立在了原地,無比的震驚!
“皇上且等着吧,那些個想要急着出來討好的人,會給皇上答案的!”德貴妃真的是被氣到了,與云溪嬤嬤合力拖着蕭衍從凳上站起之後,兩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蕭衍,便打算往外走,離去時,冷眸一轉,一句話,像是給皇帝驚醒一樣的,也給始作俑者挖了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