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姑姑什麼姑姑,要活就撒開腿玩命的跑,要死就待在這兒好好的等死,別連累了別人!”
看着洛卿語眼下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蕭琅玥揪住了喜鵲的衣角囔囔的開口,話沒說完,就讓洛卿語一聲厲呵給直接堵了回去。
堵完,洛卿語也不顧在場的二人如何,拉住了喜鵲的手直接對着宮門外衝,蕭琅玥一見洛卿語是動了真格的,真的想要甩掉自己,嚇得手足無措泫然流涕之時,撒腿就往喜鵲的方向跟着一起來,一路上走的極快,一點都沒掉下步子。
“想要他長大,不是你一味的護着就能夠成事,若他在這以後再有這種無理的要求,你只管扔下他,他就是知道你不會真的把他丟下,他才永遠的有恃無恐。”
待跟上奔跑着的人羣之後,洛卿語斂聲對着氣喘吁吁卻又心下擔憂着蕭琅玥的喜鵲叮囑着,喜鵲看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始終沒停下的蕭琅玥,就着洛卿語的話音點了點頭。
洛卿語帶着蕭歆宸,喜鵲帶着蕭琅玥,在出宮門後自行分散,整個皇宮已經陷入兵荒馬亂之境,洛卿語拉着蕭歆宸的手跟在陸君竹派來的人身後,毫無目的的奔逃着,直到奔往一處安靜的衚衕口停下。
其中的暗衛命自己與蕭歆宸將身上的宮裝脫下,換上平民的衣衫,彼時,蕭然的人馬已經佈滿了這京中的大街小巷,但凡身上穿着着宮裝的,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被蕭然的人抓回。
他們躲在這堆積着雜物的巷子內,換上粗布麻衣,在頭上身上滾了些泥漿,讓自己看上去並不是那樣的顯眼,隨後混在大軍制壓着的百姓之中,看着坐在戰馬之上,雄赳赳氣昂昂進入這京中的蕭然,那樣意氣風發得意洋洋之色,眼中注滿着怒火。
低着頭不讓自己惹來注目的洛卿語躲在人後,嘴裡的一口銀牙恨不能咬碎,拉住蕭歆宸的手強忍着怒氣的她不住顫抖,顫抖的同時,視線落在了成羣私兵所捆綁拖拉扯着的兩個人影之上。
此刻,滿身傷痕的蘇婉容與蘇梓喬被人用繩索捆綁着系在馬上,跟隨着馬的速度奔跑,一旦跟不上,就會跌倒在地直接在地上拖行,二人精疲力竭,看身上傷痕該是被拖行了許久,後背那兒都已經被磨去了一層皮,更不用提手上被繩子磨蹭下的傷口。
蕭然這樣睚眥必報的人連位置都沒坐穩,就已經尋到了蘇婉容於蘇梓喬拿她們姐弟開刀,做給天下人看,他的度量是何其的小,殺雞儆猴,這招用的可真好。
蘇婉容眼前早已經暈暈乎乎一片,腳下更沒有力氣再跟隨着馬兒奔跑的速度前行,跌跌撞撞之下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任由着馬匹拖行着自己數裡,連疼痛叫喚的力氣都沒了,蘇梓喬的情況於蘇婉容相差不了多少,在看到蘇婉容跌倒在地被拖得滿身是傷,可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他根本就是有心無力。
皇帝安排的地方洛卿語給的銀子,蘇梓喬原本以爲可以帶着自己的親姐姐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不再去管別人的是是非非,可這安穩的日子還沒過出個頭,忽然間就闖入了一羣人,在深夜將他們姐弟帶走,帶到了好似閻王一般的蕭然面前。
到了那個時候,蘇梓喬才知道,蕭然舉兵造反,且有大獲全勝之勢,被關了三天餓了三天,自己與蘇婉容早沒了力氣,蕭然每天都讓他們姐弟活在渾渾噩噩的膽戰心驚之中,這個人,陰沉的可怕,毒辣的可怕。
再沒了力氣的蘇梓喬與蘇婉容一道跌倒在地,馬匹拉動着地上兩個昏過去的人,在這青石板道上無所顧忌的拖行,凡經過的地方,地上都會有一道被拖拽的血腥,醒目的扎入人的眼中,駭人的可怕。
都是泥菩薩過江,洛卿語捂住了蕭歆宸的眼不讓他再看下去,在蕭然的隊伍離開之後,在場的百姓都被私兵趕着往自己的屋裡走,要想出城是斷斷不能夠的,無數的私兵壓制着蜂擁趕來的百姓離開城門,蕭然這一舉動,像是打算封了城門,不打算再讓百姓出去,除卻杜絕百姓出去,更杜絕像洛卿語這樣的,逃出城外。
“康王打算封城,眼下一時半會想要出去怕是難了,先找個地方住下吧。”爲首一路護送着洛卿語的暗衛在看着被私兵壓制的百姓節節後退,小聲的在洛卿語耳邊建議着。
“好,一會百姓們都退回去後,我們在作勢退回,現下,先不要輕舉妄動。”這種時候,人人都想着往外衝,要是他們突然轉過頭往回走,碰上一個兩個機警的,只會徒惹麻煩,況且,她身邊還有蕭歆宸,那是蕭衍的兒子,蕭衍的血脈,她能夠出事,蕭歆宸不能夠。
百姓被私兵連連鎮壓眼看着城門就在自己的眼前卻不能進出,徹底火了的一衆人直接於那些私兵扭打了起來,這些私兵都是蕭然在禁衛軍開成投降之後新換上的,蕭然不放心禁衛軍,怕那裡頭的人不乾淨,如今無論是守在這兒的,還是守在最繁華地段的人,都是蕭然手上自己的人,那些爲他開了城門的禁衛倒成了閒置的人員,蕭然對這些人帶着疑心。
仔細想想,他現在也過着一種戰戰兢兢的日子,眼睛一睜身邊站着的人不知是好是壞,他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兒去。
今兒個章兆志守這城門爲避免死傷會爲他蕭然開門,明日若蕭沐帶着十萬直接大軍歸來,章兆志這樣的牆頭草,自然也會爲旁人開門,這個賭,蕭然他賭不起,手裡五萬的人馬,除卻要守在這京城各處外,還要看着章兆志那兒的三萬多人,也是騰不出多少的手,要是蕭沐轉頭返回,蕭然也是如坐鍼氈。
赤手空拳的百姓到底不是這些私兵的對手,幾番對陣下來,百姓們就被這些私兵打的頭破血流,而站在後頭一直觀望着的其他人開始接連撤退,帶着失望的神色,三三兩兩的揹着手中的行李又開始三步一回首的繞回,洛卿語帶着蕭歆宸跟隨着人羣的離去一併離開。
“可有地方能夠住下?”她們跟隨人羣跑出來時,德貴妃還在紫宸殿不曾出來,坤德殿內皇帝還在昏睡,莊王蕭沐的母妃安昭儀誓死守在皇帝身邊,眼下情況不明不知如何,陸君竹還在宮牆之內,洛卿語只能聽從身邊人的安排。
“大人早就已經爲王妃準備好,王妃無須擔心。”掩着聲,禁衛護住了洛卿語於蕭歆宸,像是逃難的一家三口步履匆匆的揹着身上顯得笨拙的行李往這京中最爲貧瘠的衚衕裡走去。
雨兒衚衕算是這京郊裡最髒亂的地方,因居住的都是貧民,剛踏入這裡頭,餿水髒污的味道直衝鼻子而來,嗆得蕭歆宸不適的掩住了鼻子,低着頭,努力的往裡頭一間破落的小瓦房走去。
“王妃只管在此安心住下,這裡頭的人絕對的不會多嘴半句,咱們這些人都在這裡安營紮寨,不多會,喜鵲姑娘與大公子也會來此,這裡頭雖然破落,可還是能夠躲過一陣子。”
洛卿語環顧四周殘敗破落的景象,對着那暗衛點了點頭,算作道謝,陸君竹從前的那些暗衛原來都在此處,看着此地這番敗落的景象,洛卿語心中不由敬佩這人的機警,這裡頭生活着三教九流各色各樣的人,誰會想到一個穿着破衣爛衫的乞丐會是朝廷的密衛,能夠殺人於無形。
大隱隱於市,這話當真不假!
“不知大人叫什麼名字怎麼稱呼?”到了這個時刻,也管不得旁的許多,洛卿語向一路護着自己的暗衛客客氣氣的問話着。
“王妃喚我一聲大牛就是,別大人不大人的喊,我們這些人生在這裡養在這裡,從來沒什麼名字不名字的叫法。”大牛聽洛卿語對自己這般客氣,憨憨一笑,倒是比剛纔護送洛卿語出城緊繃着神色時,好了許多。
“大牛,你們都是怎麼聯絡的陸大人,德貴妃還在宮中不曾出來,你們大抵什麼時候能夠聯絡上他?”眼看着蕭然這樣大刺刺的入宮,就今兒個在城門口看見的那一幕,洛卿語真的有着十萬分的擔憂,怕德貴妃會落在蕭然那個畜生的手裡,要真落入蕭然手中,憑她那副睚眥必報的性子,德貴妃怕是情況堪憂……
“若晚間陸大人能夠帶着德貴妃來此,那他們便是無礙,若不能來,怕陸大人與德貴妃娘娘是被困在那宮裡,一切還需見機行事,王妃去裡頭稍事休息,剛纔跑得急,小公子怕也是走累了,讓小公子去裡頭躺躺,那裡頭的褥子雖舊,卻是洗的乾乾淨淨的,能夠睡人。”
“多謝。”洛卿語長嘆着一口氣,摸着不能動彈的那隻右手,心裡頭不斷的祈禱着,希望德貴妃能夠平安,若不然,連蕭衍的親孃她都守不住的話,那她越發愧對蕭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