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日舍下了一貫的白衣換了一身朱紫色的華麗錦袍,將那臉色襯得更加瑩白了幾分,他表情平靜脣角帶笑,一樣的仙人之姿,令人不敢逼視;太子妃端木容兒緊坐在他身側,一身硃紅的鳳尾裙滿頭貴重無比的金玉頭飾加上倨傲的表情可謂完完全全的貴氣十足。一張本來白裡透紅的小臉卻被過多的脂粉摭掩住了本來顏色,也許她本想打扮得跟太子相襯一些,但太子的先天尊貴及美貌卻根本無須俗物來襯托,她若簡簡單單,興許還更好一些。
太子的眼神從雲笙月臉上掠過,依然含笑,她連忙垂下了頭,旁邊的慕容宇則不置可否地抿緊了嘴脣。
“今日乃是太子的好日子,一是慶祝他二十四歲生辰,二來是爲了挑選幾名側妃,好爲咱們北恆皇室開枝散葉。這樣大喜的日子,各位卿家都不必拘禮。”皇上先發了話,說完看向了皇后。
皇后擡起下巴以喜悅柔和的語氣道:“今日邀請了數位千金前來,均有才藝奉上,因請柬發得急迫了些,恐準備不周,在此本宮先此聲明,待會兒的表演,無論好壞,一率有賞。”
此話一出,氣氛更是融洽,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此次邀少女進宮選妃,是臨時起意,衆千金自然來不及準備,心中惴惴不安肯定是有的,皇后先給大家下了個定心丸,想必差錯反而會少一些,這樣處事極是高明。
皇后說完,接下來就是太子敬酒了,他雖瘦,個子卻不矮,身形十分修長,長身而起,愈顯得優雅脫俗,聲音雖不大,說話卻極是簡練,“清謹以此酒,祝我北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祝父皇母后萬壽無疆,更祝各位賢臣身康體健!”
“謝皇上、皇后,謝太子!祝我朝國運昌隆,永世不衰!”衆人皆起身敬祝,難得的是聲音如此統一。
雲笙月嘴巴張合,並未發出聲音,聽身旁的慕容宇似乎也沒有出聲。
酒過三巡,才把那些繁瑣的敬語祝詞說完了,絲竹之聲再起,殿內氣氛開始輕鬆了些。
“我們明日可以出宮嗎?”吃了塊小點心,雲笙月忍不住問道,雖然慕容宇表現冷漠,但這宴會這樣無聊,旁邊的人也不認識,不跟他說話還能跟誰說。
“嗯。”
真是惜字如金,前晚的事她還沒生氣呢,想起來面上又是一紅,又想起個事來:“我覺得若蘭很不錯,這幾日服侍得很好,我身邊只得翠兒一個,我想跟皇后娘娘說一聲,要了她回王府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慕容宇聞眼看了她一眼,沉默了,過了好一陣,當雲笙月就要以爲他不同意的時候,他卻說:“隨你!”
雲笙月見他態度如此,心底有些鬱悶,也不再說話,專心去看千金小姐們的才藝表演了。
此刻正在彈琴的乃是吏部尚書的千金,一曲鳳求凰,加上那脈脈含情的眼神,心思昭然若揭。
也難怪,太子不僅是儲君,本身就品貌出衆,世間難得,令少女懷春在所難免。偷瞄了對面的太子和太子妃一眼,一個仍是微笑得無可挑剔,一個則板着一張粉面。
端木容兒心中自然是不滿的,她雖嫁給太子一年有餘,見面卻不多,太子總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爲由待在湖中的東林宮,任何人不得打擾,連她也不例外,她也找她的皇后姑媽鬧過好幾次了,奈何皇后雖統領後宮,人人都唯命是從,只這獨生兒子不吃她那一套,說什麼都是好面色的聽着,但就是不照她的話做,她也沒辦法。
一曲彈畢,尚書千金依依不捨地退了下去,一串悠揚的簫聲響了起來,由遠而近,越來越清越高昂,所有的人都被這樣悅耳的簫聲吸引住,一時說話聲都停了下來。門口七八名綠衣少女小碎步輕快行來,如雲端仙婢,中間似乎還有一個嬌美身影,卻被綠衣少女們以寬大的舞衣長袖摭得若隱若現,更令人好奇心起。
待行至中間的最佳位置,簫聲突然一轉由高亢轉爲纏綿,綠衣少女們輕甩長袖,向旁邊略退了一步,中間現出一名蒙着白紗的粉衣少女來,柔軟嬌軀緩緩舒展開來,先擺了幾個美妙之極的姿態然後隨着簫聲舞動起來,有綠衣少女襯托,更顯得這粉衣少女如同花中仙子一般,那簫聲極爲動聽,配合得也恰到好和,可惜吹簫之人卻在側門之外並未現身。
衆人都陶醉在了這迷人的舞姿及簫聲之中,曲終舞畢,綠衣少女們的長袖中突然拋出了五彩繽紛的花瓣,隨着花瓣的飄落,粉衣少女的面紗也隨之落下,一張清麗不可方物的絕色容貌展現在了大家面前,那少女略帶羞澀地衝大家嫣然一笑,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雲笙月也覺得她的容貌和表演已是無懈可擊,太子的笑容似乎也更燦爛了,皇上先叫了一聲好,皇后娘娘連忙跟着吩咐太監讓另行嘉獎玉如意一對,臉上卻是笑中帶着莫測,太子妃的臉色則更加黑沉了。
笙月看得分明,不由替那少女擔心,在這皇宮之中,其實太出衆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吧,這一開始就刺了太子妃的眼,若真選進宮來估計日子也難過,不過這並不關她的事。
也許是這一個太出色了,接下來的歌舞琴曲都顯得一般,熬了近一個時辰,雲笙月實在是坐不住了,想去後面找孃親再聊幾句,看了慕容宇一眼,見他獨自飲酒,表情冷漠,想了想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去到後面卻沒能找着雲成嶺和周氏,問了一下門口的小太監,說是丞相大人已經攜夫人離開了,雲笙月怔了一會兒,他們怎麼會提前走的呢?難道是孃親身體不適?心中擔憂,再擡眼看殿中仍是歡聲笑語熱鬧融融,突然間什麼心情也沒有了,也不管誰會有意見了,她只想出去透透氣。
御宴宮外也有一個花園子,比御花園要小,卻也是景緻優美的,夜空中有云,雖望不見星辰,但花園中連綿成線的桔紅宮燈看起來也十分漂亮。